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护林员
三天后，栓子一家埋葬了诺诺，栓子父亲还专门请人做了场法事。一家人也终于开始接受这个悲痛的事实。唯有栓子，在回来之初大哭过后，就再也看不出他的悲喜，他空洞的眼神里仿佛蕴含着许多内容。
栓子奶奶拉着栓子的手，双眼通红，“娃子，诺诺命苦，被脏东西缠上，你爸请人做了法事，以后就没事了，你可要好好的，奶奶就你一个孙子了。”
栓子没说话，而是对着奶奶笑了笑。
逝者下葬了，生者还要生活。栓子的父母决定回城里打工，临走时老黄来送行。
老黄把烟掐灭，正色道：“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抓到凶手的。”
栓子父亲双手合十表示谢意，栓子母亲最后抱了抱栓子，“娃，你也回学校吧，剩下的事就交给黄警官了，娘知道你最疼诺诺，诺诺你也要好好的，诺诺才放心啊。”
说道后面，栓子母亲已经开始哽咽，栓子紧紧的抱住母亲，久久不肯松手。
栓子父母走了，我正思索着要不要问栓子回学校的事。栓子却开口道：“黄警官，我想问你关于案子的事。”
栓子是家属，老黄也就没有隐瞒。
我们围坐在桌子旁，老黄点上一根烟，缓缓说道：“目前是这样，我们只在村西边的木楼内找到了尸体，但是没有找到头，所以目前还不能确定无头尸体的身份，另外，其他目击者所说的，尸体穿的雨衣，也没有找到。”
栓子问：“为什么是诺诺？”
老黄说：“这也是一个疑点，虽然目前还搞不清楚凶手是用什么手法让尸体敲门和行走的，但是可以肯定，应该是熟人作案，而且目的性很明确。”
“还有”我问道：“尸体是自己走到木楼内的吗？”
“不知道。”老黄解释道：“虽然我们的技术人员也发现了脚印，但是由于大雨，脚印被冲刷掉了不少，根本无法比对。”
我问道：“看看那具尸体的脚上有没有泥不就完了？”
老黄说：“没那么简单，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尸体很干净，就连血都流干了，而且我们也不能确定，尸体最开始是不是一开始穿着鞋和衣服，后来又被脱掉了。或者是一开始就是赤裸的。”
栓子说道：“脚上也很干净的话应该是穿着鞋的吧，不然脚上应该会有泥的。”
老黄摇摇头，说道：“我们现在连凶手怎么让尸体站起来的都不知道，怎么能肯定，那不太明显的脚印就是受害人的，没准是凶手的，也可能就是一个村民不小心留下的。”
“我还有一个疑问”我在桌子上比划着，“栓子家在村东边，木楼在村西边，凶手在利用完尸体后，为什么不就近抛尸呢，而是从东边走到西边的木楼内抛尸，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栓子猛地拍了下桌子，咬牙切齿道：“现在唯一能肯定是就是熟人作案，可我不明白，诺诺才七岁，会得罪什么人？！而且，我们家都是老实人，跟村里人的关系都不错，就算我们家有谁做了错事该收到惩罚，那也不该是诺诺呀！”
栓子神色激动，我和老黄都不再说话，免得再刺激到他。可栓子很快便平复好了心情，说道：“黄警官，我想加入调查。”
老黄想也没想，说道：“不行，你是家属，你的情绪会影响你的判断。”
我插话道：“黄叔，你就让我们加入调查吧，我看你也不想是有帮手的样子，我们起码还能跟你说说话，免得你一个人查案压力大。”
老黄哼了一声，道：“你们两个毛长齐了吗，凑什么热闹，这可是人命关天，不是闹着玩的！”
栓子眼眶含泪，恳求道：“我妹妹死了，我不管是无头尸体诈尸了，还是有人搞鬼，我一定要知道真相，黄警官，你就答应我吧。”
我附和道：“是啊，您就答应我们吧，我们保证不给你捣乱。”
老黄看了我一眼，说道：“他是死者家属，你是干嘛的？”
我说道：“他是我兄弟，他妹妹就是我妹妹，所以我也是死者家属。而且你们要是去查案，我也闲不住，您就带上我吧。”
老黄犹豫了片刻，最后说道：“行吧，反正我跟上级要求调来的人还没到，你们两个就先跟着我，不过先说好，万事听我的。”
我们点头同意。
老黄端坐，总结道：“现在我们的一点还很多，能够入手的方面很少，就像你说的，为什么是你妹妹，或者说，为什么是你家？又为什么是木楼，还有就是，无头尸体怎么敲的门，怎么走的路，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无头尸体是谁？”
栓子想了想，说道：“既然我们断定是熟人作案，那凶手是雨村村民的可能行很大，凶手也不太可能在别处弄一个尸体，所以我觉得，这个无头男尸，应该也是村里的人。
老黄点头，称赞道：“分析的不错，不过这几天我一直在走访，村里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而且也没发现失踪人口。”
我问道：“一直是你自己在调查？报案之后应该来了很多警察吧，怎么就黄叔你自己留下来了？”
老黄解释道：“警力本来就有限，而且像这种案子不可能很快破解，需要留在村子里深入调查，环境艰苦了一些，就更没人愿意来了，而且我也是小山村里长大的，对于山村的一些习俗比较了解，所以我是最合适留下来调查的。不过我已经向上级请求调点人过来了，不然要很麻烦。”
确实很麻烦，按照我们的分析，和老黄走访的结果，案件根本没有切入点，我们都有种一筹莫展的无力感。
栓子不甘心，问道：“那我们现在从哪查？”
老黄说道：“你家的人际关系网很单一，也就是雨村的村民，既然在村民这里查不出什么，那我们就只好先搞清楚那具尸体的身份了。”
我说道：“你刚才不是还说，没有失踪人口。”
老黄吐出一口烟，看向外面的山林，说道：“尸体也不一定是村里的，也可能是距离雨村比较近的地方我记得，像这种规模的山林，应该会有护林员吧？”
栓子眼睛一亮，说道：“哦对，我记得有一个护林员，他就住在山上的小屋里，不常下山，我小时候上山玩，或者跟爷爷上山砍柴，都会见到他。难道”
老黄起身向外走，此刻是上午，雨村难得见到了太阳，老黄说道：“难得今天天气这么好，上山去看看，你应该认得路吧？”
栓子点头，“认得。”
我们三人向着山上走去，还未走出村口，就碰见女记者秋曼，她刚采风回来，见到我们几个有些诧异，问道：“你们三个怎么走在一起了？这是要去哪？”
我们脚步没停，越过她时，我说道：“上山。”
不料她来了兴致，抓住我的胳膊说道：“真哒！？那我也去，我早就想上山了，只不过自己一个人不敢去而已，你们上山去干吗？”她瞥了老黄一眼，“查案？”
我挣脱开胳膊，说道：“反正不是去玩，说不定还会很危险，你还是别去了。”
秋曼叉腰，哼道：“吓我啊，告诉你，姐姐我是吓大的！我还非去不可了。”
我对这个女人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见老黄和栓子也没说什么我也就不再废话。最后说道：“你要跟着就跟着吧，不过你要是中途喊累可没人陪你下来。”
秋曼不服气道：“瞧不起谁？谁喊累还不一定呢！”
就这样，我们一行四人，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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