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死局
我们手拉着手挤过人群,跨过警戒线。眼前的一幕让我心头一紧,忧伤如泉涌,瞬间湿了眼眶。
秋曼也被吓得大叫一声,随后便抱着我的胳膊大哭起来,“呜呜呜呜呜怎么会这样就开了个门怎么变成这样了呜呜呜呜”
木楼内,栓子爷爷吊在那里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了,而且下面还被砍掉了。血打湿了裤子,正缓缓滴在地上。
我看向栓子,这次他没有像诺诺死的时候那样嚎啕大哭,而是任由泪水流淌。老黄和甲乙丙三名警员暂时控制着局面,不准任何人靠近尸体。栓子也只是默默地站在距离尸体一米之外,我很难想象,他是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至于崩溃的。爷爷的尸体还掉在空中,孙子竟不能靠近。
世界上没有完全的感同身受,我不是栓子,所以我没法体会他的痛苦,也就没能及时察觉他内心的变化,再当我发现时,为时已晚。
秋曼哭的梨花带雨,泪水早就打湿了我的衣服,她自责,害怕,毕竟在她的思维里,如果是她去开门,结果就会不一样。可惜没有如果,也幸好她没有去。否则现在吊在这里的就可能是两个人了。
我安抚好她,来到老黄身边,说道:“黄叔,我有发现。”
我带着老黄来到昨晚发现脚印的地方,那是在一楼的一处角落,现在还有淡淡的一双冲向外面的湿脚印。
老黄问道:“怎么了?”
“只是觉得奇怪,这是个角落,而且又没什么家具,按脚印来看,凶手在这停留过,而且是站了一会,如果他想藏身,不应该是靠墙缩在角落里吗?可这双脚印却是离墙壁有大约一米的距离。”我说着抬脚比了比大小。
楼上的木板上有水滴滴落,滴到地板的缝隙上竟是很快渗了下去。我和老黄对视一眼,老黄点了点头,我蹲下身子敲了敲,是空的!
我和老黄合力扣着缝隙将木板掀了起来,露出一个边长一米左右的方形洞口。
我和老黄依次拾级而下,其实这个密室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村里人们常用的地窖。但是我们却在地窖里发现了一个香台,上面本来供奉着什么,现在已经被拿走了。当我们看向贡品的时候,我着实没忍住吐了出来。
那是一颗人头,和两个男人的。其中一个还滴着血。
身经百战的老黄镇定自若,拍了怕我的后背,“好了,这下人头终于找到了,走吧。”
我强忍胃中的不适,说道:“怎么还有那玩意另一个是谁的?”
老黄搀着我上去:“护林员的。因为太隐秘,所以我没告诉你们,护林员的尸体不止少了人头,下面也没了。”
我们上去没多久,老林带人来了。技术人员重新勘测了木楼,栓子爷爷的尸体在栓子看完最后一眼后也被带走了。
老黄点着一根烟,说道:“上次谁干的活,这么马虎?有一个地窖没发现?一个大学生就看了一眼就觉得奇怪了,老林,你的人懈怠了。”
老林说:“是我们的疏忽,我们也着实没想到还有一个地窖,不过这下应该就能破案了吧?至少嫌疑人确定了,毕竟只有这家的主人才知道地窖的位置。”
老黄吐出一口烟,说道:“话是这么说。你看着房子像是有人住的样吗?我查过了,这家人十年前就搬走了,要想找难了。”
老林拍拍老黄,给与精神上的鼓励,“别灰心,至少不是毫无进展。”
老黄显然不领情,骂道:“不帮忙就滚蛋!”
老林耸耸肩,转身离开,我叫住了他,“林警官。”
我掏出手电,上面有血痕,“我用这个打伤了凶手,虽然淋了雨,但是应该还有血迹,还有”我看向被勘测人员收起来的吊着栓子爷爷的绳子,“那上面应该有凶手的指纹,应该还有我的,我被那个袭击过。”我仰起脖子让他看到脖颈上的勒痕。
老林接过手电,点头道:“知道了,不错嘛小子,胆子够大的!”
老林带人离开了,我们也回到了栓子家。
许奶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嘱咐道:“你说说,这烧咋就不见退呢?栓子啊,你爷爷呢?快叫他回来,然后你们带着你奶奶去镇上看看。”
栓子脸上满是泪痕,他握着奶奶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温热的体温让他的内心得到了片刻的安心。
许奶奶不明所以,“这是咋地了?”
“行,我们知道了奶奶,一会我们就带着栓子奶奶去医院,您也帮变天忙了,回家休息吧。”我把许奶奶送出门去,临行前许奶奶还不忘叮嘱,“你们可要快点,老人可比不了你们年轻人,有病熬不住的。”
“好勒,我记住了。”我回到栓子家,关上了门。
这个家里虽然有我,秋曼和老黄四人,但是我们终究是外人,这才几天时间,这家就少了两个人。我们不知道怎么安慰栓子,只好默默地守着他。
“昨天”栓子忽然开口,“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全都看向秋曼,毕竟只有她留了下来,秋曼正要开口。栓子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说昨天晚上我们走后有人敲门你们以为是我们回来了我爷爷去开门之后人就不见了直到今天早上我们才在木楼里找到了我爷爷的尸体”
栓子的语速很慢,一字一句的很清晰,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秋曼一个劲的点头,可栓子连看都不看她,问道:“那么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你究竟扮演什么角色?”
秋曼噎了一口,升起些许怒气,道:“你什么意思?!我知道你有怀疑我的理由,可我是xxx卫视的记者,是来跟踪采访雨村扶贫搬迁工作的,我的身份很好查,而且我的身份黄警官早就确认过了,我知道你妹妹出事,现在爷爷又可我昨天晚上一直在照顾你奶奶,你爷爷的事我也没想到,我我也不想他我宁愿是我去开门这样这样他也许就不会出事了”
说到后面,秋曼开始抽泣,最后转身跑了出去。
我拍了拍栓子说道:“先带奶奶去医院吧。”
栓子沉默不语,我又转向老黄,“黄叔,你们有车吗?”
老黄来时为了方便出入开的是一辆吉普,昨夜下了暴雨,路面泥泞不堪,好在吉普的优越性,最终我,栓子和栓子奶奶被送到了镇上的医院。
栓子奶奶住院,我和栓子陪床,本来老黄要通知栓子的父母,但是被栓子拒绝了。栓子说:“先不要告诉他们,等奶奶好了我会告诉他们的。还请你们尽快抓住他!”
老黄尊重了栓子的想法,留下了警员乙丙24小时保护我们,准确的说是保护栓子奶奶,毕竟谁也不确定凶手会不会找上栓子奶奶。
我本以为栓子会消沉下去,没想到他很快恢复了精神,仿佛妹妹和爷爷的事从来没发生过,但是我知道他从来没有忘记,时不时就会打给老黄询问情况。
他充满了斗志,没错,就是斗志。栓子给我的感觉就仿佛,他认定爷爷的死是我们和凶手博弈的一次失败,我们没能抓住凶手,反而中了凶手的计,输得代价就是栓子爷爷的命,而栓子则必须承受亲人去世的痛苦。
他的这份斗志让我害怕,我只是希望老黄他们快点抓住凶手,早日找出真相,那样栓子就会回到学校,我们就会过回美好的大学生活。可真当一切水落石出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是多么的天真。我高估了人的承受能力,也低估了仇恨在人心中的占比。
我和栓子分别趴在栓子奶奶两侧,太阳照进来叫醒了我。我伸了个懒腰下楼去买早餐。时间过得真快,一个月安定的时间让我仿佛都搞不清楚在雨村发生的事情是不是一场梦,但是祖孙俩熟睡的样子却告诉我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一个月我和栓子一直在医院,而且也没再发生过任何事情,栓子每天从老黄那得来的消息也是一样,或许老黄在敷衍,也或许是真的没事。凶手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仿佛他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后就离开了。
唯一不顺的就是栓子奶奶的病情,本以为是普通的感冒,结果查出了胃癌,好在是早期。但是还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我也时不时会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很好奇他们说了些什么,以至于栓子冒着大雨冲出家门,栓子奶奶急出心脏病,而栓子爷爷离开了人世。这些看起来没什么关联,但是其总觉得栓子隐瞒了什么。
我也曾旁敲侧击的问过栓子,可得到的回答都是敷衍和没有任何信息的回答。我知道他不会说,久而久之我也就不问了。
我买完早餐回来,老黄和秋曼已经在了。秋曼买了一个大大的果篮,里面全是新鲜到出水的水果,老黄倒是没带礼物,却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秋曼特意打扮过,挎着一个我不认识牌子的包,下面是谨慎牛仔裤,上面是白衬衫陪牛仔外套,头发散开披在肩膀,脸上画了淡淡的妆容,尤其是那双性感红唇格外引人注目。
我和秋曼在走廊里遇见,她扬手想要拍我的头,虽然她比我大几岁,但是我要高出她许多,所以她只得跳起来才能拍到我的头顶。
“小子想姐姐了没?”她伸腿一蹦,在我头上轻轻一拍,丰硕的胸脯带感的上下跳动。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虽说是一个月前的事了,但是毕竟栓子没给她好脸色。我说道:“你能来我真是没想到,我还以为你会记仇呢。”
“你说那个小子?切,姐姐是记仇的人吗?就算记仇也是那个小屁孩,关老人什么事。”秋曼瞥了病房内的栓子一眼,轻声问道:“他最近怎么样?还能不能撑得住?”
“挺好的,他比我想象的坚强,就是老人的状态不太好。”说着我皱起了眉头。
“是啊,我问过医生,说是癌症,真是不幸啊,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就没顺心过。”秋曼深深叹了口气。
我问道:“对了,你这一个月都在村里吗?”
“是啊,你们走后没多久搬迁工作就开始了,毕竟也拖了那么长时间了,我这一个月快忙死了,到处采访拍照,不过好在现在完工了。”秋曼说。
“搬迁?那案子呢?”我看向屋内,老黄刚跟医生询问完老人的病情。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问问老黄。”秋曼说。
我们走进屋内,分开坐在一旁,老黄坐在旁边的病床上,掏出烟看了熟睡的老人一眼又放了回去。栓子盯着他,问道:“黄叔,能具体说一下案子吗?”
老黄看了我们一眼,缓缓说道:“很遗憾,凶手还没找到,不过我们已经确定的嫌疑人有木楼人家的主人陈壮实和他儿子陈实。我们在华年打伤凶手的手电上提取到了dna,绳子上也提取到了指纹,遗憾的是我们没人可以比对。”
我皱眉,问道:“那陈家父子找到了吗?”
“找是找到了”老黄叹了口气,“陈壮实就在你们隔壁。”
“什么!?”我惊呼出声,没想到竟会有这么巧的事!栓子也是瞪大了眼睛。
老黄说:“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已经让人在医院获取了他的血液,dna的比对结果下午就能出来。但是你们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陈壮实得了癌症,经历了好几次化疗,身体很虚弱,他不可能袭击你们也不可能杀人。”
“而且”老黄斟酌着用词,“一切好像都停止了,先是护林员,然后是你妹妹,最后是你爷爷,现在一个月过去了,凶手再没露过面,村里也没有任何人出事的消息。一种推测就是,凶手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护林员和你爷爷。”
栓子低下了头,握着奶奶的手,显然他并不感到意外。我眉心一紧,栓子的反应更坚定了我的判断,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我问道:“他有心脏病不可能是凶手,那他儿子呢?陈实的年纪应该跟我和栓子差不多大,他完全有能力杀人。”
老黄抬眼,脸上写满了疲惫,他说:“根据我们搜集到的资料显示,陈实在一年前就因为心脏病去世了。”
我心头一震,这么说来,案件就陷入了死局。唯一的嫌疑人也都有排除嫌疑的理由。
老黄拍了拍栓子,说道:“我会继续查下去的,你们要是想到什么就给我打电话。”
我皱眉,问道:“什么意思?难道要结案吗?”
“实际上已经结了,定义为悬案,而且村里的搬迁工作也完成了,拆迁很快也会开始,村子每天人来人往,已经失去调查的意义了,而且我不觉得凶手还在村子里。他现在有点功成身退的意思。”老黄无奈地说道。
栓子把脸扭过去,贴在奶奶的手背上,我们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猜他在哭。我们走出病房带上门,既然不能分担他的悲伤,那就选择不打扰吧。
老黄带着乙丙警员离开了,他们也确实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
我靠在墙上深深叹了口气,虽然这不是我的事情,可经历可这些也着实没办法置身事外,更放心不下栓子。
秋曼扭动身体,皮包拍在我的身上,“别多愁善感了,姐姐要走了,走之前请你吃顿饭。”
美人请客我自然不会拒绝,我笑道:“好啊。”
正当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栓子走了出来,他没有理会我们,而是打开隔壁的门走了进去。
我们不放心也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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