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虫灾
尸检？叶荞没想过这个问题。
丁清和开始了信息轰炸：“我就说产科那些人，没有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非要把新生儿的监护室放在产科，这下出事了吧？连个说法都给不出！”
尸检这事，恐怕得听柳锦淑和叶运杰的意见，叶荞显然做不了这个主。
听叶运杰的意思，等会儿会有外面的人会来处理，因为今天火灾交通不便，所以他们会迟一些到。
按理来说，尸体护理这道程序，是由医院来负责的。但叶运杰有自己的想法。
柳锦淑在手术和悲伤双重压力下，连说话都很吃力：“我还给思禾买了那么多衣服，怎么就…”
叶运杰打断了她的话：“锦淑，孩子已经不在了，不能再叫名字了。”
婴儿夭折，不能唤其名，易招邪祟到家。
护士站的墙上挂着台电视机，正在播放本地的新闻。
“据报道，我市青平县一商场因不明原因发生火灾，消防救援及时赶到，疏散人群，解救被困人员，伤亡人员已送至本市相关医院救助，在市领导指挥下已迅速成立青平县火灾小组，深入调查本次事件原因，后续相关调查结果将于本台继续报道。”
“今日，我市农业部门发出公告，我市突发农林业虫害，具体物种信息将于稍后公布在本台，在此提醒广大市民，提高重视，争取降低损伤，共度难关…”
病房里很热闹，病人和家属们议论纷纷，关于火灾，关于虫灾，当然也有关于…
思禾。
“听说万茂会那场火，烧得离谱，不是说以前也发生过这事？”
“对对对，我也知道…”
“家里老人估计都知道，不给我们议论。”
“那个12床，是青平中学的语文老师吧？我儿子以前就是她教的。”
“她这个年龄拼二胎，哎…”
“陪她一起的是大女儿吧？我还第一次见，细看还挺俊的，小鼻子小脸…”
病房里最不缺的就是七嘴八舌，更何况是产科这样的地方。
大家住着院，抬头就是病房的白顶，憋坏了，一点点消息就能让大家讨论很久。
“荞妹，你趁没人的时候，偷偷去找一下你那个妹妹的病例夹，去拍一下她的报告。”叶荞不理解。
“我觉得你妹妹这事儿，有点蹊跷，趁现在抓紧拍下来，也算是个证据，万一回头他们篡改…”
叶荞有点无语：“这不至于吧？”
嘴上虽然这么说，叶荞还是决定行动。
叶荞打量了一下护士站，有几个护士在电脑敲键盘，还有几个在里面的小房间里配药。
病例车就在无人关注的角落。
叶荞先假装若无其事的散步，然后趁着没人注意自己，迅速找到标记着“特护2”字样的病例夹。
里面的化验单并不多。
叶荞不懂这些，拿着手机把能拍的内容全都拍了下来，然后一一发给丁清和。
很快，叶荞接到了丁清和的电话。
“荞妹，我发现了问题。”
似乎是一场意外，但却有些不合理。
首先是一张心电图，上面是笔直的一条线，应该是用作死亡证明，问题不大。
怪就怪在，血型、肝肾功能和影像的结果。
病理性黄疸包括溶血性、感染性、阻塞性和母乳性四种，感染和母乳这两个可以排除，问题就出现在剩下的两种。
阻塞性黄疸一般出现在1-2周之后，时间首先对不上。其次，思禾的影像报告没看到胆道的畸形，当然这不排除床边摄片的局限。阻塞性黄疸会出现大便浅黄的表现，到了后期会变成陶土色。
可是，思禾的粪便常规检查里颜色一栏写着灰白。
如果是溶血性黄疸，也说得过去，一般是发生abo溶血，比如母亲o型血，胎儿a型血，这种情况下，发生溶血也是可能。
可是，柳锦淑是o型血，叶运杰也是o型血，思禾的血腥报告上是a型血。
可是，溶血性黄疸皮肤、黏膜是倩柠檬色，不会黄的璀璨浓郁，也不会皮肤灰白。
叶荞听出了问题。
“你是说，我爸妈都是o型血？可…生出来一个a型血？”
“是这个意思。两个o型血的人的孩子只能是o型啊，对吧荞妹！”
叶荞虽不学医，但高中也学过生物，她知道这个。
可她有话梗在喉间没有说出来。
叶荞也是a型血。
“所以，荞妹，一定是检验科的人搞错了呀！”电话那头的丁清和咬牙切齿，“现在的人怎么回事儿？这种事情也好弄错的吗？”
“2号特护病房呼叫，请到床边。”
“2号特护病房呼叫…”
护士站的呼叫系统响了。
2号特护病房就是思禾的病房。可是那个房间，不会有人可以按铃呼叫。
护士站的护士们也乱做一团。
“哪个闲的无聊去按铃啊，是要吓死我？”
“小李，你手上没事，你去看看。”
“嗯…赵姐，2号的责任护士也不是我，要不等会再…”
“2号特护病房呼叫，请到床边。”呼叫系统没有停止的意思。
“清和，好像有事，我等会再给你回电话。”叶荞觉得不对劲。
因为柳锦淑就躺在身后的病床上，叶运杰正陪在旁边。
叶运杰也拒绝了医院提供的尸体护理，也拒绝医院的太平间来处理思禾。
这个时候，谁会出现在2号特护病房，按下这个呼叫铃呢。
这个声音好吵，叶荞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整个护士站，整个晋西北，都乱成一锅粥了。”
叶荞个头中等，身材纤细，跑起来快且利索，赶在众人到达前就已经出现在2号特护病房的门口了。
一个男人正抱着思禾。
这个男人个子很高，似乎很年轻，黑色的棒球帽，耳朵很薄，迎着灯光竟然有些透，一件湖蓝色的风衣，风琴褶皱的白衬衫领翘了一个角，搭在风衣的领子上，与冬季有些格格不入。
他横抱着思禾，姿势很标准。
叶荞觉得面前的情形实在诡异，但她相信科学。
“是你按的铃吗？”叶荞还是问出来了。
“叶荞，你对着空气在说什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叶运杰出现在叶荞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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