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溯源
听说段织织来了，本来还一脸哈欠相的莫小笙瞬间精神了许多。
宋姝予宋大小姐见到莫小笙这幅样子，随口问道：“莫小笙，你跟段织织很熟吗？”
“算不上熟……”
宋姝予不解：“那人家为啥专门来家里找你？”
对于这个问题，莫小笙也疑惑了一会，她绞尽脑汁地想了想，突然意识到根结所在：之前几天，自己好像一直和晏铭在一起。
早在大年初一的西北商会上，莫小笙就看出来晏铭和段织织关系不一般——光是段织织看晏铭的眼神，就已经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再到后来，乌道峡上，本来是人家两个难得的独处时光，结果她突然插了一棒子，结果什么英雄救美、患难与共的戏码都没了，她自己还跟晏铭在山洞里呆了大半宿。
还有前几天，自己和晏铭那颇具暧昧的相处……今天更是直接派人去府上公开约人……
这都舞到正主面前了，人家能不多想吗？
这个时候，在这种问题上，不管有什么理由：为了做生意也好、为了救命也罢，都不是借口。
莫小笙自己也知道没什么道理可讲，只能闭了闭眼睛，简短回答了姝予句话。
“我猜……她可能是来找咱们算账的。”
“你说什么？”
在一旁的小二瞬间战战兢兢道：“咱们的铺子平日里也没有招惹过城守府的人呀，这段小姐为何要过来？”
莫小笙拿四个字总结道：“一言难尽……”
正在几人说话的空当，段织织已经走到了门前，莫小笙连忙抛开几人，三步并作两步地出门迎接道：“段小姐，你这次过来这是……”
段织织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长裙，看上去仍然很是单薄，倒显得楚楚动人。她见莫小笙出来，也微微一笑道：“我今天来，是想和莫姑娘交代些事情的。”
一旁的姝予嘴角抽了抽。
交代。
这个词就很微妙。
当然，十分懂得交往礼仪的莫小笙还是笑意吟吟地点了点头，先是打发走了姝予，又叫小二安排了个地方给她俩坐下。
莫小笙推了推面前的杏皮茶，笑意盈盈地客套道：“段小姐，上次乌道峡一别，你的身体大好了？”
段织织点点头，眼睛还扫着莫小笙：“铭二哥今日有事，回绝了莫姑娘的盛情，还请莫姑娘不要介怀。”
“没有……哪会？我就是和他客套一下哈哈哈。”
莫小笙求生欲十足地回着话，又打量了段织织一眼，不无八卦地问道：“段姑娘和晏主事很久之前便认识吗？”
“嗯”，段织织正了正身子，做出一个长谈的姿势：“当初铭二哥刚刚入到京都的时候，父亲也在京都任职。平日，我们都在同一家私塾里听先生讲学。铭二哥很聪明，先生讲得很多东西他一早就会了，但是因为体弱多病，加上丞相府事情繁杂，后来就很少来私塾了。我的话，自小性格孤僻，在京都也没什么朋友，闲下来的时候便常去晏府找铭二哥。”
莫小笙点点头，心下了然：哦~青梅竹马的同学嘛。
“后来黑风寨引发暴乱，父亲奉旨从京都调任至东阳平乱，我们全家不得不迁至东阳。当时黑风寨叛党遍地丛生，刀剑无眼，父亲担心我和母亲的安全，便将我们安排在干爹的家中。好在黑风寨这些叛贼被悉数歼灭，毒瘤拔除，东阳得以安定。”
段织织说完，看了莫小笙一眼，道：“我干爹，也就是姑娘前些天见到的王守余王老板。”
莫小笙早就知道她们这层关系，听罢点点头。
“之后，段小姐便一直在东阳生活吗？”
“是。”
段织织回道：“自从四年前我和铭二哥在京都匆匆一别之后，本来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可以见面，没想到他会来东阳……”
“缘分使然、缘分使然嘛。”
听到话头，莫小笙连忙加了一把柴火道：“有些时候就是颇为神奇，但是上天注定你们要重逢，这也是难以言说的。”
“正是。”
段织织轻笑：“我也相信，我们是有缘分的。即使第一次错过了，也终究能找到彼此。”
莫小笙点点头，又想起当初晏铭在乌道峡对她说，他已经找到了自己一直寻找的那个故人，当下也了然道：“原来是你啊，难怪晏铭不肯告诉我。”
段织织疑惑道：“什么是我？”
“此事说来话长”，莫小笙当红娘当得很开心：“总而言之，晏铭心里也是一直有你的，当初来到东阳，想必有一半的念头，都是在你身上。”
段织织这次过来，本也是想知道莫小笙和晏铭之间的关系。现下见莫小笙都这样说了，心也沉到了肚子里，又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小肚鸡肠了，有些不好意思道：“莫姑娘言重了，铭二哥更多还是为了东阳的生意。”
说完，脸上泛起了淡淡的一层红晕。
莫小笙松了一口气。
祖宗啊，终于是把这位小姐给哄开心了。
段织织继续道：“我对铭二哥心怀感激，除了因为年少时的情愫，更多还是因为，铭二哥救了我们一家的性命。”
莫小笙一愣：“此话怎讲？”
段织织道：“这正是我今日想要给莫姑娘交代的事情。莫姑娘当年在黑风寨生活多年，不知道可曾听说过乌道峡？”
莫小笙点点头：“略有耳闻。”
“乌道峡对外而言只是一道普通的峡谷，但实则不然，这里是一座巨大的矿脉。”
段织织缓缓道：“这里的矿脉有性能神奇，能够销蚀掉蛮族的铸铁兵器，倘若开采这里的矿脉用以充实兵将，与蛮族作战时，大梁便可战无不胜。这个秘密一直从未有人知晓，直到几年前，黑风寨的大当家沙泽，手执喑尘刀，在蛮人的军队大肆屠戮，夺走了数百箱金银。”
莫小笙说：“所以蛮人发现了端倪？”
“正是。但在当时，并未有人知道原因出在这喑尘刀的材质上，都以为是沙泽修炼了什么邪术。所以各派势力一直在暗中施压，让沙泽交代清楚事实真相。”
莫小笙这才想起来，当初沙泽的离奇失踪，可能也跟这件事情有关。
“这件事情的探查一直都在暗中进行，从未挑到明面上。后来黑风寨叛贼被父亲围剿，父亲也只是有些耳闻，却并未在意。他想，既然黑风寨已经被剿灭，那么这件事也该不了了之了。”
段从锦这种心态不难理解，当时大乱初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因为一些风言风语再大动干戈，恐怕东阳几十年也难以安定。
“直到去年，父亲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莫小笙神情一定：“信上有说些什么吗？”
“这封信上说当今圣上昏聩，权臣当道，定武候更是雄踞西北，像父亲这样的有识之士却一直被排挤在外，不得重用……”
嗯，挑拨离间常见的开头。
“但这封信却并未提及需要父亲做些什么，只是说，写此信来为父亲提个醒。十日之内，会有大事发生。等到障碍一除，彼时，自会有人为父亲指点迷津。”
莫小笙眯着眼睛：“说得这么玄乎，跟什么都没说也没什么区别啊。”
“父亲也甚是奇怪，后来派人去查这信的纸张，笔墨，却都没有头绪。”
“会不会只是恶作剧什么的？”
“父亲也是这么想的，当时他并未察觉到东阳或是西北的异样，也不信真如信上所说会有大事发生，但我一直心里不安，便……暗中告诉了铭二哥，请他帮忙。”
“他答应了？”
段织织点点头：“当初铭二哥来到东阳，我为他当上主事出了些力气，他一直说欠我一个人情，如果需要他帮忙便随时去找他。”
“但我没想到的是，后面会牵涉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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