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八章 心怀敬佩
林景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此人绝非泛泛之辈。他素来对英雄人物心怀敬佩，不自觉缓和了些语气，少了些咄咄逼人之气。
“那你都说了些什么？会被别人如此嘲笑？”
那人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跪地的另一人连连叩首：“将军别听他胡诌。他竟然说‘大丈夫当如此’，一个贱民竟敢与陛下相比，简直荒谬绝伦！依小民看，他这话明显就是心怀不轨，对陛下不敬！”
林景闻言不由皱眉，转首看向先前那人：“你可有说过这话？”
那人面上微微一僵，很快又恢复了自然：“回将军，小民确实说了。陛下龙章凤姿、器宇不凡，如同天人。小民只是景仰陛下，被陛下的气度所折服，忍不住由衷赞叹。小民只想以陛下为楷模，立身、正形，除此以外绝无他意。请将军明鉴！”
那人虽是自辩，但态度真挚，没有心虚瑟缩之情，不由令人心服口服。
林景微微一笑，朝一旁的羽林军挥了挥手：“没有大事，误会而已。”
那人听闻此言，知道他是有心放过自己，立即磕头谢道：“将军圣明，小民谢过将军！”
林景收起笑意，一脸严肃地盯着他，语气里多了几分警示：“堪称圣明之人惟有陛下而已。陛下说过，此次大典乃是与民同乐，不愿多生事端，所以本将才会网开一面。仰慕陛下之情无错，不过说话还需注意分寸，不可大放厥词，否则会惹人误解。”
那人面上一红：“是，小民生性散漫惯了，不懂规矩。将军教训得是，小民记住了。”
见他态度很是乖觉，林景满意地点点头：“听你口音并非长安人？”
那人连连点头：“将军明鉴，小民刘季，乃是沛县一个小小的亭长。此番入长安是为了处理一些琐碎公务，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林景挑了挑眉，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此人一笑起来，脸上便没了方才那番大义凛然之气，眼角处不经意地泛出一丝狡黠和圆滑。
亦正亦邪、可正可谑。
林景心中暗暗称奇，却也没有时间再多考虑：“既为亭长，便是为帝国做事、为陛下做事。”
“是是，将军说得对！”那人嘿嘿一笑，“小民自当为陛下万死不辞。”
林景点点头，朝一旁的羽林军说道：“即刻归队，不要在这里耽搁了。”
说完，他回身上马，又朝刘季望了一眼，见他仍是一脸笑意地朝自己拱手礼谢，便没再多说什么，策马追赶御驾而去。
待赶到御驾旁，李倚焦急地迎了上来：“如何？”
“无事，放心。”林景缓声宽慰，“只是围观之人发生了一些口角而已。”
李倚舒了口气，面色终于缓和了下来：“那就好。”
小小插曲有惊无险。骑射大典上一切顺利。
看着场上年轻人蓬勃昂扬、不甘人后，李漼忍不住雀跃，也想试试身手。
早年间，他也是修文习武样样不落，尤其开得一手好弓，射得一手好箭。虽然这些年他一直太阿剑不离身，偶尔得了闲，也会拉上蒙恬、孟亦、林景等人小小切磋一把，但养尊处优许久，身手早已没了当年的敏捷。
李唐以武力得天下，皇室子弟不敢懈怠马上功夫，这令李漼在失落之余又平添了一份安慰。
骑射大典是年轻人崭露头角的难得契机，也是朝中群臣及其子弟以武会友的好时机。李斯自然不会白白浪费这个机会，早早通知了李由，让他百忙之中赶了回来。
多年不见，李由一身轻狂之气尽褪，整个人看起来稳重了许多。而他那套骑射功夫也是了得，虽然不能拔得头筹，却已是一等一的高手。
李漼将一切看在眼中，眉眼皆是欣喜之情，当着群臣的面大大夸赞了李由的年轻有为、后生可畏。作为父亲，李斯自然是得意非常，捞足了脸面。
场上其乐融融，场下却并不那么和谐。
李音虽然被破格允许加入，为了确保她的安全，李漼下了严令，不许她上场，只可旁观。
李倚一直随侍在李漼身边，林景又与孟亦一道负责大典守卫，根本无暇照顾她。李泽知晓她心有不甘，一番骑射之后便老老实实陪在她身边，好替她解解闷。
“公之媚子，从公于狩，诸位皇子果真个个都是人中俊杰！”李泽远远瞧着场上的情景，忍不住赞叹，“若要我说，诸皇子中唯有李倚最为耀眼夺目。方才在校场上，他几乎百发百中。我只知道他学问很好，可没想到他的骑射功夫也是这般了得！”
“哥哥文武兼修，什么都会，什么都好！”李音朝李漼的方向努了努嘴，“父皇一向对他寄予厚望，他为了不辜负父皇，背地里偷偷付出了多少辛苦啊！不过，哥哥做的一切努力都没有白费，你看看父皇和他说话时的高兴模样，笑地嘴都合不拢了！”
尽管李音由衷为李倚而骄傲，可一想到自己在这坐冷板凳，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酸溜溜的。
察觉到她的小心思，李泽笑了笑：“你和李倚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他厉害，你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知道他是有宽慰自己，李音敷衍地跟着笑了几下，然后从面前的几案上拿过一只橘子，赌气一般剥开，分了一半递给李泽：“再厉害又怎么样？父皇不许我上场，反正也轮不到我！不能上场，那就敞开怀来吃一顿，总不能白来一趟吧？”
李泽被她孩子气的神色逗地忍俊不禁：“怎么？你打算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吃一遍？”
李音掰开一瓣，随手扔进嘴里，刚嚼了几口，呸呸吐了出来：“怎么这么酸？”
“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这话听起来挺有道理。”李泽笑着将她手里剩下的橘子夺了下来，“既然酸就别吃了，回头坏了肚子。”
李音撇撇嘴，朝高台上瞄了一眼，脸上大有忿忿不平之意：“让我来，又让我干坐着，真是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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