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任星火燎原
阴黑的夜空中星子一闪一闪地眨眼睛,不过几息前,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也冲着靳菟苧眨眼睛,那眼中的风华,绝世仅韩君遇有。
沉重如山、如死海、如魔魅全方位的压制,靳菟苧绝望地放弃抵抗。
良久,雪轻舞,风缠吻。
发疯的人稍微平缓,放过了樱粉,厚重的鼻息打在纤细敏感的脖颈处,锋利的牙齿叼着白腻时重时缓。
得以呼吸,靳菟苧任由身上的疯子作乱,刚刚几度昏厥的边缘让她惨白了脸。
与虎谋皮,都比不过和韩君遇相处来的凶险吧?突如其来、毫无尊重意味的发泄,对靳菟苧来说就是一场无妄之灾。
心中升起惶恐,即便隐隐有了答案,靳菟苧还是不愿死心,她缓了缓开口:
“交易……你会说到做到的,对吗?”
她救他出暗室,他放她走。
虽然现在看来,以韩君遇的强大和绝佳运气,放任他一人在暗室内,他应该也能凭着过硬的命格冲出来。
可他们之间的交易,他对她眨眼睛了。
靳菟苧很清醒,即便在暗室内,看起来她掌握了绝对的优势,她也没有狮子大开口,用韩君遇的性命换来更大的利益,比如要韩君遇不能攻打南红,或者几年内与南红井水不犯河水。
她一直看得透彻,南红和玄月之间的矛盾,不是某一个国主或是大将之间的争斗,便是没了韩君遇,换成其他人为玄月主,依旧会对南红虎视眈眈,反之南红亦然。
开疆扩土,广布威严,是每一位当权者骨子里都有的熊熊野心和国家存在繁荣发展的必经之路。
她的心里装的太多,可每一件都牵连甚广,若是惹到韩君遇,出来后,韩君遇定然会翻脸。
千万思量,最无用的便是自己了,她提出了自以为对韩君遇最无害的要求。
“你若是因我的身份而有顾虑,我可以选择隐姓埋名,绝不会影响到殿下在外的清誉。”
靳菟苧做下保证,就当她自私懦弱吧。
她尝试过留在韩君遇身边探查一些机密,可是韩君遇把她看得死死的,这么久了,她甚至连韩君遇有什么党羽都不甚清楚。就连她每日吃穿用度,和谁人见了面,说了什么话都有记录,她像是被铜墙铁壁紧箍着,她能做什么?
与韩君遇假意交好?
做不来。不然她也不会放弃窥探韩君遇的秘密。
每个人都有最重要最真诚的一部分东西,这些都应该得到珍视和尊重。她若是推开了那扇雾气之后的木门,将韩君遇心里的秘密一一看清,她便多了一份重责。这份重责不是仅仅是对韩君遇,换做任何一人,都应得如此。
所以她拒绝了怀有异心地靠近韩君遇。
最初她尝试过与韩君遇交好,不是假意,是真正的了解、接近一个人。就算是敌人,也可以因为对方爱好、脾性和思想产生共鸣和钦佩。靳菟苧抱着真诚相处的心,可她无数次被韩君遇的阴狠、善变、无情劝退。
“你若是还不放心,我也可以自毁容貌,让靳菟苧这个人……嘶——”
靳菟苧望天悠悠吐字,脖颈处一直若有若无的痛意突然加剧,她痛到惊呼,“你做什么!”
恶狼狠狠地叼住软腻,眼眸中的森冷似乎不将口中的生肉扯下来不罢休,一时间,靳菟苧不知道是脖颈被咬的痛,还是那骇人目光更惊心。
痛到不受控制流出眼泪,作恶的魔鬼才一点点松开口,用柔软触碰那处乌红。
“有病!”
靳菟苧使力打韩君遇的后背,锤了几下牵扯着脖子生痛,她恼怒地想要将人推开,脸颊都涨红了,身上伏着的人稳然不动分毫。
“灯灯……”韩君遇终于开口,语气深沉压抑。
他与她脖颈交错,薄唇贴在耳后轻点,如耳鬓厮磨的恩爱夫妻。
“我待你不好吗,嗯?”
他待她还不够好吗?
还要怎样靳菟苧才能乖?
荒芜枯寂的心,因靳菟苧几次不受控制,他为她破例那么多,一再变得不像自己。
可是靳菟苧却一直想要远离他。
那他的纠结、不舍和心痛又算什么?
她总是不乖,超脱他的掌控,就像此刻,她对他的问题沉默了,更显得这是一场他个人的独角戏。
“呵……”
韩君遇轻笑,吹起靳菟苧皮肤上的细小颗粒,“灯灯,原来你比我还要狠,你是没心的。”
好大一顶罪帽扣下来,靳菟苧满眼的荒谬和不信让韩君遇越发疯狂。
精致的玉骨手一点点临摹靳菟苧的额心,眉梢,鼻梁,像是在标记所有物,又似在深深记住这张面容。
“灯灯不甚聪慧,对我的心性倒是理得透彻。”
“你明明知晓,像我这样的人,牵绊上了,如何能轻易摆脱?”
“更何况,从来都是他人贴上来靠近我,而灯灯,你是我主动求来的。”
“能放过你吗?”
别说放过,就算是不能留在身边,他也要亲手了结的。
纤弱的身子微微颤抖,靳菟苧摇头,“不……我没有什么用处……”
韩君遇牢牢地钳主她单薄的肩膀,隐秘的部位毫无忌惮地猛顶靳菟苧那处。一下子,靳菟苧的脸红得比冰糖葫芦还要艳丽,带着浓厚侵略意味的话在耳边响起,“嗯…能放过你吗?”
屈辱感袭上心头,就是韩君遇这样毫不尊重,肆意玩弄的凌驾姿态和完全掌控,让靳菟苧觉得自己在韩君遇眼中就是供他发泄、或者是随意折辱满足他扭曲快意的玩物!
小小的拳头紧紧握住,瓷白牙齿几欲咬碎,“韩君遇!”
“我放不开,所以,靳菟苧你也不准放开我。我要你从上到小,从里到外,就算是死后,也都要标上我韩君遇的印记!”
“疯子!”靳菟苧发狠,欲咬住韩君遇落在她唇瓣上冰冷的指尖,韩君遇微微蜷曲手指,冷空中只听到清脆的贝齿相碰声响。
头抵着头,韩君遇一字一字道,“是,我是疯子。若没有你,我根本就不会发疯。可笑的是,我早就该了结你,却像个懦夫似的,一直徘徊不动手!”
两人的距离极近,便是再俊美的面容,这样近距离看起来都变得扭曲怪异。靳菟苧想退,可她被牢牢抵着,左右还有大手桎梏,她只能全然正对着他。
韩君遇也是恨极了,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猛兽,怎么都找不到出口,咆哮着也无法疏散心中的杀意和沉重。
最是激动难以控制,也是最为脆弱狼狈的一面,这些皆是拜身下之人所赐,可他却怎么也下不了手。明知道靳菟苧会成为自己的深渊死穴,明知道自己不能功亏一篑,这双大手从始至终都未曾卡住纤细脖颈。
他最难自制的时候还依然记得,在回国都的路上,他和靳菟苧因徐员外恃强凌弱一事争执,他发狠掐了她的脖子,再之后几天,靳菟苧真就变成了兔儿,怕他到眼神里的恐惧根本都掩藏不了。
自此,他再也下不了手。
深知星星之火,足以燎原,可他却任由着,迟钝地不像手段狠辣的韩君遇。
这一切都是因为靳菟苧,只要没有了靳菟苧,是不是他就无懈可击?
“你该死,靳菟苧,你该死!”
是什么样心情之下,要一个人咬牙切齿说出恶毒的话语,却流出滚烫的热泪,滴落在桃花眼角,又惹得坚硬的心房不受控制地柔软几分。
“那你杀了我吧……”
靳菟苧放弃抵抗,既然韩君遇决计不会放手,早些离开人世未尝不是解脱。
只是会有些担忧,若是她的死讯传回千万里之外的故土,父亲能否完全封锁消息不让母亲知晓,将军府中的风铃草是否会为她开放,那浮生湖下游的缓水旁,小孩子放飞的萤火虫是否会飞到青衣巷中,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带来星星光亮。
希望会吧,靳菟苧认命地闭上眼。
“是,我是该杀了你。”
韩君遇微微抬起头,离远了几分凝视这张小脸,“情爱要人命,母后因韩宫秋受遍委屈,尽毁所有,如此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面前,我怎么能赴上前尘。”
情爱?
这两个字是怎么从韩君遇口中吐出来的?
敌不过韩君遇,靳菟苧甘愿认命,可是韩君遇竟然讲情,他把他们之间,归于男女情爱?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嘲讽溢于言表,靳菟苧甚至扯了扯嘴角,她怎么也忍不了韩君遇这个说辞。
睁开眼,“你爱慕我?”
冷笑,质问,“韩君遇,你说你心悦我?”
寒天雪地的夜晚,他们两人躺在雪地太久,久到靳菟苧全身发冷,可是因韩君遇的存在,靳菟苧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直到韩君遇愣了下,继而信誓旦旦道,“是,我心悦你。”
刹那寂静。
星子眨眼,雪花飞扬,红色的五季云岚花瓣恣意舞蹈。
靳菟苧遍体生寒。
她是有多可悲,得韩君遇这一声肯定的心悦爱慕。
她曾经爱慕一个人,满心满眼的爱被成长中的苦涩磋磨掉,那些她在心里无数次沉默表白的爱慕早已经化为死水。但是在最为情窦初开,情义浓厚的年纪,她无比渴望能得到那人吐露心意的一句话,她想她一定会乐得在梦中笑出来。
只是那只小老虎,终究是兔儿的玩伴而已。
她等不来,听不到,不配得小老虎的爱慕之语,可她仍然懂得爱一个人时的心情和美好,并且依旧敞开着接纳其他人爱意的大门。
在这样怪异的情况下,韩君遇阴恻恻地凝视她,又一遍道,“我心悦你。”
“靳菟苧,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靳菟苧想大笑,又无力地想嚎啕,“我以为,您恨我入骨呢……”
“怎会!你可知,我是在拿命爱你!”
“哈—韩君遇,你真好笑……要我命的人口口声声说爱我,爱我的人必须要置我于死地,这算什么啊?”
韩君遇轻声道,“我不能让你阻了我的路……”
“我竟有如此大的本领?韩君遇,被你爱,真是踩遍了天底下的狗屎!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情爱,你个可怜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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