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颗糖:换样进行时
化学的世界是无穷无尽的。
我们在实验室的跟班活动也是一场无穷无尽的拉锯战。
比如,池学长站着,我们就肯定不好意思找板凳坐下;池学长还在讲操作,我们肯定不能拿出手机来摸鱼;池学长突然被叫走了,我们就只能大眼对小眼的干站着。
宋舟舟眼睛一斜,对实验室角落里那三个蓝色的凳子动起了心思,对我们提议道:“要不咱们去坐坐?”
我立刻点头:“好主意。”
同组的男生倒也没有拒绝,肯定是因为也站的有些累了。他点了点头,一声不吭地跟着我们一起坐下了。
三个人可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双腿瞬间就有了归属。坐下之后,我们不约而同地拿出手机来消磨这等待学长归来的时光。
“晓棠,舟舟,你们进展怎么样啦?”
过来跟我们搭话的叫江雪婷,是我们班里面长得很好看的女孩之一,说话声音温柔,平时穿衣打扮也都很注意,应该算得上是我们班里面比较女神一类的人物。
因为寝室不同,我和宋舟舟都和她不是很熟。
不过,她是生活委员来着,和我都算是班委,上学期班委开会之类的活动我们都一起去,路上也会聊一聊天,也算是有些交道。
江雪婷的性格很好,跟她相处也很舒服,有点自来熟,跟谁都能聊两句的那种,不过,聊天的对象都是女孩。
“学长有事被叫走了,让我们等他一会儿。”
江雪婷“哦”了一声,随后羡慕我们似的,摇了摇头,道:“跟着学长还挺好的,他脾气很好,很好说话。”
江雪婷是最早来实验室的那一批,跟宋舟舟是一起的。
不过据宋舟舟说,江雪婷来的比较勤,开始也是跟着池学长做了几次光催化,后来就被班主任点去做电催化了。
“你们还没开始吗?”我问道。
江雪婷摇了摇头:“班主任还没来呢,我们上午就做到很晚,一点多才去吃的饭,他让我们下午两点半到,还有十分钟。”
我和宋舟舟都对她摇了摇头,表示实验人的命运都是一样悲惨的。
“电催化是不是很难啊?我们今天看学长操作光催化都一头雾水的,是不是到时候换组做电催化的时候脑子都要爆炸了?”我笑道。
宋舟舟跟着吐槽了一句:“别说电催化了,我现在对催化两个字都产生一定的心理阴影了——”
江雪婷也笑:“没事,我今天第一次跟电催化,也什么都听不懂。都是靠我们组的大佬带着躺赢,到时候让他给你们传授传授经验。光催化的话,多跟几次就好了,流程都是固定的。”
话音刚落,池连雨就进来了。我们三个立刻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乖乖地准备当跟班。
池学长走进来的时候应该是看到我们三个都坐着了,视线停留了几秒,随后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一般,将目光投放到操作电脑的界面上。
不用他说话,我们三个成熟的小跟班自动地围在了他的身边。我回头朝江雪婷撇了撇嘴,表示卑微的实验人生活又要开始了,江雪婷也朝我无奈地笑了笑。
电脑连接着气象分析仪,可以及时分析出旁边的光催化产氢的情况。
“上面的红色谱线就是我们平常看的氢气的谱线,这里有系统自己每半个小时就记录下来的数据,最后一个数据出来前的半个小时左右就要开始准备下一组的样品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正好,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配样品吧。”
“操作的话,和早上的操作差不多。我就不多讲了,你们直接上手就行,我在旁边看着。”
池连雨这句话一出,我感觉实验室的气压都低了下来。在三个人里面,我刚好站在中间。宋舟舟站在我身后,暗戳戳地用手指戳我的后背,应该是示意让我去做的。
称量药品这件事在实验室里应该算是基础操作了,上学期的实验课老师也有教过我们,只不过要在学长的面前称量,我多少是有点紧张的。
池连雨看我们三个都有些犹豫,就看着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要不你来?”
宋舟舟在我身后又戳了戳我,我心一横,心想大不了就是丢个人,也没什么的,于是就硬着头皮上了。
但是等站在称量台面前,我的脑子就开始运转不动了。
池连雨在我旁边道:“先去带双手套吧。”
“哦,好。”我看了看台面,四处寻找了一下,并没有找到手套的痕迹,“学长,手套在哪儿?”
他指了指我右手边不远处第二层的架子,道:“那个盒子里就是。”
我正准备去拿的时候,他十分迅速地瞟了我的手一眼,把我叫住:“等一下。”
池连雨走到对面的实验台,从实验台下的抽屉里面拿出了一个同样的盒子,不过上面映着的是白色的手套图案。
“你用这个吧,这个手套可能小一点。”池连雨一边把手上的盒子递给我,一边道。
隔着口罩,他的声音有点小,不知道是不是实验室里太安静了的缘故,我却能把每一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池连雨的声音属于比较低的那种,平时说话的声音挺小的,稍微不注意就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我觉得这种声音挺温柔。每次他说话的时候,就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听到老师讲故事,或是躺在妈妈身上听歌的时候才会有的、平静的感觉。
戴上手套之后,我按照上午听到的内容,先剪了一小片称量纸,将称量纸放在天平上,关好天平两侧的玻璃之后调零,然后用勺子轻轻地敲击药品瓶身。药品粉末从管子里抖落出来,落在称量纸上。
看起来都挺顺利的——除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抖动的手。
就像池学长自己说的那样,没什么难度的一件事情,在别人的注视下,我总是有一种生理上的紧张感,导致我的手不稳,一直在轻微地抖动着。
池连雨的听力很好,眼睛长得好看,视力也是一等一的。毕竟他从一开始就盯着我的操作,肯定能注意到我拿着药勺的手一直在抖动。
我从小对医生这个职业充满敬佩,特别是上手术台做精细手术的医生。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那一双无论发生什么都很稳的手。我肯定是做不到这一点的,毕竟别人给我打针的时候我都会紧张害怕,更不用想给别人打针了。
果不其然,他等我把药品放进容器之后,道:“我们一般拿勺子的时候确实有些不太好用上力气……”
我见他是要给我们示范动作,立刻给他让出天平前的位置,腿一迈站到了旁边来。
池连雨接过我手上的药勺,然后将天平右侧的玻璃轻轻推开,右手的侧面轻轻地靠在天平上,用药勺的末端敲打着药品的瓶身。为了给我们示范这个动作,他这时候没有把药品瓶口打开,而仅仅告诉我们应该怎么敲才对。
“我刚来实验室的时候手也很抖,在实验室里待习惯了就好了。”
我点了点头,听出了他口中一丝安慰的语气。
配置溶液是让宋舟舟来的,宋舟舟的手很稳,量取的时候,没有把溶液洒出来,定容也恰到好处。可以说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放入超声的步骤则是交给了剩下的那个男生,将旧的样品取出容器、新的样品安置好,该做的都做完之后,我们三个不约而同地又望向了池连雨。他指了指电脑,示意我们来看电脑上的界面。
“换完之后先等一会儿,让气象仪分析三到五分钟,观察一下呈现的曲线还有没有上一个反应残留的氢气。如果还有的话,就还要把上次反应的氢气排出去,免得干扰这次的反应。”池连雨道,“这个峰线平稳,就表示没什么问题。再把光源打开就行了。”
上午的时候池学长就先给我们介绍了这个实验的特点——等待时间很长,从配置样品开始,到分析结束,大概一次需要三到四个小时,一天会做三组反应,最快的话会做四组反应。
早上的第一次操作是要把容器安装到抽真空的装置上去的,操作的步骤稍微多了一点;中间的换样比较简单,只用配置好样品就行;晚上最后一次实验结束之后,还要把装置都拆下来清洗,也比较耗费时间。
这么一听下来,要是之后进了实验室,一天就要过来好几次,长年累月下来,就算是一个十分热爱做实验得人,也肯定会厌倦的。
我不由得在心里质问我自己:你真的需要这份论文吗?
答曰:需要。
本来就不怎么聪明,还有手抖啊、脑子不好啊诸如此类地毛病,要是不早进实验室了解,怕是更别想做出点什么了……对于化学类得专业而言,单单只是读一个普通的本科,是很难找到一份好一点的工作的。
像是我的话,作为一个女生,不想去厂里工作,去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还能勉强接受,好一点的,考上教资去当老师……
毕竟我还没见识到社会的残酷,只能憧憬着可能的未来。在这个机遇和挑战共存的时代,多学一点、提前准备着总是不会错的,万一这提前准备的东西在未来的某一天派上了用场,那我能选择的路又可以多一条。
我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决定留在实验室了。
在这么富有逻辑和烂漫理想色彩的文字下,祁月却总结道:“你是不是觉得学长人长得帅、性格也不错,然后你这个外貌协会就觉得与其宅在寝室玩手机、泡在图书馆发霉还不如隔几天见一次那位池帅哥,跟着他学点别的东西更划得来一些?”
我:“……”
看破不说破,好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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