第五十一章 暧昧
莫小笙头一沉，身子栽下去的时候才意识到姿势不太对。
她心里只念叨一句，完了，这次怕是要脸着地了。
日头还是晒得人发软，她很认命地倒下去，只觉得天地一颠倒，而后耳边一阵风声呼哨，一只手突然从自己前腰探过，把自己揽住了。
那人稍一使力，莫小笙便变换了摔倒的方向，仰着脖子向后靠去。
然后后脑就抵上了一个宽阔温暖的肩膀。
“小笙。”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没有丝毫意识的。只闻到鼻息间一股淡淡的药草味道，让人安神，让人定心，还有些似曾相识。
她眼前一片漆黑，而后又骤然亮起，一大一小两个影子在莫小笙面前徘徊着，一会分离，一会又重叠到了一起……
莫小笙恍惚间想了一下，如果那个大人是晏铭，那么那个矮小的影子又是谁？
药草味越发浓郁，两个影子却慢慢模糊。
她一愣，察觉到几分不对，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清楚那两个人的身形，就听到一旁小二跟哭丧一般的叫喊声。
“东——家——啊——你可不能有事啊！”
被迫拉回到现实中的莫小笙：“……”
照这种叫法，没事儿也得让你给叫走！
莫小笙慢慢睁开眼睛，想中止这种让人想要磨牙的叫喊声。谁知她刚刚抬起眼皮，只觉得一束极其刺眼的光瞬间照射过来。她只能再次被迫把眼睛闭上，觉得脑袋更晕了。
一只修长的手突然盖在了莫小笙的眼眶上。
这手动作极其温柔，却又带着一股淡淡的冰凉，莫小笙本就面皮发热，被乍一碰，往后一缩，打了个寒战。
莫小笙在心里纳闷儿，怎么有人大中午的手还这么凉？
那手的主人大概感受到了莫小笙的战栗，连忙缩了回去，轻轻道了句：“抱歉。”
是晏铭的声音。
莫小笙心里有了底，晏铭一向体弱多病，前段时间又受了伤，手脚冰凉也并不是个稀罕事。听到晏铭道歉，她本来想说句没事，无奈实在是眼晕，只能装死一般地点点头，以示他不用介怀。
“东家啊！你醒了？你可终于醒了啊——”
小二再次扯着嗓门儿，惨绝人寰地开始摧残周围人的耳膜。连一旁的银票都被迫收起对主人的关心，十分怯懦地嚎了一嗓子，撇着猫步往后退了几十米。
“没有，你东家我死了。”
莫小笙仍然闭着眼睛，平静地吐出这么一句人话来。
小二又要继续哭丧，被冯九好心拦住，提醒道：“小兄弟，你还是快去给你们东家请个大夫去吧。”
小二如梦方醒，这才赶紧站了起来，道：“那我去请姝予小姐。”
然后两腿一兜风，不见人了。
莫小笙松了一口气，挣扎着睁开眼睛，这才看清楚自己的姿态，她跌坐在地上，后脑半靠在晏铭的肩头，晏铭一只手撑住她的后背，另外一只手扶住她的一只胳膊，广袖拢在她的身上，看上去竟然像是一个拥抱的姿势。
她抬起脸，正好看到晏铭近在咫尺的面容。晏铭看到莫小笙醒过来，对着她笑了笑。
这张脸长得实在是好看，笑起来尤甚，莫小笙一瞬间觉得心跳漏了半拍，本来不晕的脑袋一下子又有点发昏。
“觉得好些了吗？”
嗯，不错，来自美人儿的问候。
莫小笙无端占了人便宜，觉得心情大好，干脆就无赖地继续靠着没有动，把眼睛转而又闭上了。
像晏铭这种人寻常时候亲近不得，能近身都是难事，更不要说这么扎扎实实地靠在他怀里了。莫小笙这个女土匪此时丝毫没有了半分廉耻，觉得这样也挺不错。
冯九在一旁看到自己主子被占了便宜，默默磨了一下自己的后槽牙。
谁知道晏铭好像丝毫没有察觉，见莫小笙没回话，他下一刻调转了姿势，一只手抽到莫小笙的膝盖下，转而就要把莫小笙抱起来。
刚刚还虚弱如鸡的莫小笙腾得一下弹了起来，动作比猴子都迅猛。
一旁的冯九：“……”
晏铭还蹲在原地，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莫小笙面皮涨得通红，讪笑着看着眼前的主仆两个：“啊，那个啥，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多了。”
至少不用你抱，完全能够自己回去。
冯九愣在当地，看见莫小笙还有些虚浮的脚步，问道：“莫老板，真的没事吗？”
“那当然，就这么两步路，客气啥。”莫小笙一边说着，一边扶住一边的院墙，动作迅猛地往前走去，她脑子还是昏沉地厉害，只有走快些才不会让人看出破绽。
谁莫小笙知还没走两步路，突然觉得有什么人在她后面一把拉住她，而后只觉得身子一个腾空，自己就被这么结结实实地兜了起来。
“就这么两步路，莫老板不用客气。”
“……”
被自己的话噎回来的滋味着实不好受，莫小笙闭了嘴。
往常年死皮不要脸的女土匪此刻就像个娇滴滴的大姑娘，任凭着晏铭就这么把自己给搬回了家里。
银票一剪猫尾，心满意足地跟在两人身后，回家了。
姝予还没到，莫小笙被放在大厅的一张太师椅上，眼见着晏铭从冯九手里拿过来一个小瓷瓶。他信手一倒，一颗乌漆嘛黑的药丸就这么滚了出来。
晏铭坐在一旁，将这颗药丸递给莫小笙，又从八仙桌上拿起茶壶，十分优雅地对着茶杯倒了倒。
没倒出来。
莫小笙不好意思地咽了口口水。
“莫老板家里倒是清简。”
晏铭将空茶壶放下，又示意冯九去取水，冯九领了命，也连忙走开了。
“哎，你们要是想喝水，我厨房里有水缸，可以去取。茶叶嘛……在外间的柜子里，你们也自己找着喝就行，不过这些茶叶我平时很少拿出来，都是些沉茶，你们这些嘴挑的人可能还真是喝不惯。”
莫小笙手里拿着晏铭给的药丸，自知招待不周，只能勉强找补两句。
虽说莫小笙在东阳也算在经商界小有名气，社交圈子也算是广泛，和人谈事情却一直是选在茶馆的雅间，也从来没请人来家里做过客，平日家里也就只有罗子、楚应和姝予会来看看她。
但是他们一向都随便，也都不爱喝茶，所以莫小笙的茶叶也是一直在柜子里屯着。
莫小笙心里想着，但愿那些茶叶没有发霉。
晏铭好像不介意这个，只是说：“无妨，你先把药吃了。”
莫小笙举起了那个漆黑的药丸，对着日头观察了一会儿：“这个？这是什么？”
没等晏铭回答，莫小笙已经把那颗药丸丢到了嘴里，嚼了两口，咽了。
晏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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