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012章
他唇瓣微凉,但气息温热。
余笙的耳朵被他弄得很痒,她微微缩了缩身体,伸手抱住他,“可这个时间好像没有船了。”
江述掌心贴在她腰间,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轻抚她柔软的身体,“我装了一整船物资,跟着货船过来的。”
他这么快就回来,一定赶了进度,余笙默默攥住他的衣角,小声说:“你不用这样折腾,我没事的。”
江述松开一点,低着头,隔着很近的距离看她,“是吗。原来你没事啊,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
余笙被他低沉好听的嗓音蛊惑,不自觉开口:“什么样?”
他淡淡笑着,“很想你,想见你。”
余笙的耳朵渐渐红了。
江述看了她一会,摸了摸她的头发,“要我一直站在门口吗?”他看了余笙身后一眼,“你房间还有地方可以收留我吗,我需要再开一间房吗?”
余笙低着头,没有看他,下唇被她咬得红润,“房间都给岛上的人住了,没有空房。”
“哦。”他语气正经,“那我只好勉为其难,住在这里了。”
余笙唇角微动,后退一步,让出空间。
江述把双肩包拎进房间,又把门口地上的一个纸箱搬进来。
余笙刚把门关好,转身的瞬间,高大的身影笼罩过来,江述摁着肩膀把人压在门板上,低头含住她的唇。
他没像上次一样给她时间适应,很直接,也很用力,好像已经等不及。
他舌尖滚烫,余笙的气息被搅乱,有些站不住,下意识寻找支撑,慌乱中碰到墙壁,摁灭了房间里的灯。
两人陷入黑暗中,他压得更紧。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几分钟,也可能更长时间,江述终于放开她。
他手臂撑在她身侧,将人完全禁锢在自己怀里,还在吻她眼睛,“好像比上次进步了一点。”
已经懂得回应他了。
余笙轻喘着,没有说话。
江述抵着她额头,热热的指尖摩挲着她的脖颈,往后一点,触碰到她毛茸茸的碎发,“我想洗澡。”
“嗯。”余笙不知怎么了,嗓音竟有些哑,“有热水。”
江述随手拍亮大灯,两人重新看到彼此。
余笙脸庞红红的,唇也红,是他的杰作。
她捡起地上的双肩包,放到窗旁的沙发椅上,江述跟过去,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换洗衣服和毛巾,“我用你的沐浴露了?”
“嗯,用吧。”
他指了下门口,“那箱东西给你的。”
几分钟后,浴室响起哗哗的水声。
余笙把江述换下的衣服简单折好,放在他的背包旁边,这一次虽然带了包,但里面空空荡荡,拿走了唯一一套换洗衣服也不剩什么了。
余笙从抽屉里取出壁纸刀走到门口,划开封箱胶带,看到里面装了满满一箱食物和生活用品。
有水,面包和牛奶,几个橙子,还有一些小零食,纸巾,湿巾什么的。
她把这箱东西搬到窗下的墙角,跟她的箱子放在一起。
江述的鞋也被她整齐摆在门口。
做完这些事,余笙坐在床边,靠着床头,随手拿了本书翻阅。
是看了很多次日落的《小王子》。
她很喜欢书中的一句话:人在难过的时候就会爱上日落。
被问到“在你看了四十四次日落那天,你很难过吗”时,小王子没有回答。
离开瑞士前,曾经有段时间,余笙和江述断了联系,那段时间她也很爱看日落。
在那所医院顶层的落地窗旁,她曾连续很多天一个人看日落。
每一天都可能是生命中的最后一天,只有心里想着他时,才不会害怕,不会难过。
余笙的视线落在台灯旁,江述的黑色钱夹上。
浴室的水声停了,没有多久,江述从里面出来,他换了浅色的家居服,正用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余笙很快将视线转向别处,但江述还是捕捉到她脸上异样的神色。
他看向桌上的钱夹。
江述擦拭湿发的动作停滞两秒,随后加快速度,揉几下便将毛巾扔到旁边的椅背上,走到床边,压低身子,指尖在她唇上逗了下,低声问:“怎么了?”
余笙笑了一下,“没事,你洗完了?水还行吗?”
最近岛上水压不稳,有时不够温度,水量也不足。
江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走到沙发旁,手探进背包,从里面摸出一个东西攥在掌心,随后拿了桌上的钱夹,转身直接迈上床,在她身旁坐下,宽厚的臂膀从后面环住她,将人拥入怀里。
他湿润的发丝触碰她耳侧,凝结的水滴落下,滑入她白皙细腻的脖颈,一路滚入她衣领内。
余笙不敢再乱动。
江述手里还握着他的钱夹,“有打开看过吗?”
隔了会,怀里的姑娘摇了摇头。
江述没有说别的,当着她的面,轻轻打开那只黑色钱夹。
余笙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个地方。
钱夹的透明隔层里,放着一条藏蓝色的编织手链,连接处有一只小铃铛。
是那年除夕,她送他的礼物。
男人的声音低缓温和,“你走后,它一直陪着我。”
余笙眼睛酸涩。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我在做什么,”江述说,“信我吗?”
余笙心口很热,努力克制,不想流眼泪,转身搂住他的脖子,“嗯,我信。”
江述掌心扣住她的腰。
他发现相比普通的拥抱,余笙好像更喜欢这样交颈相拥的姿势,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相贴,没有一丝缝隙,可以真切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和心跳。
江述轻拍她的背,像哄小朋友。
许久后,江述捏着腰把人拉开一些,摸到她的手腕,绕上去一个东西。
余笙低头,看到她腕上多了一条手链。
红绳编织的链子,长度可以绕手腕两圈,上面也坠了一只小铃铛。
是那天在巷子里江述买的那只。他时间这样紧迫,还去弄了条红绳配这只铃铛。
江述仔细将手链连接处的一颗红石榴珠子塞进另一边,“你送我一个铃铛,我也送你一个,这样我们就是一对了。”他慢慢捏着她柔软的指尖,“喜欢吗。”
余笙目不转睛看着腕上的手链,“喜欢。”
男人的手很大,轻松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不过我这个里面可没有塞纸条。”
余笙愣了下,“什么?”
江述看她眼睛,“你说呢。”
余笙很意外,“你怎么知道?”
江述摸了摸她的耳朵,把人拉进怀里,“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忽然福至心灵,发现了那个地方。”
岛上游客撤离那晚,江述靠坐在窗前的椅子上,一边出神,一边捻动那只新买的铃铛。
铃音悦耳,他忽然想到,从前余笙送他的那只铃铛,从没响过。
他拿出钱夹里的编织手链,仔细打量,发现铃铛的另一侧竟然有一个小机关。
是个搭扣,指尖探不进去,他翻出一个别针,塞进小孔里,轻轻撬开,里面赫然出现一个卷成很小体积的纸条。
纸条是淡淡的奶黄色,拆开后,两行干净清秀的小字呈现在江述眼前。
--愿余生,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不要忘了我。
江述指尖在她眉心点了一下,“那个时候就留这样的话,是不是早有预谋,要离开我。”
直到现在,余笙依旧能回想起那时的无助和绝望。
她轻声说:“我只是不想让你看到我难看的样子。”
江述静静凝望她。
余笙将额头抵在他胸口,闭上眼睛,“在医院,我见过很多人,我知道一个人慢慢死去是什么样子,消瘦,憔悴,眼睛里没有光,没有神采,等死实在太残忍。”
“我不想让你看到那样的我。”
江述紧紧抱住她,“你不会死。”
他吻她头发,“就算真有那么一天,也要几十年以后,到时我比你还老,说不定还要你来帮我推轮椅。”
几十年后吗?余笙没有想过。
对她来说,那样的设想太美好,也太奢侈,她怕一旦有了那种期望,会越来越贪心。
她有些出神,江述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别想了,很晚了,我们睡吧?”
余笙摸了下他的头发,“还湿着,不能睡觉,会头痛。”
“有吹风机吗。”
余笙探身到床头柜那边,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插上电递给他。
江述连同她的手一并握住,搂住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声音有点懒懒的,“你帮我啊。”
他这个样子,余笙根本没办法拒绝,只好打开按钮,指尖插进他的发丝中,轻柔拨弄。
风力和温度都开了中档,很舒服,余笙指法温柔,顺带按了几下太阳穴。
江述闭上眼睛,有点享受。
吹到半干时,余笙说了句什么,吹风机噪音很大,江述没听清,“嗯?”
睁眼的瞬间,江述目光停滞一秒。
余笙这样的坐姿,身体比他高一些,他视线正对她锁骨下那一处。
她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并不显,但还是隐约可见。
微微的起伏,形状姣好。
余笙一心吹头发,根本没留意这个。
江述喉咙滚了滚,将视线偏向一旁。
余笙将手抬高一些,靠得更近,吹他后面的头发。
江述有些难耐,紧抿着唇,抬手握住她手腕,“好了。”
余笙关了吹风机,“什么?”
“可以了。”江述夺了她手里的吹风机扔到桌子上,抱着余笙倒在床上,顺手扯过被子把她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熄了灯,“睡觉。”
余笙挣扎了两下,“插头还没拔。”
“一会我拔。”
余笙被他箍得不能动,膝盖蜷起,试图踢掉一点被子,“可是这样我很热。”
她微微抬起的手在窗外微弱光线的映衬下形成一个很美的剪影,腕上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动一下,响一声。
“余笙。”江述喊她名字,“你不要再动了。”
余笙安静下来。
被子薄薄一层,她慢慢感觉到了一点异样,是她认知中陌生的领域。
他身上的变化。
余笙的脸渐渐红了,越来越热。
她很庆幸,此刻灯关了,他看不到她的样子。
江述没有乱动,很克制地搂着她,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许久后,余笙睁开眼睛,睫毛轻轻扫在他颈下的皮肤上,小心翼翼开口:“江述。”
“嗯。”
“你……好了吗?”
“嗯。”
“那我能动了吗?”
“你想做什么。”
她声音越来越小,“想抱抱你。”
几秒后,江述牵着她的手搭自己腰间,往后一拉,余笙收紧手臂,缩进他怀里。
“睡吧。”
“嗯。”
江述在岛上待了三天,岛上的生态有不可逆的损害,好在受伤的岛民不多,一些被淹掉的房子经过简单修整也已经恢复了大半,人们渐渐回归到原本的生活轨道。
第四天时,江述和余笙准备离开海岛,上午他们一同上山,去了那座寺庙。
被连续几日雨水冲刷过的庙宇建筑干净清透,没有游客,少了些商业气息,变得更加清幽静谧,有檀香的味道从内殿传出来。
余笙带着江述走过那条长廊,江述脚步慢下,抬头看向那些坠着红色流苏的木牌。
佛门之地,余笙不敢逾矩,只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在前面。”
江述收回视线,跟随她一同进了后院。
一进药堂,就看到姜焕生背对着大门,站在满是药匣的药柜前,掂量手中草药的分量。
老旧的木桌上摊开一张淡黄色的桑皮纸,里面已经放了几味药。
听到声音,姜焕生以为是庙里的小和尚,“一刻钟后再来。”
余笙说:“姜爷爷。”
姜焕生回头,瘸了腿儿的老花镜上白色胶带已经卷边儿,苍老但依旧炯炯的目光看向余笙,“怎么这个时候来。”
上次给余笙抓的药应该还有几天的量。
“嗯,有点事找您。”余笙示意旁边的江述,“姜爷爷,这是——”
没有等她介绍完,姜焕生便开口:“来了。”
他是看着江述说的。
江述微低头,很恭敬,很规矩,“是,老先生,您还好吗?”
余笙微微愣住,转头看向江述,“你们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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