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
秦三思吃得慢条斯理，见爷爷这么问，她放下手里的筷子，站起身：“我去找找他。”
“不用不用，”金姨连忙拦住她，“三思，你吃你的，我在厨房专门给莘野留了一份！你吃完饭躺一会儿，等下好有精神跟着老爷子学东西！”
“小金说得对。”老爷子站起身，拿起桌边的扇子摇了摇，“我看你今天也不舒服，上午多休息会儿，我吃好了，去瞅瞅他。”
老爷子慢慢悠悠晃到二楼周莘野的屋子，一推门，空荡荡。
他又晃悠到厨房，只见周莘野叉着腰，盯着一锅汤水看得认真。
“这什么味儿啊？”老爷子迈步走进去，一股子奇怪的味道从锅里飘出来，“小子，金姨做饭多好吃，你跑到这儿自己开小灶，还闻着跟中药似的。”
周莘野被吓一跳，眼疾手快地拿起锅盖一盖，两步站定到爷爷面前，把他往外推：“您知道什么啊！我会去吃饭的，您老也不累得慌，去休息会儿，快快……”
眼看着老爷子被轰走，周莘野呼了口气，偏头往外看了看，见没有人过来，就拿起从柜子里扒出来的保温盒。
接着把锅里的褐色浓汤倒进去。
等周莘野吃完早饭，一看腕表，已经快八点四十了。
再看手机，爷爷已经在群里发了通知。
这老爷子，自从有了手机，自己整天抱着研究，连群都会建了。
云之峰：【莘野，就点你到后山等我。三思在家休息，完毕。】
隔几分钟，后边又是一条，但是修改了错别字：【莘野，9点你到后山等我。三思在家休息，完毕。】
周莘野啃着一口苹果乐了，手指流利地在屏幕上点了两个字母回过去：【ok】
云之峰：【臭小子，说人话！】
旷野z：【知道啦】
请三思：【知道了，周爷爷】
周莘野咬着苹果关上手机，拎着保温盒下楼，路过门洞，最后站定在西屋门前。
迟疑了片刻，还是伸手敲了敲。
“咚咚咚。”
须臾，屋内的脚步由远及近。
紧接着，房门被打开。
秦三思拿着一个玻璃杯立在门口，见是周莘野，她一愣，问：“怎么了？”
周莘野抬起手，将那个保温盒往她身前递了递，神色自若道：“喏，红糖姜茶。据说对身体好。”
他有注意过，秦三思的嘴唇微微泛白。
兴许是这些天心力交瘁没能睡好，再加上又来了“事儿”，气血太虚。
这些乱七八糟的，他本来也不太懂，全是靠他那个自称“情场小白龙”的发小邢越科普来的。
当时打听这个是为了他妈，没想到现在，居然在这里派上用场。
秦三思不知道他那些心理活动，眨眨眼，接过去。
“谢谢。”想了想觉得太客套，又补了个称呼，“小周。”
周莘野不以为意，转过身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行了小秦，你好好休息，我去挨训了。”
身后的秦三思手指攥着保温盒的提手，下意识摩挲了一下。
她眸光闪烁着，盯着周莘野高大的背影远去，然后收回视线，看着手中的保温盒，不由莞尔一笑。
-
正值上午九点，暑气还未开始升腾。
但耀眼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投射下来，也让人觉得燥热。
周莘野叉腰站在树下，盯着纹丝不动的树叶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破叶子怎么长得那么牢固，他拿着石子投了半天，叶片也就抖了抖。
“莘野，过来。”老爷子惬意地坐在阴凉处的板凳上，一只手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另一只手攥了一沓大概有扑克牌一半大小的纸片。
“做什么？”
周莘野刚问出口，身后的草丛里就一阵响动，紧接着，一身青色长裙的秦三思出现在他们身后。
“周爷爷……我休息好了。”
老爷子也不迟疑，阖上扇子唤她过来：“也罢也罢，你来得正好。接下来这活儿，也耗费不了什么体力。来三思，我来给你们两个讲讲规则。”
两人站定，齐齐认真看向站起身的老爷子。
“你们要做的，就是利用这张纸片，在不划烂果子的情况下，连果子的把儿一起削下来。”
话落，周老爷子用食指和中指钳起一张纸片，随即手腕猛地发力。
只见那张纸片犹如刀片，直直射向枝头——
“咵！”
枝叶应声而断，一颗完整的果子瞬间失重掉落，正好掉进老爷子的手心里。
“……”
周莘野无语了：“爷爷，您这是在为难我。您让我直接爬上去摘几颗，估计还比这样快一点。”
老爷子不回应，笑眯眯地踱步回到原地坐下。
这才慢悠悠说：“你们两个谁先成功，我就送给谁一样好东西。”
激励式教育吗？
周莘野撇撇嘴，还是乖乖走过去，领了半沓纸片，思忖：以他的水准，这纸片子能飞半米都喜大普奔了，还想上十几米高的大树？简直白日做梦……
不过老爷子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危，才求成心切，他只能硬着头皮，生往树上“炫”。
果然，纸片轻飘飘不好找发力点，他使尽全力也就将将飞了一米多高，然后就失重地飘飘悠悠落了下来。
尝试了几次，结果没什么区别。
老爷子也撇嘴，眼神不经意看向了秦三思，便对她说：“孩子，你试试。”
秦三思走过去接过纸片，模仿着老爷子的姿势，动作干净利落地将手中的薄片飞射到树上，但是没打下来，只将瞄准的目标削下来小小一片。
“有希望，再试一次。”老爷子摇摇扇子，觉得这个小丫头是个可造之才。
闻言，秦三思点点头，又钳起一片，闭上眼睛稳定好心神。
再睁眼，视线牢牢锁住目标果子的果蒂。
再次吸气的瞬间，纸片从手中直直飞出——
“嗒！”
一颗完好的果子连着半截果蒂，失重地坠落在地上，最后咕噜噜滚到秦三思脚边。
她捡起，开心地朝老爷子摇了摇，眉眼间都是笑意。
初见时那种灵动耀眼的模样好像又回来了。
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复而看向在一旁看热闹的周莘野。
“小子，你再试试。”
周某人正悠闲地靠着一颗大树乘凉，本以为秦三思赢了也就赢了，没想到老爷子还让他上去丢人。
但是，又不得不从啊……
“行吧。”周莘野直起身子，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纸片，学着这两人的架势，全身心投入到想要削断的目标上去。
能耐不行，起码学习态度要端正，老爷子总重复这些话，他也听进心里去了。
林中微风拂动。
周莘野闭上眼睛深呼吸，待这阵风过去，他抓准时机，右脚后撤，身体重心下压，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到腕部，猛地发力——
只见纸片“咻”地飞出一段高度，然后在三人殷切期盼的眼神中，飞了不到两米，又飘飘悠悠地落回地面。
咳……
秦三思眼睁睁看着纸片落地，不由惋惜地皱了皱鼻子，再悄悄一抬眼。
只见老爷子收回期待的目光，砸砸嘴，阖上扇子，没劲地坐回到阴凉处。
一旁的周莘野默默扶额。
以前跟同学一起去体校串门，他连铁饼都尝试过，成绩还不错，结果到了今天，连个纸片子都炫不起来。
真是一世英名被异能毁了，聪明人变大傻子。
板凳上，老爷子打开扇子猛扇，也不知道是被逐渐升腾起来的热气给热得，还是让周莘野给气得……
偏巧这时，草丛里忽然一阵响动，紧接着一个黑影“蹭”地窜了出去。
秦三思一惊，再细看，只是一只半大的小猫。
那只猫虽然个头不大，但是动作敏捷而迅速，周身毛发黑亮，看着很结实，一溜烟儿就钻进一片草丛，不见了踪迹。
老爷子看见了，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顺口安抚了一声：“是隔壁邻居家猫下的崽，不用怕。”
秦三思松口气，放松下来。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本书的画面。
她沉思了片刻，收起纸片，看向老爷子，神情严肃。
“周爷爷，我有一个新发现。”
“怎么说？”
“您知道，我爷爷不肯教我法术，所以我常常自己去他的书房翻阅各类能够提升异能的书籍，由此误打误撞知道很多奇闻怪谈。”
她轻轻蹙眉：“刚才被那只小猫一吓，忽然想起来，我曾经在一本异闻录上看到过：有些人天生潜力巨大，但是会因为一些特殊情况被封藏在体能，需要一些特定的情况激发，比如心跳加速，肾上腺素飙升，会使他们开启平日里无法开启的能量。我听莘野说，他有阴阳眼，但是只在您帮他开启当天，以及我们深夜回家那天发挥过作用。”
“那么我猜想……除了第一次突然看到鬼，和最后一次只有我们两人的深夜见鬼，其他时候去荒宅荒山，都是您跟在身边，他心里没什么压力，所以才会看不见。”
“确实……确实！”
老爷子眉心纠着，听得仔细，手上摇扇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沉思了半晌，忽然再次开口：“今天可以休息了，三思，你跟我来一下！”
周莘野一愣，怎么这俩人说完就自顾自走了，主角不是他吗？
“诶？诶！你们干嘛不叫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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