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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为富者不仁


开封府是个繁华的大都市,恰巧又是赶上了城中的集市,一时间热闹无比。

只是萧潇一行人却是没有赶集会的兴致,他自身性命堪忧,眼下只想着如何尽快抵达少林寺,自是没有那份闲心;而不三此行又是为了护送师父的灵柩归寺,又何来嬉戏游玩的兴致?至于武文,他倒是有这份闲心,只是碍于众人情绪,却也是不好说出口。

于是一行人没有停留,而是径直往城中一户人家去了。

这户人家是武文的好友,主人家姓毕,名字唤作“三省”,想来取的是“吾日三省吾身”之意。只是都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知这强盗头子的好友是否真是个时常反省的人物?

几人中无人知晓这毕三省的名声,就是老道的白秋容也是不曾听闻,是以众人皆以为其不是江湖中人。

其实嵩山并不在开封城内,距此尚还有些距离;只是如今业已临近,于是众人便趁着机会进入城中休息、补给一番。而萧潇等本是打算在客栈中住上一晚,只是武文说自己恰好有位好友在城中,要与众人做一份人情。于是众人便也顺水推舟,免得拂了武文心意。

一行人跟在武文身后走着,在城中大街小巷内左突右拐,终于是到了毕三省府宅门前。

到得门前,萧潇几人倒是吃了一惊,只因眼前的宅子竟是十分奢华,尽显富贵人家的气派。不曾想这盗贼的好友却是个有权有势的人物?白秋容更是暗暗欣喜,只因他见到这般富贵人家,心中酒虫便是渐渐被勾起。

众人行至大理石方台阶下,越过两只栩栩如生的石狮子,接着便见到朱红大门上一张宽大气派的松木横匾,其上写着“毕府”。

这时那门前四名看管的护卫走上前来,将众人拦住。

武文抢身在前,那领头的护卫是个五十来岁的瘦削汉子,显是认出了武文,于是便道:“武老爷今日怎的有空闲来了?这几位是……?”

萧潇瞧着这人虽清瘦,脚步间却是不乏力道,竟是个不弱的练家子。这般人物却只是个看大门的,不知那毕老爷又是何等人物?

武文道:“我今日路过,想起毕老弟来,便想着前来寒暄一番。这几位都是和我一起的朋友,还要劳烦宋二哥替我去向毕老弟通报一声。”

宋二哥全名叫作“宋进”,家中排行老二,是以有此称谓。他在这开封府的道上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名副其实的地头蛇。宋进应答一声,便迈着轻快矫健的步子去了。不一会儿他便回来了,笑着让几人请进。

众人进了偌大的院子,瞧见园中花草树木林立,假山水池遍布,又是对此人的豪气多了解了几分,同时心中也是多了几分疑惑:“这样气派的有钱人家,怎会和一个温饱难求、刀口舔血的盗贼做了好朋友呢?”

几人在家丁的引领下来到会客大厅中,只见厅上正中间的龙头交椅上正坐着一人,油头亮面,体态丰腴,皮肤生的白白嫩嫩,竟不像个中年男人,反倒像是个正青春的后生,想来平日里不少吃什么补药、营养品。

此人便是那武文口中的毕三省了。几人进门时,他正转弄着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瞧得几人进门来,便大笑着起身迎向武文,朗声道:“武老哥别来无恙啊!”

武文也是笑着回应,二人激情相拥,倒像是许久未见的手足。

“老哥怎么突然想起到我这儿来走上一圈了?”毕三省拉着武文坐下,和颜悦色道。

武文当即便将前事道出,自是盖去了他接连被击败一事。

毕三省点点头道:“如此也好,老哥那营生倒的确不是个长久之计。”接着他又轻轻叹息道:“只是老哥为何不来我‘聚贤庄’上?少林寺那清贫日子怎是老哥能过的惯的?”

武文挠挠头笑道:“嗐!老弟这儿的生活太气派了,我是消受不起的!”

毕三省又转向萧潇几人,施了一礼道:“诸位,听武老哥所言,想必几位皆是江湖中有能耐的豪士,来了我毕府便权当作自家一样,想做些什么便尽管去做!”

萧潇几人回礼客套。

原来毕三省手下的聚贤庄正是开封府中第一大商会,笼络了开封府中近一半的产业生意,是以生活如此气派;当然,这般龙头生意中自是也少不了肮脏的一面,黑道的参与自是不言而喻。这聚贤庄上也是聚集着不少江湖中的好手,算是开封府中数一数二的势力。只是其明面上只是普通商会,更不似飞云商会那般直接立于江湖中,所以在江湖上也并没有太过出名;而毕三省更是知晓幕后操纵的重要性,所以白秋容不曾听闻过这号人物也算是正常了。

只是萧潇几人也只是打算逗留一日,是以并没有什么深交的意愿。几人客套过后,便是在毕三省安排下住进了客房。

值得玩味的是,白秋容竟是让萧潇和白明钰住到了一起,除过老顽童嬉笑玩闹的心性外,更主要的便是对毕三省的防备。

白明钰听闻白秋容这般做主时脸上绯红一片,正待抗拒,却是听闻白秋容道:“欸!这可是为了你好!你们瞧不出那毕三省的深浅,我却是瞧得出他武艺不凡,虽然他装出的常人样子能骗过你们,却是骗不过我!”

这下萧潇和白明钰皆是知晓,虽说藏艺并非就是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原因来,但防人之心却是不可没有的。于是二人便窘迫地进到了一间房去,而白秋容便进了隔壁客房。

深夜,万籁寂静,皓月当空。

毕府的密室内正有着两人在交谈。说是交谈其实不妥,因为这两人分明是上下位的关系。

其中一人自然正是毕三省,而另一人自是他的下属。

“怎么样?都打探清楚了吗?”先出声的这人是毕三省。

那下属躬身点头,道:“回大人,都打探清楚了。武文的确只是兴起前来,那几人也都是他偶然遇见的。他起先是要抢劫那几人,没有得手后便跟着几人要同往嵩山少林寺去,所以才结伴同行。”

毕三省点点头,冷笑道:“哼!那个武文,打个劫也是败事有余!”接着暗忖道:“那么他们便不是为了它而来的,倒是叫我放了心几分,免得节外生枝!”于是他又挥了挥手道:“嗯,知道了,你下去吧!若是他们有了任何异常举动,立即向我汇报!”

那下属领命而退。就在他的身影消失在密室之中后不久,又有着一个身影现身在密室之中。

只见那个新来的身影竟不是中原人的面貌,而是典型的成年白疆汉子特征,浓眉大眼,厚唇方脸,满嘴虬髯。

毕三省瞧见来人不声不响地闯进来,心中不喜,但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略带揶揄道:“你们白疆人难道都没有敲门的礼节吗?”

来人只是冷笑,并不搭理这话,而是道:“你拿到‘灵蛇令’了?”

毕三省傲然点头,道:“自然!我毕三省出马,什么时候有过失手?”

来人点头道:“那就再好不过了!你放心,我们会暗中出手,帮你清理掉一些竞争对手。只是你可不要偏偏掉了链子!”

毕三省脸上闪过冷色,被人这般瞧不起,他还是头一遭。但毕三省还是按捺下性子,毕竟他眼下还有求于人,于是咬牙切齿道:“放一百个心吧!”

随后,那个白疆人便也消失在了密室之中,只剩毕三省一个人的身影在烛光下摇曳。

……

毕三省出了密室,正在园子中的临池回廊上踱步,一来为了散去些怒气,二来则是为了思索对策。

眼下已是五月末入六月的时节,池塘中的荷花已是含苞待放,亭亭玉立;碧绿的荷叶擎着圆叶舞动;晚风吹皱池水,荡起微微波光;落在回廊木板的轻轻脚步配合着虫鸣,错落有致。但是这般静谧的夜景却是静不了毕三省躁动的心。

他心中正疯狂的想着:“灵蛇重现,江湖惊变。号令武林,莫敢不从。”毕三省眼神炙热地望着手中紧握着的一块漆黑令牌,自言自语道:“另外七块自那大战以来至今下落不明,不知如今落到了谁的手中?”他冷哼一声,接着道:“不管是谁,都不能妄想阻止我毕三省登上王座!”

就在这时,园子中却是忽然飞身抢入一条身影。那身影来得十分突兀,径直从屋顶掠下攻向毕三省。

毕三省汗毛倒竖,登时从臆想中清醒过来,右脚急忙蹬在回廊的立柱上,借势后翻而出,身子在池塘水面上轻点一下,接着又是一个后空翻,人已是轻巧地落到了对岸。

来人一击不得,也是飞身跃出,脚尖连点水面,竟也是凌波而去,掠步越过水面追击。

毕三省又是惊讶,这般俊俏的轻功已是不弱于他,瞧着对方年纪似乎还只是二十来岁的少年,毕三省不敢轻易出手,他还要再观察几招。于是他双脚又是后退,施展草上飞的功夫踩出。

那少年同样像风一般掠去,双脚飞奔,紧贴着毕三省而去,手上也是狠辣招式频出。

一番恶战显然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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