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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


见意图被看穿,林含之也不恼,笑了笑,说:“那看来……我赌对了。”

        祁怀不说话,仍看着她。

        林含之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尖,刚想唤楚珂,便被宁晚原的叫声惊到。

        “醒了!南惊鹤,贺虞音她醒了!”

        南惊鹤站在屏风外,深呼一口气。

        这次总算不用怕被他爹骂了。

        宫女端进一副药,宁晚原喂贺虞音喝下。

        贺虞音伤的是最重的,肋骨断了两根,双腿双手全部脱臼,额头上也划开了一个口子。

        南家是医药世家,南惊鹤和宁晚原从小耳濡目染,和宫中太医亦不相上下。

        南惊鹤和一众太医在屏风后指导,宁晚原便在屏风内听着。

        贺虞音要坐起来,宁晚原连忙说:“贺姑娘,你还是躺着吧,你要说什么我帮你传达便是。”

        贺虞音点点头,又躺了下去。

        洛敏灵翘着腿,十分悠闲地看着太医给自己包扎。突然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一抬头,赵亭不知何时进来的,正静静站在一旁看着他。

        洛敏灵吓得一抖,连忙规规矩矩坐好,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赵亭解释道:“康夫子有事过不来,托我来替他看看。你……”

        “打住打住!”太医包扎好,洛敏灵连忙捂着伤口,说:“我都这样了,你这个时候再说些我丑要拒绝我的话真的受不了的。”

        赵亭叹了口气,将旁边的毛巾递给她,说:“我只是想说,你脸上的血没擦干净。”

        洛敏灵:“……”

        脸都丢尽了。

        她捂着脸,赶着赵亭走:“你快走快走,我这样好丑的,你别看我。”

        许久没有声音,就当洛敏灵准备放下手时,赵亭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这样不丑,真的。”

        重华宫的大门在这时突然被打开,宋贵妃打头,在者的母亲几乎都赶了过来。

        “虞音!”贺母踉踉跄跄跑到贺虞音面前,想碰她又不敢碰。

        “虞音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娘可怎么活啊!”

        宁晚原在一旁安慰道:“贺夫人放心,只要她醒过来,一切都还好说。”

        林含之心一紧,现在可不能这么说!

        她赶紧连连咳嗽起来,宋贵妃看了一眼祁怀,见他跟没事人一样的活蹦乱跳,听到林含之咳嗽声,赶紧问:“含之,怎么了?”

        “宋阿娘。”林含之委屈巴巴地看向宋贵妃。

        自长大后,林相一遍遍的告诉林含之得守礼,故而林含之每次见着宋贵妃都是恭恭敬敬的喊贵妃娘娘。

        骤然听到这陌生又熟悉的称呼,宋贵妃一下子便红了眼眶。

        “欸,含之,我在呢。怎么了?”

        “我阿娘怎么没来啊?”

        此时,林府。

        林相刚喝了药,正准备上床入睡,门突然被一脚踹开。

        他吓的连忙爬起来,只见林夫人风风火火的闯进来,搬了把椅子,在他面前一坐。

        “哎哟我的天!”林相皱着眉,“周蕊兰啊!大半夜的你又发什么疯?”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换了种语调,躺在床上装无力,“最近也不知道是怎的,可能是冬天要来了,浑身总是没劲,都开了好几副……”

        “闭嘴吧你。”他还没说完林夫人就翻了个白眼,骂道:“一个大男人整天装什么柔弱。”

        林相皱着眉又爬起来,沉声道:“是你自己说的,以东阁门为界,你们俩井水不犯河水,你现在又来干嘛?哦对,刚才有人说你拿把刀出门了。”

        林夫人淡淡说:“嗯,那刀现在在岳家大门前的牌匾上。”

        “周蕊兰!”林相指着她,怒声说:“你没事又发什么疯,知道明日之上朝又会有多少人弹劾我吗?”

        “我说你这个爹是真的会当啊!”林夫人也怒了,站起来将椅子往门边一踢,走到书案边翻出一个折子甩向林相,骂道:“一天到晚就知道无病呻吟,自己女儿出了事都不知道!”

        林相打开折子,愣在原地。

        林夫人甩门而出。

        “林觉,我懒得跟你多说。你就给我狠狠在朝堂上打压岳家,剩下的事我来做。不剥下岳森一层皮我还就不姓周了。”

        ……

        林含之听着宋贵妃解释,在心中笑了笑。

        她娘出手,岳森的好日子到头咯。现在就只需让这些夫人们回去将自己孩子的伤情严重化,明日林相带头,狠狠的打压岳家。

        宁晚原被林含之这几声咳嗽咳回了神,又说:“不过贺虞音的伤都在要处,特别是额头上这一道口子,日后怕是会留疤。”

        贺夫人两眼一翻,当场晕了过去。

        洛敏灵也跟洛母说:“我被砍的是右手,就是伤到筋到时候握不紧鞭子怎么办?”

        “岳森这事,明日朝堂上应该会见分晓。”宋贵妃抱着林含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一回头看到祁怀还处在这,又骂道:“这都是女眷,你一个大男人,又没受伤,还杵在这干嘛,赶紧回去,明日还要进学。”

        祁怀脸一僵,突然握着手臂嚎起来:“娘……娘,我刚刚直接将岳森那么重一个人举了起来,现在手有点脱力,怕是这段时间都好不了。”

        林含之扭过头偷笑,宋贵妃看着他,明知道他是装的,但又不得否认确实是祁怀救了人。

        宋贵妃:“我数三声。”

        祁怀:“好疼!”

        “三声之内你再不走就别休了。”

        “好的我这就走。”祁怀变脸变得飞快,一眨眼便没了影子。

        “……”

        第二日一早的早朝,贺侍郎与岳尚书差点就打了起来。

        一个是户部的侍郎,一个是工部的尚书。就像两个孩童,你一句我一句的对骂,后便干脆动了手。

        显德帝也不制止,硬是让他们打了一场。

        诏狱中也不知道是谁放水,放了江贺进去。江贺不偏不倚,恰好是打断了岳森两根肋骨,将他的四肢扭断,且在他的脸上划了一刀。

        事后祁怀吩咐人进去将岳森的骨头接正,也不给他包扎上药,就让他疼着。

        岳森的处置是在一个月后才决定好的,林含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屋中练字。

        窗户突然被人用小石块砸了,林含之翻了个白眼,楚珂推着她出去。

        不出她所料,祁怀又站在听竹斋的墙上。

        腿伤之后,林含之只得坐在轮椅上,顾及着形象没再出门,祁怀倒是隔三差五的来翻他们家的墙。

        真不知道他这个皇子怎么这么悠闲。

        隔壁院中,林夫人眯了眯眼,唤来秋容。

        秋容也对祁怀这举动十分无语,说:“夫人,这已经是第六次了。”

        祁怀本是来告诉林含之消息,扭了扭脖子,转头突然看到林夫人和她身边一个人盯着他看。

        想都没想,祁怀立马跳了下去。

        “夫人!”秋容急了,祁怀来了这么多次,这是第一次跳下墙,以前要不是在墙上就是在树上的。

        “算了,随他们去吧。”林夫人摆手,懒得管了。

        林含之被突然跳下来的祁怀吓了一跳,问道:“你下来干嘛?”

        祁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隔壁,说:“你娘盯着我,怪渗人的。”

        林含之:“……”

        林含之:“你进来了就喝杯茶吧。”

        祁怀走向静室,他站在上边,早就将听竹斋内的结构摸得一清二楚。

        林含之递给他一杯刚烧好的茶,祁怀说:“岳森处置下来了,三天后处斩。”

        林含之点头,“早猜到了。”

        “这么聪明?”祁怀一饮而尽,“本来是流放三千里的,最后一天突然又改了主意”

        “那是因为燕云也参与了此事。”林含之继续练字,“岳尚书,哦,现在应该称他为岳侍郎了。毕竟他也是朝中的重臣,陛下不好直说直接杀了他儿子。所以我就给周承湛写了封信,随便说了一下这件事。他们就组织了一百个人,写了百人血书要求处斩岳森。”

        “原来是燕云,我说外县的怎么可能对这件事这么上心。”祁怀伸出杯子还想要一杯。

        林含之好脾气的又给他倒了一杯。

        “三天后我要在现场看,顺便去跟贺虞音他们告个别。”

        那件事后,贺家与林氏来往密切。林含之昨日便得知,待看到岳森行刑后,贺虞音和江贺便会离开汴京。

        “你不要形象了?”祁怀挑眉。

        “是是是。”林含之叹了口气,“六殿下这会高兴了吧?如你所愿,我的形象再没有了。”

        祁怀笑着说:“这样多好,你总是压着自己,哪有放开了好玩。”

        林含之懒得理他。

        三日后,岳森在最为热闹的西街行刑。洛敏灵和萧玉直接挤出了一条道让林含之和贺虞音过,林含之说什么也不肯坐轮椅出门,宁晚原扶着她慢慢走。

        岳家那位老妇被官兵拦着,哭得撕心裂肺。岳侍郎也忍不住偷偷掉眼泪,只有岳夫人和岳森的妹妹岳瑶,此时平静的好像下一刻处斩的并不是自己的儿子和哥哥。

        林含之听萧玉说,当时岳家老妇直接闹到了朝堂上,说岳森是他们家唯一的男丁,要杀就杀她。岳侍郎也在一旁为其求情。

        岳夫人当时直接扇了岳侍郎一巴掌,说岳森死有余辜。

        岳老夫人气得直接一拐杖打到岳夫人背上,岳夫人只是平平静静跪下,说:“陛下,臣妇知此事后,唯痛心二字。生子如此,臣妇惭愧。自此甘愿与岳森断绝母子关系,要杀要刮,任凭处置。”

        岳老夫人气得又想打一杖却被人拦住,岳夫人回身望向岳老夫人,振振有词道:“母亲,您只知道他是您唯一的孙儿,但您又是否想到贺家姑娘也是家中独女。媳妇甚至想都不敢想,若遭罪的是瑶儿,我该怎么活下去?若不是您平时宠惯了他,他又何至于落至如今这地步?”

        想到这,林含之又看了岳夫人和岳瑶一声。除了岳老夫人,这世上估计没有一个女子会觉得岳森值得原谅吧。

        手起刀落,自此终了。

        贺虞音笑了笑,林含之走到她旁边,问:“你们之后打算怎么办?”

        贺虞音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汴京肯定是呆不下去。

        江贺说:“先去苏州吧,虞音喜欢那。”

        江祺与江贺还有事交代,贺虞音让林含之上马车。

        贺虞音说:“一直没来得及当面跟你道谢,当初若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这条命能不能保得住。可笑的是,当初我还和安昕宜她们一样,十分看不惯你。”

        林含之耸肩,倒是十分无所谓。

        “没事。你们越看不惯我,反而说明我越厉害。”

        贺虞音笑了,“是了,你真的很厉害。”

        她眨了眨眼,眼中泛出泪花。“你们肯定都觉得我的性格很孤僻吧。我小时候贪玩,走丢了,被人卖到了青楼,三日后才被救出来,也便留下阴影,不愿与人多说话。”她看了眼外边正在与江祺争论的江贺,笑了笑,说:“其实那件事之后,我本以为江家会退婚。即使出了这档子事,他们退婚也没什么,我随便找个尼姑庵出家了便是。”

        林含之一愣,又听她说:“那时我爹都为我找好地方了,江家却突然来信,说不退婚。”

        贺虞音记得,当时江贺翻窗进来,头一次逾矩,抓着她的手,说:“贺虞音,你把我江贺当什么人了。我既说了要娶你,不管什么原因也不会放弃。你不想待在汴京,我便陪你到处走走,反正这天下这么大,有的是好地方。”

        他默了默,又轻声说:“虞音,错的是岳森,不是你。”

        周围人群渐渐散去,接近正午,日头渐渐大了起来。

        小贩们吆喝着,行人说说笑笑的打闹着。

        每个人都在认真和努力的生活。

        日子还很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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