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泼酒
自从把私人庄园给了周澜生，周家夫妇就没再过问，——而这恰好给了周澜生可趁之机。
生日宴的前两天，他偷摸来了一趟庄园，按剧情线的指引，买通了和原主勾搭的服务生。
服务生一路领着周潮生上了电梯。
“这电梯怎么是往下走的？”周潮生发觉楼层不对，微皱了下眉，问道。
“这是小少爷安排的，楼上的休息厅是招待宾客的，楼下是小少爷的私人休息室。”服务生略显紧张，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说辞。
虽有疑虑，但周潮生也不想多生事端，便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他不能离开宴会太久，澜生人都没认全，容易应付不来。
周澜生那边也开始行动了。
只要按照原剧情，拦住吴恕，把程海阔引进酒窖，这事就成了。
“宿主，你能不能拿出点干劲。”007见他孤魂野鬼一样在宴会上游荡，恨不得敲他脑袋。
“我良心不安呐，”周澜生四下环顾，搜寻着程海阔的身影。
“别担心，你不是在酒窖里准备了衣服和绒毯吗，主角冻肯定冻不死，顶多出不来心里干着急。”007安慰他，“干我们这行的都没什么道德情操，你就当良心给狗吃了吧。”
周澜生：安慰的很好，下次别安慰了。
交谈间，周澜生隔着大理石柱和不远处呆鹅一样探头探脑的程海阔四目相对。
找到了。
“周澜生！”程海阔看见他眼睛一亮，小跑过来，“你哥呢？”
那是一句废话和寒暄都没有。
“我也挺久没看见他了，应该是换衣服去了吧。”周澜生说。
程海阔对他态度还行，看来还没听说他往周潮生衣服上泼酒的事。
“换衣服，换什么衣服，衣服脏了吗？”程海阔四处看看，“你这的休息厅在哪呢？”
“前面左转直走再右转两个弯有电梯，上到二楼再直走右转两个弯又另一架电梯，”吴恕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二人身后，看神色估计把他们的对话全听进去了，“你再上个楼就是休息厅。”
周澜生惊得说不出话，良久才问道：“……这他妈是你的庄园还是我的庄园？”
这人对地形熟悉地像提前踩过点的贼一样。
吴恕笑意不达眼底：“你要是愿意的话，它也可以是我的。”
做梦！
不对，这不是重点。
程海阔也被惊得愣怔两秒，但周澜生估计以他的智商应该也没太听懂。
果然，周澜生听见他嘀咕道：“算了，我还是找个服务生领路吧。”
程海阔的走向，周澜生倒是不担心，原剧情里，程海阔遍寻周潮生不见，生日宴已经散场，周潮生还没有出现，他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随手抓了个服务生询问周潮生的去向。
好巧不巧，被他抓住的这个人，恰好就是被周澜生买通的服务生。服务生神色慌乱，被看出端倪，最终没顶住心理压力，说了实话。
所以周澜生目前唯一要做的，就是稳住吴恕。
等到程海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吴恕才将目光转向周澜生：“说吧，潮生在哪？”
周澜生刚要开口。
“别用那套搪塞傻子的说辞来搪塞我，我不是程海阔，”吴恕率先打断他，声音有点冷，“我原本以为你没有那么蠢，没想到你比我想象得还蠢，当众给潮生泼酒，让他难堪，除了一时快意，我想不出对你还有其他好处。”
彼时周家兄弟阋墙的消息传开，周家夫妇的态度虽然不明确，但精心培养多年的继承人和半路杀出来的亲生儿子，高下立现。
撇开和周潮生的交情不说，单是看能力，众人都知道该如何站队。
周澜生微低下头，伪装出一副慌乱却竭力稳住的模样。
“演技牛逼啊宿主。”007翘着尾巴夸他。
一秒、两秒、三秒。
吴恕听见他闷声说：“我带你去。”
去是不可能带他去的。
周澜生眼珠一转，走出了宴客厅。
生日宴已经散场了，庄园逐渐安静下来，门口只剩了零星几人。隆冬时节，光秃秃的树枝横斜着，上面挂了彩灯，不至于太冷清。
周澜生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庄园这么大，他只要假装迷路，陪吴恕绕一圈，程海阔那边八成应该成事了。
而且！
难得的单独相处的时间！
他还可以顺道给反派灌输一点爱与正义的理念，感化他的内心，往真善美的方向发光发热！
“你确定是这条路？”吴恕眼看越走越偏，路过不知道第几个转角时止住脚步，双手环胸问道。
“当然，”周澜生信誓旦旦，“这庄园是我的私产，我当然比你了解。”
他还特意强调了“我的”。
吴恕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两秒，转身要走。
“哎哎哎！”周澜生心急之下，抓住他的手腕，“等等！”
吴恕手腕上被机械勒出的伤本就隐痛，猝不及防地被他这么一抓，下意识嘶了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周澜生吓了一跳，松开手。
吴恕不动声色地把手垂在身侧。
“算了，我实话跟你说吧，”周澜生生怕他又要走，急中生智道，“我就是一时想不开，嫉妒我……周潮生，不想让他在我的生日宴上出风头，所以故意泼酒到他身上，让服务生把他引走关起来了。”
007吓了一跳：“宿主，你怎么告诉他了？”
这、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吴恕眉梢一挑，目光不善，静等他的下文。
周澜生松了口气，继续说：“不过我觉得你说的对，我当时头脑一热……这事传出去肯定对我没好处，所以——我可以带你去找周潮生。”
“只是我也不常来这边的庄园，一时不太认得路……但我记得是往东一直走的。”
吴恕眯缝起眼，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
“宿主，你觉得他……信吗？”007小心问道。
“我怎么知道？”周澜生心里也犯嘀咕，“再不信也没办法了，你给我开个力大无穷的金手指把他打晕算了。”
“你怎么不去抢，哪有积分给你开那个，多贵啊。”007一口否决。
犹豫间，吴恕极轻地点了下头，说道：“姑且信你一次。”
周澜生在心底啧了一声，压下得逞的笑意，领着他继续往前走。
矮木丛中的地射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线，周澜生轻轻呵了口气，看看天色，说道：“要下雪了哈。”
典型的没话找话。
吴恕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对了，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周澜生假装不经意问道。
树枝被积雪压得弯折，终于不堪重负啪一声断了。
吴恕身形一顿。
其实那次机械的力度控制得很好，留给他的不适感和后遗症基本一个星期就能消除，但他挣扎得太厉害，以至于淤青留得很深。
“撞门上了。”他敷衍道。
周澜生听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007无情嘲笑：“宿主，他连骗都不愿意骗你哈哈哈，他把你当傻子哄呢。”
就是！
但凡你说个和人打架了我都能信！
“那你家的门还挺有设计感的哈。”周澜生干巴巴地说。
吴恕呵了一声，空气里浮出一团白气。
“你这个人，真挺奇怪的。”他说。
他印象里的周澜生，虽然恶毒但没什么脑子，空长了一张脸，看着却毫无灵气。按理说，被他这么敷衍，周澜生应该气得言语讽刺他一番，再拂袖而去才对。
他是怎么好意思用奇怪来形容别人的？周澜生简直匪夷所思。
最奇怪的明明是你啊白切黑！
“是啊，”周澜生碍于那岌岌可危的黑化值，敢怒不敢言，欣然接受“奇怪”的设定，“你真了解我。”
吴恕：“……”倒也不必。
气氛再一次陷入尴尬，周澜生似乎看见一股寒风打着卷从他们中间吹过。
萧瑟而凄凉。
宴客厅外面没有暖气，积雪又厚。周澜生的脸都块冻僵了，他用力搓了搓手，揣回兜里，感慨还好他有先见之明，在贴身的秋衣秋裤里贴了一层暖宝宝。
007听见他不要脸的自我称赞，忍不住提醒道：“宿主，你自己是贴了秋膘的熊瞎子似的保暖了，你有没有想过反派？”
周澜生：“……”
“而且你最后要是让他知道周潮生其实被关在酒窖，你自己做好了里里外外的保暖工作，耍猴一样领他在外面喝西北风，你想想……”
似乎为了印证007的话，吴恕恰好到处地打了个喷嚏。
周澜生僵着脖子偷瞄了一眼。
吴恕只穿了赴宴的西装，宽肩窄腰大长腿被勾勒得一览无余，漂亮的桃花眼冻得发红，眼尾晕染了一层粉，鼻尖也散着红晕，因为刚打了喷嚏，还可爱地抽了抽。
太、太犯规了美人……
周澜生是美人保护主义者，吴恕的美颜暴击冲得他七荤八素，完全忘了这厮黑化起来有多可怕。
吴恕觉察到他的视线，疑惑地看过去，手心毫无征兆地被塞了一个东西。
“送给你的，圣诞快乐。”周澜生偷摸给他递了一个刚刚宴会上顺来的苹果。
他刚刚到处找程海阔的时候，一眼就被这个苹果吸引了，水灵灵的，堪称苹果里的美果。
吴恕心情复杂，但还是下意识答道：“……谢谢？”
“不用客气，”周澜生解开一颗扣子，往衣服里掏了掏。
他动作得太突然，吴恕忍不住不动声色地退后一小步，——这人想干嘛？
周澜生费劲儿地又摸出一个东西，塞到吴恕另一只空着的手上。
吴恕低头一看……
又是一个苹果？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周澜生。
虽说周澜生穿的不是修身的西装，但也不至于猖狂到一天到晚往衣服里塞苹果吧？
什么癖好？！
苹果狂热爱好者？！
正想着，右手里的“苹果”自掌心散出一阵暖意，吴恕被冻僵的手指逐渐柔软，恢复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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