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森湖拿胸口的方巾一点一点擦掉脸上的血渍,“实际上是十九个呢。”
偌大的室内有些沉闷,窗外开始下起小雪,从身后敞开的大门外吹进的冷风冻得太宰治打了个喷嚏,他摸了摸西装透气的料子,计算着今晚感冒的几率。
……
春寒料峭,这个时间明明该入春了,可横滨还是没道理的下起了雪,在屋内看着还不甚大的白点,到了外面却又变得瓢泼,倒像起了柳絮,寒风一吹,柳枝一扬,就飘飘洒洒地下起来。
两个人站在别墅的门口,距离外面的大雪只有一步的距离。寒风冷冷划过,缩成一团的太宰治又打了个喷嚏,他揉揉冻得发红的鼻子,对着手哈出两团热气。
“要不先去我那对付一晚?”森湖低头问太宰,少年却很是倔强,理也不理他,埋着头,踏着一脚深的积雪就往外走。
森湖举着伞站在屋檐下,看着太宰治在雪地里深深浅浅地挣扎,眼看不知被雪里的什么绊倒,一个不稳趴倒在了积雪里。他才上前去提着太宰的领子把他从雪堆中揪起来,将伞柄塞进他手里,把宽大的外套披在他背后,拍拍黏在他身上的雪。
双颊冻得通红的少年连长长的睫毛上都挂上冰霜,他每抖一下,那冰霜就掉一点,深色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盯着森湖拍打霜雪的手指,瓷白的手指仿佛要跟大雪融为一体,若不是一上一下地移动着,肯定会有人将其跟雪混在一起。
森湖拍完雪后没有跟着太宰治往外走,而是又冒着大雪回到别墅,目送太宰治远去。
……
森湖随便选了间房,外面的雪愈深,不是个出去的好日子,还是等到明早再走吧。
倒一杯热可可,小小抿一口,这样的天气也挺好,反正对他来说零下四十十度和零上四十度都没差,又死不了。
脱下往日笑脸,面无表情的样子或许更适合他,透过玻璃的反射看自己,唯有一双黑色的眼睛那么清晰,可有不少人喜欢它们。
森湖曲起三指从右眼眶里剜出一只,并用剩下的左眼仔细地品鉴着,空洞的眼眶还没来得及流血,就又长出一只完好无损的眼球,“可惜了,色素积累太深,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三指稍一使力,球体里的晶液就爆开来,掉落在地上被毛毯吸收,成了一滩水渍,森湖踩着水渍过去,他需要换身衣服。
——————
晨深露重,昨晚的积雪,被今早迟来的暖流一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少年只身走在马路上,嘴里哼着一支欢快的曲调,稍黯的日光无法将他笼罩,阴影覆在脸上,模糊了他清秀的五官。
来到一棵树下,太宰治拿出他早就准备好的麻绳系了一个漂亮的死结,他爬上树用多余的麻绳将枝干圈圈缠绕,用力扯了扯,确定足够结实后才将头伸进了圈里……
森湖蹲在远处的大楼上,他欣赏着太宰治的一举一动,就如同在剧院内观赏浮士德追求真理的默剧,盈盈笑意此刻都变作错觉。
……
氧气逐渐从肺里溜走,脖颈上紧勒的绳索牢牢地把控着太宰治生命的曲线,大脑因为缺氧而不清晰起来,整个世界变得雾蒙蒙,像是被大雨洗刷的车窗,迷芒中又带着一点绝望。
人死前不是会看见走马灯吗……
……
砰!
树枝突然断掉,太宰治不情愿地从死亡的边缘被拉了回来,他被引力砸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从额角滑落,圆圆的水珠砸在粗糙的地面上,落成小小的湿点。
太宰治单手撑地,摇晃着站起来,晕眩感弄得他有些分不清前后左右,把绳套取下,太宰治下意识摸上了脖颈上被勒的部分,原来柔软的颈肉逐渐变得僵硬,轻轻一碰就仿佛有无数只蚂蚁从上面爬过。
等眼界恢复了清明,他掏出身上的十元硬币,“10”的浮文雕刻在灰白的铜合金上,凭白多出一种窒息感。
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咕……”
在找到更好的方式之前,还是去附近的便利店买条美味棒垫垫自己受苦的肚子吧~
少年继续哼着那支欢快的曲调走在树的影子里。
森湖站起来,没了浮士德的戏剧,还有横滨的晨景。
“看来昨晚没感冒呢。”
笔直的身影消失在吹过的冷风里。
——————
狭窄的巷道,漂浮的灰尘生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死寂的气氛将这里团团包围,把繁华与高楼挡在外面。
曲起手指敲了敲漆黑的门,在第三下的时候,
门开了。
一个半大少年撞进了森湖怀里,少年的双手紧紧环抱住森湖的腰,整张小脸全埋进森湖的黑衬衣里。
森湖微微低头,入眼的先是白白的发旋,再是淡粉的耳朵尖尖。
他象征性地回抱了一下,然后等小少年自己放开。
少年在森湖的胸前抬起头来,一个白色的棉口罩挡住他的大半张脸,清澈的金蓝鸳鸯眼此刻欣喜地看着森湖,“先生的身体好结实。”
森湖停顿一瞬,然后果断捏着少年的耳朵强制性的拉远距离,“少学童川说浑话。”
少年捂着被揪红的耳尖,深呼吸,还是鼓起勇气说出童川教他的话,“先生,礼仪。”
森湖挑眉,但还是依言拿脸侧碰碰白发少年带着口罩的侧脸,白发少年被碰过脸才有些懊悔。
早知道就不带口罩了!
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连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先生,不标准,再来一遍。”
森湖这次不再依他,把少年推进门内,反手把门带上才回话,“我不是意大利人,不需要如何标准,伯恩。”
伯恩背过身后还是没忍住咳嗽两声,清瘦的脊梁咳得弯下去。
“感冒还没好?”森湖轻轻拍拍他的背,然后就得到了一连串的肯定。
“咳咳咳咳,是的,咳,先生,昨晚突然下了雪,又有点了。”伯恩蹲下,尽量不让自己挡路,让森湖先进去坐,自己再咳一会。
提着伯恩的胳膊把人摁到沙发上,单手撬开他的下颚,“啊—”
伯恩在森湖的引导下把嘴巴张大。森湖看完嗓子后,又把手背放在伯恩心脏的位置。
“没什么大问题。”森湖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一管药剂,“喝了。”
伯恩听话照做。
“药有点助眠的副作用。”
听到森湖的迟来之言,伯恩立刻瞪大了双眼,圆圆的猫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森湖,湿漉漉的瞳孔里充斥满满的委屈。
先生好不容易来一趟……
果不其然,伯恩躺在沙发上,不一会就睡得不省人事。
其实药剂哪里会有副作用,生病的人大多贪睡罢了,森湖只是下了点暗示。
而森湖此时面对整整一墙的电脑,陷入沉思,接着还是默默从书房里拿出本《新手编程入门》坐在伯恩对面的沙发学习起来。
对面的小孩只有十三,比太宰治小一岁,是纯正的意大利人,不过他受得了披萨上加菠萝,森湖故意在伯恩面前吃过。森湖摸摸光滑的下巴,不过不排除伯恩在他面前拼命忍耐的可能性。
……
伯恩缓缓睁开双眼,还不清醒的大脑迷迷糊糊的,他按着太阳穴,突然想起今天森先生过来了,刚刚还混沌的大脑立刻清醒。
不过这么久了,先生已经回去了吧……
伯恩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迷下去,像只被人在下雨天抛弃的小猫。
“醒了?”
对面传来熟悉的男声,听到这问候,伯恩就觉有像有一束光照到他身上,刚才还疲惫不堪的身躯顿时有了百倍精神。
他抬眼往对面望去,玉颈,高鼻,瓷白的净面拂下几缕黑色的柔软,俯仰生姿,静自成态,不说不笑也能将雅贵尽揽。
世间到底是不公平的,不然怎会生出这样的人。
“回神了。”森湖翻开《高级编程》下一页,督促伯恩开始工作。
“好,好的!”伯恩听令马上就坐到了电脑前,进行上次任务的后续整理,顺便察看堆积的邮件。
封封扫过去,伯恩看到了一封格外与众不同的邮件,邮件不像其他请求先生杀人那样简洁明了,全篇密密麻麻地陈述了深切的思念之情,直到最后一句话才点明重点,“先生,童川说他找您有急事。”
森湖头也没抬就拒绝,“不管。”
可伯恩前脚刚把拒绝的邮件寄过去,就收到了对面的回信,“先生,童川说他真的有急事。”
“问他什么事。”
伯恩又发了一条过去,这次也是秒回,“童川说他查到您当初那份档案流落到谁手里了,不过要您亲自去他才会给你。”
嘭的一声响,森湖把书合上,“找到了啊。”
——————
“森森!!”长着一张娃娃脸的金发男人猛地朝森湖扑过来,不过却得到了与伯恩截然相反的待遇,森湖反身一脚把童川踹到墙上。
看到半个身体都陷进墙去却依然完好无缺的童川,森湖镇静的神态没有一丝动摇。
金发男人用力把自己从墙里拔了出来,“好险好险,要不是新换了条机械臂,绝对会被踢成肉饼的。”
他一边踹着气享受劫后余生的快乐,一边调整他的右臂。他把右手上的黑色皮手套摘掉,小心翼翼地调整机械关节的位置。
“档案到了谁手里。”
童川拍干净身上的墙灰,没有一丝着急,“别急别急,我这不正打算拿给你看嘛,不过在那之前……”
“先让我亲一口~~”
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嘟着嘴邀吻实在不是个很美好的画面,所以下一秒,童川又吃了一嘴墙灰。
“呸呸呸……我费劲巴拉地帮你找线索,你就这么对我,森湖。”
森湖拿纸擦了擦童川办公桌后的软椅才坐下,“那我把你左臂也扯掉当赔礼好吗?”
听闻此言,童川立马收了狗腿样正经起来,“咳咳,还请您高抬贵手,饶了我这剩下的手臂,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童川从一旁的保险柜里拿出一叠纸,“你说那个的档案被私下交易给了日本的国家异能局,不过那份档案之后又流入到其下的一个重点实验室。”
“现在那个实验室已经被人为破坏了,纸质线索和电子档案也都被一并销毁。但是……”
“那个实验室中有一个实验体被人偷偷带出后活了下来,就是他——”童川指着纸上那张青涩的脸。
“中原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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