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汴京尹府，披红挂彩，起坐喧哗。
“不愧是大祁第二富商，尹家这排场可不是一般就见得着的。”
“别说这排场了，你也不看看尹家结亲的人是谁，承恩伯府唯一的小公子！”
“尹家有银子，承恩伯府有爵位，这尹小姐嫁过去就是享福啊——”
“……”
宁晚原拿着一封信，匆匆忙忙的跑进内院。
尹今琴刚熬过了全福夫人的开脸，就听到她兴奋说道：“含之回来了，她说先去伯府等我们！”
尹今琴一喜，连忙就要起身。
旁边嬷嬷眼疾手快拉住她，劝道：“小姐何必急于这一时，林姑娘既然回来了，您就安心在这等着姑爷来接不是？”
“就是。”康以笙笑着打趣，“你不要等你的燕小公子来接你啦——”
尹今琴脸上泛起红晕，低下了头。
宁晚原笑着丢下一句“你们慢慢等，我先去找含之。”
萧家与承恩伯府关系不深，萧玉也便懒得去凑这个热闹。将萧南启和林含之放下就自个儿回去补觉了。
半年未回汴京，林含之叹了口气。
两人一同走进，与周遭宾客见礼。
宾客太多，萧南启尚能心平气和的应对，林含之刚想寻个借口溜到一旁休息，便听见大门处一阵喧哗。
众人回头望去，皆是一惊。
林含之轻拍了一下萧南启，疑惑问道：“我怎么不记得燕辞与这四人交好了？”
燕辞，也就是那位承恩伯府唯一的小公子。
萧南启摇摇头，“许是看热闹吧，反正哪有热闹看哪就有他们四个。”
汴京四小霸王——祁怀，江祺，南惊鹤，沈溪。
祁怀打头，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高马尾随着他一摇一摆的步伐晃来晃去，比起看热闹，林含之觉得他更像是来砸场子的。
后面三人就正常多了。
江祺轻摇折扇，嘴边挂着万年不变的微笑。
南惊鹤沈溪两人勾肩搭背，一会儿对宾客们抱抱拳，一会儿又不知道自个儿在乐什么。
标准看热闹型。
宁晚原跟在四人后面，眼睛瞟到林含之后便立马朝她跑来。她这一来，倒把另外四人也引了过来。
刚准备开溜的林含之：“……”
“含之！”宁晚原兴高采烈地挽住林含之，热情介绍道：“另外三人你也知道了，中间那个最拽的是我祁六哥，也就是六殿下。”
祁怀微微侧身看向别处。
宁晚原一拍脑门，突然反应过来，“含之！我都忘了你们俩应该见过。只是这五年祁六哥都不怎么在汴京，你们应该许久未见了。”
林含之点点头，顺着宁晚原的话，朝祁怀扯出一个标准微笑，“六殿下，好久不见。”
“……”
空气突然静默，祁怀抿着唇没说话。
林含之习惯了他这不理人的狗脾气，倒也没觉得什么。宁晚原作为全场唯一的不知情者，怕林含之尴尬，刚准备开口解释，便听见祁怀慢悠悠的声音传来。
“不久。”祁怀转过身，扯下嘴中的狗尾巴草，对着林含之，似笑非笑道：“不是才见过么？”
宁晚原一愣，扭头看向林含之。
林含之：“……”
非得这么拆台是吧？
萧南启难得见她如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补充道：“是才见过。含之，你好好跟六殿下说说话，我先去正厅。”
南惊鹤扯着一脸不知情的宁晚原和其他两人一同去正厅。
“新娘子快来了，看热闹去啦！”
几人一走，林含之便收了方才的好脾气模样，“六殿下，您也该去正厅了。”
祁怀一脸无赖相，往着侧门走去。
“我有事跟你说。”
林含之赶不走他，也怕站在这引人非议，只得慢慢跟着他到侧门。
“我明天也会去贤安馆了。”
他直接开门见山道。
“哦。”林含之点点头，不解，“你去就去了，跟我说什么。”
话音刚落，她突然就意识到了祁怀的意思。
三年前，本来她和祁怀都要去贤安馆进学，只是当时林尧下落不明，她又顾忌着落水那事，放言说祁怀在的地方她都不去。
只是没想到后来祁怀直接去了燕云，这个借口没了，害得她又得重新找借口。
原来他是因为这个。林含之抿了抿唇，说：“当初那句话只不过是我不想去的一个借口，而且你既然都跟我道歉了，我也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人，那话早就不算数了。”
祁怀还没说什么，躲到旁边石块后的南惊鹤突然就冲了出来，“道歉！含之妹妹，子慕他跟你道歉了？！他怎么说的，他……唔！子慕你踢我干嘛！”
刚听完两人大戏的宁晚原一脸无语的也从石块边走出来，“南惊鹤你是不是有病，还叫我听到什么千万别叫出声，你自己倒先叫了。”
南惊鹤还想说什么，便被祁怀就着衣领朝门外走去，“问题怎么这么多。”
林含之倒是毫不介意，还问宁晚原：“婚宴结束了？”
“嗯。”宁晚原跟着她一同朝大门走去，“江大哥陪以笙在那闹洞房——含之你就回去了？”
“我刚才知道明天还要进学，还不得赶紧回去。”
“你等等，我跟你一起。”
林府。
宁晚原咬着点心坐在一旁套话。
“含之，你真跟祁六哥很熟啊？”
林含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
“我觉得不熟。”
“南惊鹤都跟我讲了，你们俩认识的时间比我，甚至比他们都要早。”
“认识早又不代表熟。”
“你怎么从没跟我讲过他？”
“没什么印象。”
宁晚原点点头，忽然觉得祁六哥实在是可怜。南惊鹤说跟含之闹僵的这五年他没少提过含之，结果这边就一句没什么印象。
两人正说着，楚珂抱着一叠拜帖放在桌上，宁晚原随手拿了一本，“傅若淳？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含之，她说想请你去帮忙指导一下宴会上的曲水流觞。”
“邓云旗，她我认识，她爹左军都督，她还挺跋扈的，我记得她一般不会给人下拜帖呀。”
“不就是顾及着我的身份嘛。”林含之终于找到要的东西，“楚珂，你随便找点由头帮我都回绝了，每次一回京就一大堆事，我认都不认识她们。”
楚珂抱着拜帖又离去，宁晚原颇为赞同的点头，“你确实不该去。我不久前还听到有人在说你心高气傲，还说看不惯你。这些人就是嘴巴多，都没跟你说过话就到处诽谤。”
“随便。”林含之丝毫不在意，“她们越说就证明越嫉妒我，也越证明她们比不上我。”
林夫人的声音大老远就传来，宁晚原。也不好再待下去。
“那我明天来接你。”
林含之点头，宁晚原前脚刚走，林夫人后脚就踏了进来。
林夫人一进来看到这满地的狼藉，瞬间就无语道：“干什么，刚回来就发疯？”
“不是！”林含之猛地一回头，撅起嘴巴，委屈道：“娘，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种人，你不爱我了是不是？我这才走了多久——”她又将双手扶在胸前，“终究是感情淡了！”
“哦哦哦我亲爱的女儿，娘怎么会不爱你呢！”林夫人跟着林含之一起演，她越过狼藉抱住林含之，“娘这一辈子最爱的就是你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娘真的很伤心！”
林含之：“……”
林含之：“可以了，您赢了。”
林夫人瞬间就收回了那副恶心的表情，用看穿一切的语气道：“你这鬼丫头，我还治不了你了。收拾东西干嘛？”
“去皇宫陪太后娘娘。”
林夫人：“呵呵，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因为你不想大后日早起，你就懒吧，就是可惜了太后还以为你良心发作想去看她。”
“我是真心实意的想去看太后娘娘的好吧！”
“我懒得管你。”林夫人突然提起另外一件事：“你今天和祁怀见着了？”
林含之：？“这您都知道？”
汴京的传播速度就是不一样。
“这能瞒得过我？”林夫人挑了挑眉，问：“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还拆我台来着。”林含之将最后一件衣物收好，在桌上给自己和林夫人都倒了杯茶，递过去，平静地说：“我跟他都不熟，有什么怎么样的。”
林夫人接过茶放在一旁，疑惑道：“怎么会？他之前不是还要娶你吗？”
“噗——”
林含之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
“什么东西？娘！这种事不能乱说的！”
“我哪有乱说，是祁怀那小子自己说的。”林夫人拿起茶喝了一口，说：“你当时不是被他害的差点死了一次，然后被你外祖父带去燕云了嘛。我就跟宋芸说她得赔我一个女儿，然后正好祁怀那小子也在嘛，你猜他说什么？”
“他说‘女儿是没有了，陪您个儿子成不成？’我当时莫名其妙的就问他什么意思，你想知道后面吗？”
林含之：“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想知道。”
林夫人：“你肯定想知道！他说他娘身子不好，再生一个伤身体。所以他把你娶了，给我当儿子成不成？哎哟，你是不知道宋芸但是那个表情，就差抓着祁怀问一句‘你到底谁，我儿子呢’了！”
“真的是笑死人，我当时就逗他呢，他不知道你当时去了燕云，一开始是说你还在养病。我问他那如果你死了怎么办？结果他说‘死了我也娶，大不了我给她守一辈子的寡’，你不知道，真是笑死我了！这时候祁也来了，就是陛下，他和宋芸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然后异口同声的问了祁怀一句‘你到底是谁？’”
“这不就说明祁怀应该不是说这种话的性格，宝啊，你说他是不是对你一见倾心了？”
林含之骤然接受这么大的信息量，有些没反应过来。
林夫人此时十分兴奋，“真的是笑死我了！宝啊，你慢慢反应，今晚娘跟你睡，我们来讨论一下细节。”
林含之：“……”
咱就是说这大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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