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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


寝室里,严瑯已经穿戴整齐,嘴角挂着一丝恶意浅笑。他已经拟好口谕,封寥花为茶司正七品充人,辖治董明紫一班六人。

        就寥花看似自律实则野心勃勃,配上董明紫看似温和,实则极有原则。

        想想就让人期待,严瑯嘴角笑意越深,如果他再稍稍‘偏爱’董明紫一点,不知会怎么样?

        “陛下”和顺挥开伺候的宫人,凑到严瑯身边低语:“奴才有事要禀。”

        严瑯收回心思,凝眉沉思看了和顺一会儿,见他眉目凝重才点点头,对周围人说:“退下。”

        伺候的宫人奉旨躬身纷纷倒退出去,和顺等人都出去再次行礼:“奴才斗胆,今早在殿外碰见新来的御前奉茶,紫儿姑娘。”

        严瑯不怎么经心的表情一收,眼里带出几分警惕戒备看着和顺:他知道什么,还是怀疑什么?

        和顺躬身低头并没有看见帝王神色,否则他一定会大吃一惊。灭霍家帝王没有改色,天下乱兵纷纷也没有见帝王锁眉头。

        可现在不过一个女孩儿名字,就让帝王警惕戒备任何靠近她的人。

        和顺不知道,因此依旧忠心耿耿启禀:“奴才见她手里多一个……”

        事关自己敬重的娘娘,和顺顿了一下下意识握紧拂尘,继续说:“多一个瓷坛,奴才照例问询,紫儿姑娘说是……娘娘……”

        “娘娘遗骸,陛下命她去掩埋。”

        “嗯”严瑯嘴里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眼睛却盯着和顺,不放过他的任何神态动作。

        和顺规规矩矩低头说着自己发现:“因为事关娘娘,奴才……”

        即便会惹皇上不高兴,即便有可能被处罚甚至仗杀,和顺也没犹豫。

        “奴才不放心,便派了小徒弟永忠跟着。”

        哦,严瑯来了两分兴致,他倒想知道董明紫怎么处理自己骨灰。

        和顺继续说:“永忠回来说,紫儿姑娘把娘娘遗骸带到坤宁宫,埋在了太子胞衣旁。”

        ……严瑯脸上两分兴致,三分戏谑没有了。

        “永忠还说埋之前,紫儿姑娘趴在那块地方哭了好久,哭的浑身颤抖。”

        她哭了?严瑯以为自己问出来了,其实他什么都没问出来,只是眼眶莫名发红,心里一阵阵发疼。

        那是他的妻子孩子,他们竟然在哪里冷冰冰相遇。

        严瑯想不然算了吧,不要报复了,当年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岁儿,才惹得紫儿伤心欲绝,才让她抛下自己。

        “陛下?”和顺见皇帝没有回复自己,悄悄抬头从上眼皮觑一眼皇帝,却见皇帝神色伤痛里带着回忆。

        ???

        和顺懵,这是什么表情,他跟着皇上十来年从没见过。

        严瑯立刻察觉到和顺目光,神色一收带出几分漫不经心,不经过思量的话直接出口:“是朕命她将……”

        ‘皇后’两个字将要出口却停顿在心中,这两个字被他从心里剜去三年了。

        停顿片刻,严瑯仿佛若无其事的样子,接着说:“是朕命她将皇后遗骸埋在岁儿胞衣旁,也是朕命她为皇后太子举哀半个时辰。”

        哦,原来是这样……和顺放下心,只要不是有心人接近皇上就好。

        严瑯看和顺恍然明了的样子,心里不知怎么就松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误导和顺,不过再一想严瑯又觉得自己明白了。

        和顺一向敬重皇后,如果让他知道董明紫是皇后转生,少不得要出手维护,到时候他不是少了许多折腾人的乐趣。

        严瑯给自己找出完美借口,却忘了自己是一国之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要折腾一个人,普天之下谁能拦住?

        只不过被抛弃的恨,和隐隐约约仿佛深渊中的幼芽一样的隐蔽喜悦,蒙蔽了他真实意图。

        那么他的真实意图,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意图是什么呢?

        严瑯此刻没理会这些,被和顺这一搅扰,他的心思又变了。

        为什么要算了,为什么不报复?不管什么原因,抛下他就是抛下他!就是说他在她心里不重要!!!

        不重要!!!

        不重要!!!

        不重要!!!

        心里猛兽慢慢抬头,猩红的眼隔着漆黑深渊凝视人间。

        “去浣衣局传旨,传浣衣局苦役寥花,为御前司茶司正七品充人,领丁班值。”严瑯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在寝室响起。

        丁班就是董明紫的班。

        声音完毕,他又想起什么,嘴角挂上恶意的笑,语气却多加几分温柔:“就说朕记得她也是自幼修习茶艺,于茶道一途颇为精通。”

        严瑯冷静的笑,董明紫,你要怎么面对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这个女人还是你的顶头上司。

        这个女人还视你为敌,严瑯嘴角弯起,眼里冷冷的笑。

        寥花跟着和顺来谢恩,虽然换了新宫衣,可是不合身的崭新宫衣,配上她蜡黄脸和粗手,说不出的蹩脚。

        寥花瑟瑟不安跪伏在地:“罪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岁。”

        才几天粗陋生活就吓成这样,严瑯心里轻视她,面上却带出两分和善。

        “你教养皇子有误,朕一时怒火发作了你,可你毕竟是于社稷有功的人,小惩大诫即可。”

        温和的声音安抚了寥花,她此刻才相信,皇上是真的记得她的功劳。

        寥花感激的痛哭流涕:“奴婢叩谢皇恩,以后一定谨记身份用心当差。”

        严瑯眼神示意和顺扶起寥花,语气面容都带了两分温和:“你是宫里老人,御前奉茶有些大材小用……”严瑯好似思索了一番“以后辖治好手下做出成绩,朕自会论功行赏。”

        和顺亲自扶自己起来,自己这身份,除了皇上示意再没有别的可能。

        寥花诚惶诚恐的心慢慢落到了实处,心里又滋生出雄心壮志:御前好,御前太好,这是最接近皇帝的地方,

        依旧贫穷寒冷的董家村,董其成夫妻对着满屋子彩缎金银,又是惊喜又是害怕。

        绿娘拽拽丈夫的袖子:“她爹,咱家紫儿真的在御前当女官了?”

        紫儿爹还有些虚弱,但人已经能起身了。他也有些恍惚,不过毕竟是家里男人,安抚的拍拍妻子:“咋不是,安北县令送来的礼还有假。”

        说到安北县令送礼,这期间还有一个小插曲。安北县一个衙役也偷偷摸摸过来,不但奉上了八两银子,还结结实实给两夫妻磕了九个头。

        口里直嚷嚷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姑娘,甚至还给喻儿磕了三个头,只吓得董家夫妻抱起孩子避开:“折寿呢。”

        绿娘虽然稀罕的看着明晃晃彩缎,可是手却摸都没摸一下,心里担心姑娘:

        “御前不是要成天伺候皇上,那皇上杀人喝血的,闺女可怎么办?”

        正说着,屋外一串拐了三道弯的笑声闯进来:“哎呀~~恭喜董老爷董夫人,紫儿姑娘……啊……不对~”

        随着拐弯笑声,屋外进来一家人,赫然是镇上廖扒皮家。

        廖虎娘自来熟一手挽住绿娘胳膊,一手甩着帕子在绿娘肩头:“咱们这才是不打不相识,我家这死孩子冲撞了贵公子,我今儿领来,认打认罚由着姐姐。”

        一边挽绿娘着说,一边随手拽了儿子衣裳过来,意思意思拍打两下,又转头对绿娘笑容满面。

        “小孩子不懂事,姐姐也是知道的,跟他计较倒是落了姐姐品格。”

        “倒是妹妹不懂事,”廖虎娘说着拍了自己一耳光“那一日不问青红皂白欺上门,姐姐今日只管打骂,妹妹绝无二话。”

        廖虎爹看媳妇自打耳光,心疼的不行连忙抢上前:“这是我家赔礼,上好细布三匹银钱二十两,再不满意打骂只管冲我来!”

        对外的事都是绿娘处理,她没客气收起廖虎爹的礼物:“俩孩子打架本来也不是什么事,可你媳妇欺上门抢走我家东西,害的我们一家差点没能熬过冬天,这账咱要算。”

        廖家夫妻忙不迭应了:“您说怎么算,钱不够咱回家拿!”

        绿娘冷着脸:“我们也不讹人,三匹细布二十两银子紧够了,就可怜……”

        想起女儿绿娘就要哭一场:“就可怜我那闺女……”

        廖虎娘白绿娘一眼:“照这说,你家该感谢我家才是,不然哪有你家姑娘御前当差的好事。”

        不说还好,一说绿娘爆竹似的就炸了,双手叉腰顶廖虎娘:“好差事?好差事你咋不去呢,不然教你闺女去?”

        廖虎娘讪讪往后退:“我这不是没闺女。”

        “那教你儿子去!”

        儿子去宫里那是太监!

        廖虎娘也炸了,两个女人都手叉腰顶起来:“你咋不叫你儿子去!”

        紫儿爹看着这一幕,廖家虽然蛮横讨厌,但也是爱孩子的人家,他对廖虎爹说:

        “这事儿咱们两家就算清了,不过算清了也不完全因为你的赔礼。”

        董其成看了一眼有些畏惧,又强忍不服输的小胖子,神态宽厚还带着几分喜爱。

        “大半是为了你家小孩,年前孩子特意来赔礼道歉了,实在比你们做事亮堂。”

        小胖子被人夸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别别扭扭的红着脸,躲到父亲身侧,瞄一眼矮小的董明喻,哼哼哧哧道:“那天是我不对,今天我也给你赔礼了。”

        喻儿明亮的杏核眼弯起来:“没事,你给我大姐道歉就好了。”

        廖虎爹也欣慰的摸摸孩子头,说起一件事:“咱们县令也得了消息,恐怕明天就要来送贺礼。”

        晚上孩子睡了,董其成夫妻商议,绿娘说:“这些礼怎么看怎么心虚。”

        董其成说:“廖家的可以用。”

        “明天县太爷还要来”绿娘愁,收礼容易还礼难。

        董其成也愁:“不然咱们去京城看闺女,顺道问问闺女怎么办?”

        绿娘想想,闺女都是能在御前伺候的人,肯定跟以前不一样:“成!咱们去京城,反正闺女也说了年后让咱们去京里看她,不过早一些。”

        董其成又补充:“那三匹细布两匹做新衣裳,一匹送去看看汪大娘。”

        夫妻两商议完毕才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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