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只若铃·十一

“那么，我们都努力了，快发钱吧。”

        “啊——啊？”尉迟野欲哭无泪，看着自己的钱包，只能安慰自己，没事都是老婆本。

        开车到了法院，见裴卿还没有来，准备打个电话，边往里走，边掏出手机，突然有个人拦住了他，并伸出一只手，：“您好，我是裴先生请的律师，邬稔。”

        “嗯，您好。有……什么事吗？”钟离昧出于礼貌回握了他。

        邬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职业的微笑，让他看起来人畜无害，梳的油光水滑的头发，一丝不苟的西装服以及不容置疑的专业性。他突然倾身，凑过去低声的说：“我家大人传话，对您万分想念。”

        钟离昧丝毫不怕，淡淡的回了一个字，然后甩掉了对方的手，转而去打电话：“哦。”

        “喂，你还没到吗？”

        裴卿斟酌了许久，将一大口湿热的空气吸进口中，他将头埋进枕头里，等着眼泪逆流成河，这才哽咽着回答：“我，不去了……”

        一年前——

        “你，是否认罪？”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生机，只有几颗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法官”的声音回荡在“法庭”的四处。一陵。应当是不错的，只是被关在小黑屋里三天了，严重脱水，嘴唇干燥，眼神涣散，看不清近处的物体，只能被架着走，只知道四方都是黑压压的人，听不清别的话。

        直到眼眸中闯进一抹粉色，眼中才有一丝清明他，看见那人用手撑着下巴，悠闲的样子，脸上一片淡漠，仿佛什么事都只是银河之外的事，不关自己。裴卿。从来不穿校服，衣服大多数是张扬显露的，裸出大多雪白，尤其领口春意盎然。

        裴卿应当正在吃葡萄，那紫里透红的圆润葡萄，个个光泽饱满，上面还淋着几颗剔透的水珠，它像一颗精致的紫色珊瑚珠，被对方把玩在他手掌之中。时不时轻轻捏了几下，却不捏破，似是享受它的弹性十足的样子，突然狠的一捏，只见水花四溅。透明的汁水挂在裴卿的锁骨上，嘴角边，转而又被他用伸出的舌尖舔去了。

        一陵将一切映入眼底，他吞了吞口水，声音嘶哑的说：“不……”不过是莫须有的罢了。

        四周的声音对他来说无所谓，但这一片哗然，让裴卿眉头一紧。一陵被带到王的面前，他看见果盘里的葡萄渐少，很快，一边的人又讨好的又递上了一盘。他被人逼着去舔裴卿的鞋。

        “你就是有错。”

        “你有罪，这样才能赎罪。”

        …………

        有人一脚踢在一陵的小腹上，他吃痛的跪了下来，手是被反捆在后面的。他没错，他没有罪，没有罪……但是是面对裴卿，一陵埋下头，对方却收回了脚，眉间就抿成了一个“川”字。

        “不必了。”他声音清冷，却不乏力度。

        他这是在……嫌弃自己吗？

        一陵正想着，唇边突然触至一抹湿润的东西，如同干涸的土地，遇见了甘霖，自此万物复苏。下一刻，一陵如同恩将仇报的野兽，一口咬在裴卿的手指上，他的指尖绽开血色的花，一陵的嘴角也沾染上血色。

        裴卿盯着被。人当成深处虐打在地的一陵，心里闷了一大口气，沉默了片刻，第一次用较为生气的语气命令：“够了，以后不要弄这种荒唐的活动了。”

        周围站着乌鸦鸦的一片人，对眼前这个人的话不容置疑，毕竟这是他们拥戴的王。裴卿瞥了一眼地上的人，他狼狈的跪在地上，不做任何反抗，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斜印样的灰尘。

        裴卿转过身去，没有再看，他径直向门口走去，周围的人缓缓给他让出一条路，并在他身后缓缓合拢。一陵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淹没在人海中，渐渐没了踪影。

        众人退散的舞台是清冷的，没有人烟的，一陵的脑袋里满是他——裴卿，许久后，他弯了弯嘴角，心里肯定道，他，真的很喜欢吃葡萄啊，啊。

        好想斩断他的呼吸，将我们一腔温热的血液交融，一同跌进满是污浊的深渊。

        一年后，在真正的法庭上，裴卿为了一陵出头，替他请了有名的律师，但一陵却低头认了罪……

        一陵用余光去瞄观审区，任何他想过的没想过的人都出现了，唯独没有……他，啊，他真的没有来，他真的不愿意见我。

        他应该收到了吧？

        任自己看了也不愿相信，这苍白无力的解释吧。

        久久的，一陵耳边的审判都化为了云外之音，变得朦胧，他缓缓抬起手，抓住自己心脏的部位。

        “对不起……”

        你本就是星星，别偷偷做油灯，除非你把黑夜扛在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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