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执着
周澜生三人赶在晚会开始前一个小时赶回了学校。
周潮生是主持人，要提前换服装和上妆，所以他们没入座，直接去了后台。
“其实你们真不用陪我，”周潮生回头笑着说，“后台暖气不够，大厅多暖和。”
“那不行，”程海阔一口否决，“你一个人等着上台多寂寞啊，都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点严寒算什么？！”
刚想说“那我先去坐着等你”的周澜生默默把话咽下。
不是他没有兄弟情义。
后台真的太冷了。
远处有人在叫周潮生的名字，估计是要换衣服了，周潮生应声过去，程海阔尾巴似的跟随其后。
“我们……”周澜生刚开口。
“哎哎……”身后传来两声惊呼。
周澜生下意识回头，——是他们班的几个女生，高马尾和蓓蓓也在其中。
“吴恕！可以帮个忙吗？”她们两人抬着一个箱子，后台甬道逼仄，走得踉踉跄跄的。
周潮生脑海中警铃大作。
不行！他身上还有伤呢！
刚才被画框砸的那么严重，万一抬箱子晕倒了怎么办？！
“我来！”周澜生忍痛把揣了一路的手拿出来，主动上前接过一个箱子。
男生的体力在先天上占优势，原本两个小姑娘勉强能抬动的箱子，他一个人就能搬。
后台的门窄，周澜生按照指使先一步把箱子抬进了后台。
“放这儿是吧……”他小心地把箱子放下。
蓓蓓和另一个女生在他身边，笑着道了声谢，给周澜生指了指衣服上沾上的灰。
周澜生随手拍了拍，对上两双晶亮感激的眼，有点不好意思：“没事，下次要帮忙可以找我——放下！”
余光瞥见门边的吴恕和身边的小姑娘低语两句，挽起袖子打算搬箱子，周澜生惊得顾不上还有人在身边，大喊道。
吴恕都被他吓了一跳，腰弯了一半，愣怔地看向他。
“不好意思，他今天受伤了，别让他使力，我来搬吧。”周澜生小跑过去，和同样被吓着的女生解释两句，双手合十诚恳地道了个歉，“不好意思，吓着你们了。”
“没事没事……”女生连连摆手。
来回一趟有点热，周澜生索性脱了外套，甩在一旁的椅背上。搬着箱子路过吴恕的时候，还瞪了他一眼。
意思很明确——你自己能不能使劲儿心里没点数吗？
吴恕无辜地眨了眨眼。
周澜生帮小姑娘们把箱子都叠一块儿，一连五趟，额间已经沁出了汗。
“谢谢。”
“辛苦了……”
一声声又软又甜的道谢声，周澜生很少见过这样的场面，尤其是来到这个小世界，还是头一次接收这么多善意。
他有些受宠若惊，双手交叉在身前，像只受了惊吓的小狗。
“行了，真要谢下次请他吃饭算了，”吴恕适时地过来解围，拎起他的外套，一手勾上周澜生的肩，“我们得走了，再见。”
周澜生给了他一个肯定感激的眼神。
吴恕给周潮生发了消息，带着周澜生先行入座，走出后台的大门，周澜生绷紧的脊背才放松下来。
“吓死我了。”他吐了吐舌头。
“不喜欢？还是应付不来？”吴恕问他。
“喜欢，谁不喜欢别人的好意啊，”周澜生把手手揣进兜里说，“只是没见过这种场面，应付不来。”
吴恕突然不说话了。
周澜生等了半天，从暖和的领口抬起下巴，刚想转头看他。
脑袋一沉，一只手极轻缓地摸了摸他的头顶。
“以后还会有的，你很讨人喜欢。”吴恕说。
周澜生顿了顿，眼神复杂：“你是不是……”
吴恕等他的下文。
“不想让我长高？”周澜生不知道哪儿来的感觉，总觉得吴恕似乎对他的身高怀有质疑。
吴恕：“……”
周澜生轻咳两声：“虽然我已经跨进了一米八的大关了，但这距离我的自我要求还远远不够，我理想中的身高，是一米九。”
吴恕的眼神有点一言难尽。
“哦对了，”周澜生用一种“身高什么的我真的不是很在乎”的语气说道，“好像还没跟你说过，我一米八一。”
吴恕：“……行。”
“嘶——什么叫行？你是不是不信？”周澜生眯缝着眼看他，打量了一下他的头顶，假装不经意问，“你多高？”
不等吴恕回答，他继续说：“我看你其实也跟我差不多，说不定鞋里还垫了内增高，据我目测，你脱鞋以后净身高应该……一米八三左右？”
体检净身高一米八七的吴恕面无表情：“……你开心就好。”
说罢，提腿就往前走。
“什、什么叫我开心就好？”周澜生磨了磨牙，紧跟上去，“你给我说清楚吴恕……”
身后的男生急的像只吃不着粮而团团转的小狗，吴恕长腿一跨，唇边挂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晚会举办得很成功，节目新奇不重样，充分展现了我校学子的风采……”周澜生一边念一边往纸上抄。
身边的程海阔也在抄体验汇报，烦躁抱怨道：“我真服了这破学校，看个晚会还要写体验报告，他是什么新产品要投放上市吗……”
周澜生眼神都没给他一个，抄完最后一句赞美词，长舒一口气盖上笔盖。
“给我看看。”程海阔一把抢过。
周澜生：“……你改几个字，别全抄。”
“知道了知道了，”程海阔敷衍他，话题一转，“对了周澜生，过几天放寒假之后我们约了滑雪，你一起来吗？”
周澜生懒洋洋地缩在位子上：“你是想问周潮生去不去吧？”
“瞧不起谁呢？”程海阔啧了一声，头也没抬，“潮生不去我问过了。咱不是兄弟吗？以前大家对你多少有点偏见，上次我跟他们说了你人其实挺好的，大家就说那就刚好叫上你一块儿，人多热闹。”
“再说吧，我看天气。”周澜生怕冷，一到冬天就昏昏欲睡的。
“别啊，难得的机会呢，”程海阔一脸恨铁不成钢，“这不是帮你融入集体吗，——再说了，难得放假成天缩在家里算怎么回事？”
“行吧，”周澜生想想也是，“几号啊？”
“几号……”程海阔想了想，“十七十八左右吧，反正不超过二十号。”
十七号。
周澜生想到什么，一个激灵，瞌睡全吓跑了。
“十七号……”007和他想到一起去了，惊恐道，“宿主！那不就是反派落下残疾的那天吗？！”
剧情线中，今年的一月十七号，是吴恕生活的转折点。裴娇被他激怒，将吴恕扔进水箱加电击泄愤，因为裴娇的情绪失控，吴恕在这次“惩罚”中落下了终生的心肺功能受损，从此再也不能剧烈运动，浑身的关节也会在湿冷的天气隐痛。
也是从这天以后，吴恕院休学了一年，回来以后性情大变，彻底走上强制爱的法制咖道路。
我去……差点把这事忘了。
“聊什么呢？”周潮生和吴恕一前一后走向两人。
“你这位置真好啊，今天难得出了点太阳，全照在你桌子上了。”吴恕一手撑在周澜生桌上，调侃道。
其实吴恕人挺好的，周澜生有点别扭地想，比程海阔聪明比周潮生体贴，性格……在打消对他的敌意之后，吴恕连重话都没对他说过。
这样的人，周澜生真的不想看见他按剧情变成那样。
“周澜生？”吴恕在他脸前打了个响指，周澜生条件反射一眨眼。
“想什么呢澜生？”周潮生摸了摸他的额头，“是不是不舒服啊？”
“没有，”周澜生象征性躲了躲，“我想点事。”
澜生有心事了？！周潮生神经一紧，紧张起来。
“怎么了？”他问。
“没事，就明天不是期末考吗……”周澜生随口搪塞，“我怕不及格。”
“没关系的澜生，你才转来班上没多久，别对自己要求太严了。”周潮生想想也觉得他这成绩不是个事，“你要真担心，寒假放假在家我给你补课吧？”
周澜生：“……”我这个破嘴。
“补课啊……”他揉了揉眉心，突然灵光一闪，看向吴恕，“你来吗？”
看热闹的吴恕：“……来什么？”
“你们俩一起给我补课行吗？”周澜生算盘打的噼啪响，“我怕我哥一个人忙不过来。”
只要在十七号那天避开裴娇的回家时间，吴恕说不定就能躲过一劫。
“也不用太久，寒假来个一两次就行，”周澜生很不走心地看了两眼手机，“我看十七号就挺不错的。”
程海阔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本还想嘲笑周澜生大好寒假还得留家学习，不像他可以四处撒野，陈女士也不管。
但这事情的走向怎么越来越不对劲了？
“行啊。”吴恕耸了耸肩，转向面有难色的周潮生，“潮生不介意吧？”
其实本来想一个人给弟弟补课，顺便培养一下感情的周潮生：“……当然不介意。”
“我我我！加我一个！”程海阔高高举手，开玩笑，吴恕都去，他怎么能不去！
周潮生：“……”
这下好了，兄弟友爱时光又彻底变成四人组了。
他还不如在家开个补习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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