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天堪堪亮时,阮嫣便醒来了。晃晃悠悠地走进客厅,诱人的香气飘满屋子。是莫襄担心阮嫣有时差,早早起来为她准备了早餐。
吧台上,热气腾腾的豆腐脑,软糯喷香的蒸饺,酥脆可口的油条油饼
“这才叫早餐嘛,闻着都流口水。”说着还不忘拈起个蒸饺放进嘴里,边哈气边呼好吃。
“你慢着点儿,刚出屉的。”莫襄一手拿着碟切成丝的榨菜头一手端着碗蒸得喷香的腊肉从吧台后面走出来,转头又端了两碗细腻香滑的南瓜粥另两碟凉拌果蔬,给自己泡了杯香甜的花蜜柚子茶,递给阮嫣一杯手磨咖啡,“给,看看还是不是那个味儿。”
阮嫣轻啜一口,咂嘴称赞,又呷一口,说:“早餐八样,你还真按着姨妈那不着调的规矩来。”
莫襄莞尔一笑,道:“平时就我一人,怎么可能弄八样,这不你回来了,我也能多吃几样换换口味。”
‘食不言寝不语’是阮之言对女儿们的教导,但不论是对文静的莫襄还是活泼的阮嫣,都有点儿强人所难。
没安静两分钟,莫襄就率先打开了话匣子,“那个衣衣,你怎么把她也带回来了?”
“嗯。”阮嫣被个滚烫的蒸饺烫的合不上嘴,口齿不清的嗯哼一声。莫襄也不言语,就静静地等着。
“我觉得她是个很有想法的孩子。”阮嫣咽下蒸饺,塞了块水果爽口,“我刚到莱城不久就认识她了。第一次见时,她在被几个当地孩子欺负……”
莱城是个人情简单的温馨小城,厌倦了人脉社会的阮嫣很快便喜欢上这里。一日,闲逛在运河边跟天鹅亲密合影的阮嫣被不远处一群学生的吵闹声吸引,引颈望去,之间一个亚裔女孩被一群当地孩子围在中间,正欢叫着什么。那亚裔女孩一脸倔强,丝毫不见胆怯畏缩。本想上前轰走那帮孩子,不巧听到了一段有趣的对话。
“艾米,你爸爸的餐馆在哪儿啊?”艾米,是衣衣的外文名字。
初到国外生活,阮嫣不是很懂这句话的言外意义。后来听衣衣解释才明白,早期海外华人生活艰难,很大一部分是靠开饭馆留下的。即便如今国家强大,考入国际名校的学子以及进入高科技产业工作的国人越来越多,仍旧改变不了外国人对国人的刻板印象。这便成为了被歧视的理由之一。
“斯蒂芬,你爸爸的餐馆在哪儿?”阮嫣听见那个女孩反问道,声音清澈洪亮。
“谁告诉你我爸爸开餐馆的!”那个叫斯蒂芬的男孩有些恼羞成怒,后来阮嫣打听到,斯蒂芬的爸爸是个工厂工人。
“那又是谁告诉你我爸爸是开餐馆的?”女孩依旧反问道。
“你们这些人就是做这些低贱工作才能留下来的。”斯蒂芬面红耳赤,强词夺理的反驳着。
“低贱吗?”女孩轻蔑的上下打量了斯蒂芬一眼,“你家里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也对,你爸爸早出晚归,你妈妈早就跟人跑了,没人教你。”后来衣衣很惭愧的告诉阮嫣,她并不想人身攻击,感觉自己很失礼。
斯蒂芬很想上前揍女孩一顿,但他以前吃过亏,便只敢动动嘴巴,再不敢动手。
身为东亚人,衣衣在体格上要比同龄人矮上半头,再加上是女孩子,被一众当地无人管教的坏小子们理所当然的列为可欺负好欺负对象。可惜,为了女儿安全,衣衣的父母很早就让她学了必要的防身术。对付大人或许不足,对付几个游手好闲的毛头小子还是绰绰有余的。结果,嚣张跋扈的斯蒂芬在一次“教训”衣衣时吃了大亏,要不是斯蒂芬的父亲是个和善知礼的好人,事情怕也没那么容易善了。吃了哑巴亏的斯蒂芬记恨在心,却也再不敢对衣衣动手,只好三不五时的在言语上欺侮衣衣。
见斯蒂芬吃了瘪,另一个皮肤微棕的男孩开口说:“你的发音真奇怪,语调起起伏伏的,你是在唱歌吗?”说完还哈哈大笑两声,嗓音尖锐刺耳。
其实衣衣是莱城本地出生的,一口标准话堪比播音员,甚至连当地俚语方言都不在话下。只见衣衣一脸好奇的看着说话的男孩,微微一笑,说:“阿迪,你从哪儿来的?”
“什么?”叫阿迪的男孩微愣,明显脑子嘴巴均跟不上衣衣的逻辑。
衣衣也不搭理他,只自顾自的说道:“我来自东亚,你来自北非,我在这里出生,你三年级时才举家搬来莱城,我没嫌弃你一口土味莱语,你还好意思嫌弃我吗?”
“你……”阿迪磕磕巴巴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其实他也遭受歧视许多年,只不过他没有衣衣的勇气反抗驳斥。久而久之,他学会了和能保护自己的人一起欺负更弱小的人。
衣衣不想再同他们浪费时间口舌,干脆地说道:“我是刨了你家祖坟还是揭了你的丑事,还不就是偏见!你们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很抱歉,我觉得你们低人一等。”
阿迪毕竟也曾遭受排挤欺负,衣衣三两句便说得他满面羞红。斯蒂芬是当地人,不知从哪里来的优越感怎么可能因衣衣的三言两语而有所改变。他刚要反驳,便被衣衣打断,“不管我怎么说你都觉得你是上等人对吗?我也一样,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觉得你是下等人。别人的人身攻击对我能有什么意义?我又不会少块肉。至于你的肮脏想法,吃亏的早晚是你自己。”
不再等其他人说话,衣衣头也不回的走了,直到走到阮嫣面前。
衣衣抬头,看到一个皮肤白净的亚裔女人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差点儿以为自己碰到了人贩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半步。
“你不怕他们打你吗?”阮嫣好奇的问道,并不在意女孩对自己的警惕。
“他们不敢。”女孩简单的回答。
“他们可有五个人,还都是男孩。”
“我收拾过他们。”女孩转头看看,果然几个男孩都已不见踪影,不屑地一笑,“那些人里,只有一个找我麻烦的,其他不过是随波逐流。”
“原来如此。”阮嫣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孩,格子不高,瘦瘦小小的,却透着股坚韧,想来今日这种事情她是见惯了的。
“我叫阮嫣,刚到莱城。”阮嫣诚恳的自我介绍。
“我叫衣衣。”女孩掂量片刻,又说:“姓练,练涟漪。”
如此美丽的名字,想来衣衣的父母也是饱学之人,并对女儿期以美好未来。
“身边的朋友不会念我的名字,所以我才给自己起了这个简单易记的名字。”衣衣如是说。
“你不是有外文名字,刚刚我听他们叫你艾米。”阮嫣不解的问。
“真正的朋友尊重我的出身民族,他们喜欢叫我的本名,也会努力去记我名字的写法。”衣衣有些骄傲的说,她很喜欢自己的名字。
那之后,阮嫣时常在运河边碰到放学的衣衣,却很少再见那几个顽劣少年。衣衣说为首的斯蒂芬被父亲狠狠教训了一顿,很是不忿,但也不敢再招惹她。
后来阮嫣开了“焦糖”,衣衣常来喝咖啡,时不时的逗逗警长,上了大学后便来打工了。
“可她还在读书,你带她回来做什么?”说话间,阮嫣同莫襄吃过早餐,正坐在阳台上晒太阳。
“在国外,孩子们并不是一路读书读到黑。”阮嫣看着久违的蓝天,很是享受着初春的暖阳,“衣衣觉得自己现在有些迷茫,即便顺利毕业也不知道到底想做什么,她不想无畏的浪费生命,便办了休学。本打算四处走走看看,听说我要回国,就央着我带她回来看看。她还从未回来过。”
“既是你带回来的人,怎么把她交给鞠谣了呢?”莫襄不解。
飞机一落地,阮嫣就将衣衣托付给了鞠谣。鞠谣虽吃惊迟疑了一下,倒也痛快的答应了。
“我问过衣衣,依旧想四处旅游呢,还是找个实际的事情做做,她选了后者。”咖啡见底,阮嫣起身回到客厅。
“确实是个有想法的孩子。”莫襄感叹。
回国已经一周多,阮嫣只是拿着张公交卡满京城的坐公交玩,闭口不提有关她回国的主要目的。除了接回警长时见了庄侑宸一次,更是谁也没联系过。
这天,莫襄终于忍不住了,拽住又要出门的阮嫣,说:“即便三年没回来,你也该绕够了,有些事是绕不过去的。”
阮嫣有些泄气,她还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走,或者说,她还没想。
“衣衣如何?”阮嫣问。
自从把衣衣交给鞠谣后,不知是太放心还是老毛病犯了,阮嫣只听莫襄提过一次,说衣衣不肯要工资,庄侑宸便在酒店给她租了一年的套间相抵,倒也方便省事。
“鞠谣让她先熟悉公司运作和人际关系,还没安排具体的工作。”莫襄把阮嫣的挎包抢下,以防她随时逃跑。
“嗯…”阮嫣倒也听话,乖乖坐到沙发上,说:“不如我去西北吧。”
“干嘛去?”莫襄愕然,恍惚了下心下了然,说:“那里现在很危险,你不能去。”
“总不能坐在这里干等吧。”阮嫣掰着手指,心中惆怅。
“西北的消息会随时传回来的,俊峰随时都能得到第一手的消息。”
莫襄的话不假,这是鞠谣和鞠老太爷的协议。西北的消息由鞠谣第一手接收,蒋冰羽可以随意进出俊峰。
阮嫣只顾玩手不说话,片刻,问:“我以什么身份去俊峰?”
“这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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