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姐,不要闹了
2022212/莫屿
【第一章】
十月的南州,正逢雨季。
空荡的街道,微风徐过,带着湿润而清凉的水汽。
是秋天了。
南州可不是什么南方城市,一到秋季就开始连下了几天的大雨,在这所繁华而阴霾的城市中,雨天给每天忙碌不停的人们就是增添烦恼的。
白天到傍晚,总是灰蒙蒙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标志着城市一切的繁荣而复杂。
秋天的雨水就从来没有间断过,平整而线条分明的柏油路上,因为雨水的堆积,异常的湿润与打滑。
路上总有坑坑洼洼那么几道水坑,一脚踩过去,几滴灰色的水就会溅到裤脚上。
任谁心情也不好。
现在是南州市荆花中学晚自习放学的时间,清脆铃声一如既往的在偌大而规整的校园中悠荡。
没一会儿,整个校园中便出现了欢声笑语。
很意外的,校园外宽敞的马路一片安和,没有家长接送车辆的鸣笛声,也没有小贩叫卖路边摊的嘈杂声。
有的仅是校外的几辆校园大巴在外等候。
与西城富人区的人派来的几辆名牌豪车。
女孩有些胆战心惊地随着人流走出校园的大门,晚上的风有些凉,她今天只穿了一件针织毛衣,凉风很容易地就这样渗透进来,吹到皮肤上,起了细小的颗粒。
刚下课的同学们几乎都是成群结队的走在一起,或多或少的讨论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
“晚自习老林讲的最后那道题,你听懂没?说是省级压轴题,回去给我讲讲呗?”
“行了吧你,都放学了能不能讲点让我开心的,还想着题,做题做疯了吧你?”
“行行行,那不讲题,待会儿你吃夜宵不?西北那家甜品店推出的那款新糕点超级好吃。”
“吃!怎么不吃!我还要吃大份的!”
“”
听着前方同学嬉笑打闹的声音,女孩有些局促地抓紧自己的书包袋子。
衬托着她惊慌失措的脸,使她孤身一人的背影格外地不应景。
她只想快点回家。
走出校园后,她脚步匆匆地往回家的方向走着。
也许是她走得有些匆忙,书包不小心打到了前方一位女同学的肩膀。
“喂,你”
“对不起,请让一下,不好意思!”
女孩羞愧地道完歉之后,便慌乱地跑了起来。
看着女孩跑走的背影,后面那个女同学幽怨地对着她同伴吐槽道。
“真是个怪人。”
到达自家小区门口之后,女孩气喘吁吁的扶着小区暗黄色墙壁上的铁栏,脸色逐渐红润了起来。
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之后,这才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气便往家里走。
等她走出那片杂乱的拐角,看到自家门口停着的那辆车时,脸色又重新苍白了起来。
那辆车的价格与周围脏乱的环境是那样及其的不符,名车的外观气质不只是用它本身的价值来体现,更在于车上的人。
昂贵中带着点狂妄。
但目前看来,车里的那个人似乎并没有发现她。
自己悄悄的走应该能躲过
她咬咬牙,手不自觉地捏紧口袋里的东西。
刚打算转身就跑,但那人像是预判了什么一样,刺眼的车灯朝她这片拐角照过来。
她的眼睛被灯光照得生疼。
车子朝她这边飞速地开了过来,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她的身后。
看来今晚是跑不掉了。
“宋智同学,这么晚才到家啊?”
黑色带有光泽的车门打开一条缝隙,车里的女孩的声音听着虽然是清亮而稚嫩的,还处于变声期,但在她听来是有点刺耳的。
至少她这么认为。
车门完全打开,一双穿着名贵的棕色小羊皮靴子的脚率先落地,随后便是她的整个人。
一张略微带有婴儿肥的嫩白小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跟女孩几乎差不多的身高,任谁看都是女孩相同年龄段的人。
但仔细去看,那人的笑脸背后是藏着一把锋利的刀。
就像是小女孩之间的玩乐一般,也没有谁会专门注意到两个女孩之间不同于常人的气氛。
那个叫宋智的女生,看到来人,牙齿有些打滑,瞬间说话也不利索了。
“千千奕我”
她不敢去看眼前的人笑意盈盈的眼睛。
眼前叫千奕的女孩,生着天生带着富贵气质的脸蛋,虽然同样处于青春期的她婴儿肥还没褪去,但也难以掩饰她愈发出众的气质。
虽然是学校强制性要求女生剪齐肩的学生头,千奕在额前特地留了薄刘海,再戴着黑色贝雷帽,肩膀上还披着一块兔毛小披肩。
这一身昂贵的行头,任谁看都不是能住在这个破烂小区的孩子。
倒像是西城富人区那边被娇养惯着的小千金。
14岁的初中生,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能触及到的领域很少,大部分学生每天不是对美食感兴趣,就是对娱乐圈感兴趣,更别说离他们遥远的金融圈。
在学校,除了校长,老师知道那些在学校学习的富人区孩子的身份,其他同学就仅仅只是知道,这些孩子家有钱,有关系,在西城区住的都不能惹。
同学们明面上不能说,其实心里面明镜得很。
因为从老师们的区别对待,大家都可以看得出来
面前这个叫千奕的更是如此,似乎要比那些人还有点来头,因为她不只看见过一次那些嚣张跋扈惯了的西城区人对她礼让了。
想到这,宋智不禁有些害怕用插在衣兜里的手再一次捏了捏口袋里的东西。
心里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更何况是法制社会,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动手打她。
千奕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双手放在胸前,慵懒而随意的靠在车门边。
“宋智,你只有两个选择。”
一阵寒风刮过,吹得脸颊有些生疼,千奕皱起小脸,嫌弃抬手将兔毛小披肩提上来了一些。
这个动作倒意外有些可爱。
“一,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
“二,我亲自动手去拿。”
如果说开始一句还是正常的语调,第二句就已经完全泛着丝丝的寒意了。
“我给你一分钟时间。”
话音刚落,宋智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千奕看着眼前的女孩,有些无语。
“你哭什么”
宋智没有说话,哭得一抽一抽的,甚至还蹲了下来把头埋在膝盖,肩膀微微颤抖。
任谁看了都一副可怜巴拉的样子。
这下千奕倒彻底无语了。
千奕:“”
车里等候的司机:“”
千奕忍着不快的心情,也同样蹲到宋智的前面,就那么冷冷地在一旁用看戏的眼神那样看着她。
在三分钟之后,哭声终于平息下去,宋智重新抬起头,满脸都是泪水,甚至有的已经干了,有几缕头发就那么粘合在一起,硬邦邦地粘在脸上,眼睛红得不成样子。
她颤抖着对千奕喊道:“千奕,你有必要这么计较!你家那么有钱!我不过是拿了你一条项链!”
千奕瞬间厌恶地皱了皱眉头,这才站起来踩着小羊皮靴嫌弃地退后了一步。
“拿?哦,说得可真动听。”
地上的宋智对上千奕的眼神,顿时心中一紧。
如果说前几分钟是自己本身的理智限制了千奕的行动与语言,在她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宋智喊完之后的下一秒,就已经开始为自己说话不过脑子而懊恼不已。
完了,她这是自己往火坑里跳。
瞥见千奕紧握的双拳与之越发冰冷仿佛要吃了她的眼神,她就算再不明事理也看出来,千奕这是明显动怒了。
从来没有人说过,千奕是什么善茬。
“千奕,你听我说”在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之后,宋智踉跄着站起来想要去拉住千奕,谁知刚站起来,就被迎面而来的巴掌狠狠地扇懵了。
“啪!”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她大脑也一片空白,满脑子都是嗡嗡的
“我给过你机会。”
千奕的耐心已经被耗尽了,她觉得她前几分钟真是傻,浪费几分钟居然还想着吓吓眼前这个人就能听话。
看来是她想多了,反倒还给人留下了一种错误的印象。
很好说话是吧?
她上前伸手就揪住了宋智的头发,宋智疼得尖叫一声。
“我看起来像是有耐心的样子?轮得到你在这跟我讲条件。”
她生来被娇养,最看不得的就是别人在她面前哭哭啼啼。
眼前这个女的,一次又一次的踩在她的雷点上。
偷了她的东西,还要装作一副自己受害的模样,要不是她偷到她头上,平常这人叫什么她都不想知道。
千奕扯着她的头发把她用力的撞在车门上。
在她耳边轻蔑的说:“小偷,这是你自找的,下次偷东西千万记得找个心软好说话的。”
“再敢偷到我头上,我把你头发拔光。”
宋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片。
黑夜的遮掩,掩盖住了眼前的人恼怒得有些扭曲的漂亮脸庞。
在小区昏暗的路灯下,依旧能清晰的看见她额角青筋明显的跳动。
寂静一片的小区中,女孩的细弱的哭声显得格外突兀。
许久过后,千奕的掩然以一副胜利者的高傲姿态,手上拿着一条镶嵌着紫水钻的天鹅项链打开车门,随手将门一甩。
原本快要等得睡着的司机师傅听到动静顿时清醒过来,手忙脚乱的点火把车子启动,然后将车里的暖气给打开,热气从出风口散了一会儿,没多久就温暖了整个冰冷的车间。
司机师傅有些后怕的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脸上依旧带着余怒的千奕,就对上了一道锐利略带威胁性的视线。
他从那道眼神中读出了明显的警告。
“还愣着,给我开车。”
索性千奕没过多的纠缠,瞪了他一眼后,靠在背后舒适的真皮座椅上有些埋怨地搓了搓冻得有些冰冷的双手。
连一个眼神都没再给窗外的人。
车子缓缓地驶出小区,小区门口正在值班的保安揉了揉有些迷糊的双眼,没有过问什么,给他们放行之后,车子便随着下班的车流,驶向远处。
半夜的温度骤然下降,大风刮得单元楼生锈的铁门上掉下许多铁屑,有很多陈年长期贴在铁门上,被风吹雨打早已看不清字的传单与各种通知糊成一片。
散发着一股极其不好闻的霉味。
有闲来没事的大妈下楼扔垃圾,看见门口的黑影顿时被吓得一跳。
看清来人后,带着气把垃圾狠狠的往垃圾桶一扔后,随后便一边咒骂着一边上楼。
“现在这都什么孩子啊,大半夜不睡觉在门口扮鬼!”
“真是!”
恶毒的咒骂声随着大妈上楼消失后,宋智的脸上再也绷不住,无力地蹲在门口无声的啜泣着。
车子驶出的距离越来越远,终于驶出了东城区。
再进入西城区之后,路边的风景变得不同了起来
与其他城区完全是两个天地,干净宽敞的街道,整洁气派的商务楼有规划有秩序的分布在街道的两岸,没有错综复杂的写字楼跟大厦,来来往往的车辆与街道边拥挤的人群。
西城区是很少有人走路的。
再往前一点,就是富人们居住的别墅区了。
没有之前街道的吵闹,就连千奕的心情都舒适了许多。
还有15公里就要到前面居住区的时候,千奕若有所思的盯着手里那条项链,让司机将车停到西城区的人工湖前面。
打开车门,千奕凝视着清澈的湖面,晚间的凉风拂过湖面,泛起了微微波澜。
远处漆黑的夜空闪起一阵白光,几秒后,丝丝细雨打在湖面上,激起圈圈细小的涟漪。
“大小姐,下雨了,别再站着了。”
耳旁传来司机有些担心的提醒。
些许是常年工作习惯了千奕的脾气,司机的语气都是小心翼翼的。
看得出来,他在说那句话之前的心情。
千奕不再犹豫,眼眸的神色微微阴沉,将手中那条价格不菲的项链毫不犹豫,用力地扔向湖的中央。
项链在空中飞速地划过一道弧线,在湖的平面泛起几面的涟漪,一切又重新归于平静。
有的只是雨滴落在湖面的哗啦声,与旁边的马路上稀少的汽车经过。
司机坐在车中惊讶地看着千奕的举动。
他即使是个圈外人,看到那项链上钻石的色泽,也知道这项链的价值不菲。
项链说扔就扔,但他不能多言什么。
他只是一个司机。
“有些东西即使再贵,碰过一些人的手,也变脏了。”
千奕嫌恶地看了一眼刚才项链沉下去的地方,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后重新上了车。
司机有些后怕地调高了车中空调的温度,生怕她感冒。
玻璃上因为车内热气充足的缘故,糊上了许些水汽。
但其实千奕也没有淋多少雨,从站在那儿到扔了项链也只是几秒的时间,也只是头发上沾了点细小的水珠。
眼看着车子就要进入别墅居住区了。
千奕脑袋靠着车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说是才上初二的14岁初中生,出生在极其富贵的人家,倒是很懂得许多人情世故,也极其会做表情管理。
一般人很难知道眼前的小女孩在想什么,读不懂别人的情绪,对于他们这种常年看眼色的人来说,那才是压抑的。
司机在千家开了几年的车,也极少见到千奕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他们这些给人办事的在那样一户人家的眼里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大多数都是不搭话的。
不是在接送人就是在等候命令的路上。他在千家工作时间长,看眼色看习惯了,很容易察觉到千家人的情绪变化。
但很快,他便从车内的后视镜捕捉到了千奕嘴角那抹一闪而过的微笑。
司机顿时了然。
今天她爸爸回来,小女孩高兴也是自然的。
千诚忠已经出差多日了。
“小姐,今天先生回来了啊?”
司机在沉默的气氛中随便跟千奕搭了一句话。
此刻的千奕脑袋随着车窗的震动轻微偏移了一下,奇怪地看了司机一眼,皱起眉头道:“关你什么事。”
“一个开车的,事真多。”
要说千家是一个在富人区很出名的地方,千家小姐是一个嚣张跋扈的存在。
那么这一切都跟千家的主心骨,千诚忠的背后有很大的关联。
都知道能住在西城富人区的人在南州非富即贵,大多数都是南州知名集团或大型企业的老板跟董事。
南州企业中能在前面排的上名的,都选择在西城富人区居住。
在南州,富人区是权贵的象征,也是成功的象征。
几十年来,便是如此。
所以西城区一套房,它的价格就可想而知了。
千家不用说,西城区的开发者,早在几十年前,在西城区还是荒郊的时候,就已经在这块地皮扎根,投资建设。
这才慢慢地将南州西城区这块地方,扩张成今天的格局。
后来的几十年间,随着千家公司博海集团的做大与出名,有不少公司纷纷跑来合作,对西城投资进行建设,但最大的获益人,依旧是千家,在获得政府的同意后,地皮管理权与经营权都落在了在千家的手上。
也就是说,至今的西城区是博海集团管理的地盘。
这是整个南州市金融圈都知道的事情。
但在这几年,也有图谋不轨的人,开始在金融圈拉拢一些知名企业,到处游说合作对博海进行金融打击,但伤害甚小,毕竟博海的名威与背后庞大的资金链跟产业链就摆在那儿。
千诚忠作为博海的头号人物,稳坐南州金融圈的头把交椅。
但同样的,世界上没有任何完美无缺的人。
西城区起码有二分之一富商的感情经历大都是不太顺的,包括千诚忠,也在这二分之一中。
十几年前,他与蒋家的大小姐蒋岚结婚的事情在金融圈是传得风雨皆知,蒋家企业的背景虽然远远比不上千家,但也足够在知名集团中排的上号。
千老爷子,千筠腾早已去世多年。
所以千诚忠当时与蒋岚的婚烟算不上联烟,利益考虑这是一方面,但更多的还是他们看对眼自愿结婚。
当年来参加他们婚礼的人都被那场婚礼的豪华程度受到不小的冲击,还一度被当地记者写上了同城的报纸,甚至连外地的一些城市都有耳闻。
二人的关系平和了一段时间过后,蒋岚就怀了孕。
但不知道为什么听人说在预产期还没到的时候蒋岚就早产了。
具体原因不知道,之后博海在听到传闻就及时封锁了一切有关的消息,这其中的因果没人知道。
当时有几个稀疏的消息传是蒋岚不知道从哪听来千诚忠在外有风流债的传闻,气急攻心的蒋岚也没多思考什么,就不顾护士的阻拦,想要冲出医院找当事人要个解释,结果人还没冲到门口,羊水就破了,而且还大出血,被提早送入生产房生产。
在生下独女千奕后,蒋家父母心疼自家女儿,在当天就给千诚忠寄去了离婚合同。
千诚忠也许是觉得自己愧对蒋岚,即使蒋家很明确的不分割千诚忠的财产,他依然还是赔偿给蒋家一大笔钱。
但他也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他要女儿千奕,不然他就要同蒋家打官司。
蒋家当然是不同意的,即使是千诚忠再有能力,蒋家父母说什么也要把千奕留在蒋家,在千奕满月之后,两家人就出现在了南州市人民法院上,互相看谁都不顺眼。
最终,是蒋岚出面妥协摆平了这件事,将千奕亲自交与千诚忠抚养。
蒋家纵使有万千个舍不得,但也知道千家资本的强大。
他们也不是什么不明事理的人,千诚忠是绝对不会亏待他的独女的。
再说,千奕有着千诚忠背后庞大的资本撑腰,对她未来的路只有利。
生母蒋岚还是可以定期去探望,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千诚忠当然不会亏待他唯一的独女。
在这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娶过别人。
这段维持了仅不到两年的婚烟令许多人唏嘘,据说是当时整个南州时间最短的婚烟了。
许多圈内人都知道这段昙花一现的婚烟,远不只想象中那么简单。
但他们知道,心知肚明就即可,有的时候该闭嘴的还是要闭嘴。
包括许多博海的合伙人,在千蒋两家散伙之后,所有人都很默契,当这件事全然不存在一样。
几家专门报道商业新闻的报社一夜之间像是被捂了嘴一般,竟刻意避开这件事不在编排在报纸上。
南州十几年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完了。
所有事物更新换代,随着经济的迅速发展,新高楼大厦在南州以雨后春笋一般的速度建造着,南州市从小城市逐渐发展成了有名的一线城市。
以全然是另外一副崭新的面貌了。
千奕自小在千家,受尽了宠爱,再加上本就是千家年纪排名最小的,千家其他人对她也是格外的关注与慈爱。
千诚忠虽忙,可千奕要什么也都会去毫不顾虑的满足她,即使是犯错,从来都是包容得很。
再加上生母蒋岚在背后加持,即便是好好的一孩子,天天活得这么无忧无虑,早就进化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富家纨绔子弟。
蒋岚本就溺爱,在她的观念里,女孩本就要富养,更何况是她的孩子。
但千奕顶多也就是脾气被养得很叼,成绩倒是优异得很,在学习方面她还是很上心,每次在班上前5名的位置都有她。
这点让千诚忠很是欣慰。
不过这倒是好事,千奕不因此玩物丧志,这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好事。
娇气就娇气点,只要自己本身的实力配得上。
千诚忠已经出差了一个星期了,在每次出差之前千诚忠知道千奕会闹个几天,所以在每次出外地之前都会跟千奕说明自己出差的地方,要去几天,好让千奕做准备。
但这次不同,走之前他只跟千奕说去柏川看一个人,并没有明说要做什么。
公司的大部分事务在他出差后都是千家老二千诚德在打理,也就是千奕的二叔。
千奕偶尔闲来没事就去公司缠着他问过千诚忠的行程。
但得到的答复也是不尽人意的。
而且千诚德每次一见到她上来就要检查功课,烦得很。
司机是不怎么说话的,一路上车里的气氛既沉默而诡异。
莫名给人带来一种压抑的感觉。
因为已经驶入了居住区,所以司机特意将车的速度给放慢了很多。
居住区都是独立别墅居多,在早几年前就统一了房型,基本上都是一样的西式别墅风格,每家每户都配一个大花园,本来居住区的项目负责人还打算再加一个游泳池,但设计师考虑到了规划面积,就没有添加到设计稿上。
虽然外观上看起来都是一样的,但房子的装修与装饰,也是能凸显一个人的财力与品味的。
千奕有些无聊地看着窗外,外面的雨不动声色地下的有点大了,豆大的雨珠划过玻璃留下了一道道透明的水痕。
路过1879号门的时候,花园里的佣人正在慌慌张张地将院子里那些淋雨名贵的花草转移。
从那些佣人的神色便看得出来,一定是刚被这栋房子的主人责骂过。
今晚要下暴雨,她们却没有及时的将它们转移。
这栋房子的主人极其喜欢培育一些名贵的花草,每次千奕上学放学路过这家住户的时候,总会隔一两天就在院子里看见不一样的新品种,每天都会有几个园丁固定的打理。
娇贵的花朵们往往需要温室的呵护。
千奕极其不喜欢花草,她觉得再名贵的花草终究还是花草,没有任何区别,她不明白,为什么还有这么一个奇葩会费尽心思地花大价钱把它们从国外想方设法地运回来。
太过于鲜艳的娇花,会惹得她很心烦。
千奕看着那些忙碌的佣人,不禁皱了皱眉。
总有一天她要将这些花全部烧了。
在拐了个弯后,司机将车停了下来。
用红砖堆砌的围墙上,金色的门牌号亦是显眼。
西城区博海商业园2000号。
气派而高大的欧式大理石门,偌大的庭院里中心有个小喷泉,跟其他风格统一的庭院不同,千家的庭院没有草地,更别说鲜花了,有也只是围绕在别墅周围用来做衬托的,那毫不起眼的龙舌兰。
围墙上的那几盏用来照明的灯每到晚上会自动亮起。
将宽敞的庭院照得格外亮堂。
千家的房子面积要比其他住户大得多,外观上也要比其他房子精细与壮观。
听说是在建房前,千诚忠单独请知名的建筑设计师给设计的。
千家的保姆容姨早早地撑着伞在门外等候了,等了许久,就为了在司机载千奕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好给他们开门。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要给千奕撑伞。
在听到外面汽车引擎发出的声响后,容姨急忙将大门打开。
汽车的灯光打进庭院,将人的倒影拉得很长,也格外的刺眼。
在车完全驶进庭院后,车子的排气管喷出了一团又一团的白色雾气。
容姨连忙跟了上去,帮着打开了后座右侧的,将伞偏移了过去。
小羊皮靴踩在积水的地上,激起了些许水花。
千奕出来后接过伞,将黑色鳄鱼皮书包往容姨怀里一扔,斜睨着问容姨道:“我爸回来了?”
容姨刚准备开口问“大小姐要不要吃点东西”,措不及防的被这个问题给噎了一下,话刚到嘴边瞬间就不知道该怎样重新组织语言来回答了。
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害怕回答。
对上千奕探究而阴沉的目光,容姨有些瑟缩。
家里的佣人们都很怕千奕。
容姨在千家工作的时间最长,知道的很清楚。
更何况上个星期千诚忠就明确地说过是今天这个日期回来。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容姨她们也没有预料今晚,她跟几个厨师早早地把晚餐准备好,现在一桌的菜都凉了,除了千奕之外,根本看不到千诚忠的人。
眼看千诚忠没有准时回来,容姨仿佛已经看到了今晚的结局一样,早早地遣散了厨师跟佣人,自己独自等着千奕回来。
“这——”
“大小姐,先生说可能要延迟一点回头。”
容姨为难地说完,站在一旁后怕地观着千奕的脸色变化,如果刚才她没看错,千奕刚才的嘴角还带着一丝淡薄的微笑,这会儿已经抿成了一条薄薄的直线。
周围的气压瞬间肉眼可见地降低。
千奕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微沉,静静地打量着容婶。
容姨捏紧自己的裙角心惊胆战地等着千奕发作。
令她意外的是,千奕倒没有说什么,态度有些意外的平和。
漂亮的杏眼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没再过多询问什么。拿着伞径直地朝千家大门走去,没再理愣在原地的容姨。
容姨失去了伞的庇护,大雨顿时淋在身上,没过多久便打湿了一大片。
她没那个胆量叫千奕等她,只能急匆匆地敲开司机的窗户跟师傅叮嘱了几句之后,这才匆忙跟了上去。
但很快她就想错了,千奕的脾气有时候就是那么不会按常理出牌。
在千奕撑伞走到在离门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突然用力地将伞一扔,伞一下就随着风向后飘去老远。
“小姐!”
容婶心里一惊,不顾脚下的积水,跑上去慌张地将伞接住。
“哎呀!小姐!你怎么能扔伞呢,会淋湿的呀!”
等容婶反应过来想上前再次给千奕撑伞时,千奕已经一言不发地进了大门,依旧一个眼神没有留给她。
容容姨心中的警铃大作,暗叫一声不好后,收起伞轻放在门前后进了屋。
刚从寒冷的雨夜躲进千家的屋子里,暖黄的灯光晃得人眼睛有些恍惚。
暖气在早之前就已经打开了,自从入秋以来,南州的秋天降温早,其他城区的暖气还要等到入冬才能供应,西城区的暖气却早已开始供应上了。
暖气夹杂着热浪扑面而来,使得刚才被冰冷的雨滴砸的生痛的面颊得以舒缓。
驱散衣服上所有的寒冷气息。
容姨知道千奕生性体寒怕冷,更别说刚才闹脾气把伞给扔了,身上多少也淋湿了一些,头发也湿哒哒的。
“小姐——”
千奕在玄关闷着气处换了拖鞋,容姨就从厨房端来一碗热乎的姜汤来到千奕身边,嘴都还没张开。
就听到千奕讽刺的声音。
“都没回来,我喝什么喝?”
“可是——”
千奕瞪了一眼因为刚淋了雨正打着哆嗦的容姨。
“难闻死了,要喝你自己喝了这东西,别来恶心我!”
说着,脱下另一只小羊皮靴,用力的往地上一摔。
容姨吓得不敢吭声,只能默默地重新将碗端去厨房。
千奕不是没看到,那晚冒着热气的姜汤的碗洒出的汤汁沾了些许在容姨手上,让她的脸看起来有些扭曲。
但这跟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千诚忠今晚没有回来,对她来说,这是她第一次从她父亲这里感受到了莫大的欺骗。
心里也总有些莫名的沉闷感,她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轰隆,外面突然打了一声响雷,打断了千奕的思绪,她吓得尖叫一声。
雨下得更大了。
隔着房子都能听到雨点聚集落在地上哗哗的声响。
她不喜欢下雨天,从来都不。
在她从小的印象中,下雨天从来就不是一个吉兆。
容姨在听到千奕的动静后,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跑出来查看她的情况。
“小姐,怎么了?没吓着你吧?”
千奕在容姨出来后,心里顿时安心了许多,苍白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不过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冲着容姨责骂道:“谁允许你进厨房了,不知道我还站在外面啊!”
容姨被吓得一哆嗦,辩解道:“不是,小姐,总归是要吃点饭的,你会饿坏的——”
千奕看着眼前被吓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容姨,不知怎么的心中升起一股闷气,可那股气无法发泄,闷得慌。
她也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无名火引起的矛头到底是对着谁的。
本就狂躁易怒的脾气,在容姨刚好撞上枪口之后就全部发泄了出来。
“你在千家干了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吗?”
难听的话语就在那一刻从那张殷红的小嘴中顷刻而出。
“吃饭?!吃什么饭?脑子里就只有吃饭?我一个人吃什么,吃寂寞吗?你没有一点眼力见啊!”
千奕越说,劲头就上来了。
她一把扯下披在自己身上的羊毛披肩,发狠般地甩在了容姨的脸上。
披肩刚才淋过雨,在进了有暖气的客厅后,上面依旧挂满了水珠,变得又湿又黏。
容姨默不作声地捡起地上的披肩,就那么站在那儿,一言不发的任凭千奕喋喋不休地用犀利的语言控诉着对父亲与她们的不满。
二楼的地板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被吵醒的几个前几天刚来千家做事的年轻女佣都被吵醒,一个女佣刚要准备下去观察情况,就被同伴担忧地拉住了。
她疑惑不解地看向同伴,刚要开口询问,同伴似乎是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焦急地说:“千万别去,而且容姐刚才嘱咐过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要去看,千奕小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去了我们都要遭殃。”
说罢,就被另一个女佣扯了扯袖子,她小声的说:“
这个点了,容姐刚才说就让我们这个点开始干活的。”
“对哦,那两间空房要早点收拾的好,不然又得挨说了。”
年轻的女佣们纷纷谈论着,便纷纷起身开始忙碌,也没再去管下边的事情。
“吃什么晚饭啊,烦死了,都别吃了!”
一阵摔碗碟的清脆声响过后,又重新归于平静。
暖气源源不断的输出,客厅暖和得不行,吹得人头脑有些发闷,胸口喘不上气。
到处弥漫着一股不可言说的味道,肉味混合着菜味,地板上铺着柔软的真丝地毯,此刻已经被排骨汤的汤汁溅满。
发泄完脾气过后,千奕清醒过来,胸口一起一伏地看着眼前这一片被她搞出来的乱象,随后下意识抽了抽鼻子,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涌上心头,塞满了整个心腔,眼睛已经红了一大圈。
“小姐,好了”
容姨跪在地上,颤抖着向前伸着双手去拉住千奕细瘦的手腕,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滚落,滴在地毯上。
她将头埋在胸前,呈现一副恳求的姿态。
“小姐——不要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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