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梦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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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凡一声断喊，没有人回应。
姑姑已经睡下了，夜空里，除了寂静，还剩下清冷的风。
石凡无法安睡，都是警幻仙姑惹的祸！
石凡看到小桌上的作文本，突然醒悟，明天，将交不出家庭作业，这是属于我的第一次，而且完不成的理由也说不出口。
想到这里，石凡咬一咬牙，坐到小桌前，构思起作文来。
还是没法往下写，精力总是不能集中……
石凡把心思放到姑姑身上，姑姑身上的闪光点很多。
太多要写的，反而不知写什么。
石凡微闭了两眼沉思，脑海里跃出姑姑温馨的面容。
姑姑的面容总是那样和蔼可亲，象妈妈那样，慈爱关怀，包容你许多的无奈，满足你无休无止的要求。
妈妈的印象已有些淡泊。
是姑姑替代了妈妈的形象吗？
石凡摇头。
可是姑姑替代不了妈妈，石凡心里隐隐觉得，至少，姑姑不会包容你的所有……石凡不知为什么，心里会有这样的感受。
是出自上次说出的那句话吗？
想到那句话，石凡浑身一个激淋，这都是警幻仙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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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凡在作文本上落下了第一句话，我的姑姑很漂亮……
石凡不知道，什么是漂亮。只是感到姑姑很好看，不那样好看，姑父当年会拚死拚活地追着姑姑跑？
还有，在姑姑身边，从不缺乏追求她的男孩。那个赵军不说了，周海却是一个鲜活的例子。
村里还有其他男孩，本要追到姑姑家来，看到周海那样，一个个便没有了信心。
石凡理解的漂亮就是好看。
姑姑的手臂非常白皙，象凝脂一般。
书上形容女孩子，都这样说，还有一个词，叫做吹弹得破。
肤白肤嫩，才会有这样的效果吧。
石凡闹不明白，其他女孩的皮肤显出黝黑的健康色，而姑姑的肌肤白里透红，根本不象农村里的女孩子。
石凡想到这，作文的第二句话便有了，那是形容女孩漂亮的词很多，有面容姣好，体态轻盈……
石凡呆住了，这些词如何跑进了我的心里，而且又在笔下流泻而出？
石凡有些心慌，这作文一开始就有跑题的节奏。
这时才发现姑姑很美，平时竟然没有一点感觉。
书中经常提到，许多人离开后，才知道在一起的珍贵。许多东西丢失后，才会去惋惜它珍惜它，那你平时在干什么？
原来，美是藏在平常里，隐身于不经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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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凡这样想着，伏在小桌上，两手撑着脸颊发呆。
不一会儿，石凡感到眼皮异常地沉重。
轻轻地合上眼来，石凡心里说，就一会儿，小睡几分钟------作文才开了一个头……石凡闭上两眼，一种非常惬意的感觉在脑海里弥散开来。
他心里念叨着，只是一会儿……
忽听谁接上了话，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一个衣着艳丽的女孩飘身过来，女孩笑问，一会儿是多久？
石凡想回答说几分钟，定睛一看，这女孩竟然是警幻仙姑。
警幻仙姑把手一招，眼前忽然现出闺阁绣房，一个身材曼妙的丫环捧了《红楼梦》原稿，让石凡听歌。
石凡以手拒之，回说自己不是宝玉。
那丫环含颐而笑，以纤纤玉指相指道，上一次演绎红楼梦，是宝玉，今天梅开二度，你是男主角。
石凡听不懂，啥是梅开二度？
丫环笑而招手道，可人儿在等你呢，快随我来……
石凡大惊，可人儿也在这里么？
丫环翻开《红楼梦》原稿，一缕轻烟飘至，烟雾缭绕中，石凡随了丫环进入太虚幻境之中。
石凡心中的可人儿是欧阳若。
可人儿是可以在一起的人对吧？
石凡心里想，这样理解不够准确，班上同学平时都在一起呐，同学都可以叫做可人儿么？石凡给可人儿下个定义，那是可以在梦里牵手的人。
为什么限定在梦里？
因为在梦里，才可以随意发挥，并且随意表露-----哪怕你表现得亲昵一些，梦里的她也会半推半就……
现实中，没有谁愿意做你的可人儿。
好象这又不全对，至少，欧阳若看过来的眼光，有时也很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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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凡进到红楼梦中，眼前的景致变为朱栏绣阁、雕梁画栋。眨眼间，丫环倏忽不见，迎面走来满面含春的警幻仙姑。
走到至近，警幻仙姑道声好，便问石凡，上次那样，有什么感受？
太直接了，喂喂，你是女孩子呐，含蓄一点好不好？
还有，上次哪样？
石凡记忆里，当时晕惨了，后面有什么事，一点也记不得了。
警幻仙姑满面含春，笑道，记不得就好。
这是何说？
记不得，说明你没上心。一个男孩子，对这事上心，那就麻烦大了。说到这里，仙姑忽然捂了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石凡到底是个孩子，忍不住好奇地问，啥麻烦啊？
警幻仙姑摇摇头说，小孩子，你不懂！
石凡睁大了两眼，定定地注视着仙姑。
仙姑被盯得脸红，她说，好啦，看来我不说，你都要把我吞到肚里去。言罢，仙姑道，那麻烦不仅仅是男孩，还有让你牵肠挂肚的另一半。
这麻烦来自于情感，你以为两人在一起后，就一拍两散？
没这样简单！
你会无日无夜地去想，去怀念，希望一切重来。
而你那另一半也会在记忆里把你深深铭下，就如青石板上刻字，那一笔一划，清皙又深刻，无法淡忘。
这时，麻烦就种下了。
你会无时无刻地想念对方，对方也无时无刻地思念你。
什么事也无法做，什么事也做不好。
说到这里，仙姑瞟了石凡一眼道，痴儿，你还没醒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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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凡这时大感诧异，警幻仙姑，你是不是生病了？
你这声痴儿，是对破书中贵胄公子哥说的。我不是公子哥，我只是一个小学六年级的学生。而且，我也没有和兼美可卿那样过……
那样是什么意思？
最中性的说法是在一起，色色的说法是你情我愿，或者是一夜情，严格意义上的说法是非法同居……
石凡还是不太理解，啥是在一起。
两个人在一起，那有什么可唠话的？
平时，在班上，同学们都在一起，那是三五个，几十个男女生，大家那也是在一起，对吧！
还有，色色是啥东东哦？
石凡想不明白，便抬头想问警幻仙姑，眼前哪里还有人！
石凡突然明白，刚才那样，只是一个幻觉。
幻觉里，见到了那人，以及与那人的一些事。
如若是男孩女孩，幻觉里的事，有些充满了喜悦，有些会很尴尬，还有些会让人脸红，如警幻仙姑所训之事。
石凡还是不太明白警幻仙姑所训之事，只是想到那里时，会有些说不来的冲动，心里燃烧着一种莫名……
想到这里，石凡感到那话儿悄无声息地袭来，讨厌鬼又朦朦懵懵地跑来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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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凡瞪大了眼睛，他抬头看去，眼前那些朱栏绣阁全没了，雕梁画栋变作头顶熟悉的木椽子-----这不就是自己所住的小屋么！
小桌上，作文本还静静地躺在那里。
作文纸上，我的姑姑很漂亮几个字似是熠熠闪光。
石凡不知自己是清醒，还是在梦里。
忽听到门外似有什么响动。
石凡轻轻拉开房门，房间外一片漆黑。
石凡不知姑姑睡觉没，姑姑晚上有织毛线的习惯，平常睡得很晚。
石凡走出房间，走在过道中，心中却在剧烈地撞击：你这是作啥，去看姑姑是不是还在劳作么？
是，又不是。
在石凡的下意识里，姑姑有时是亲人，有时又幻化为警幻仙姑，弄出一些光怪陆离的幻景。
石凡走到姑姑房间外，姑姑房里没有亮光。
石凡用手去推姑姑的房门，手刚接触到门边，人却凝在那儿不动了……
原是姑姑的房门没有插门拴，平日里都是虚掩着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姑姑早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门，可以很轻松地推开，可是，门推开后，那是要回到过去，回到雷鸣电闪的往昔，躲在姑姑的怀里么？
可是，今晚没有雷鸣，也没有电闪。
石凡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响起，没有这些，我就不能回到姑姑身边？
回答是能，因为那是我的姑姑，我的亲人！
石凡想推门了，他又猛地缩回手。
也许，姑姑就坐在桌前，她的眼睛盯着这扇门呢。
姑姑的心思，叫人想不明猜不透。
啥是想不明猜不透？
石凡想到那天朦朦懵懵地说出那句话，后来姑姑又去到学校，姑姑一句话也没对自已说。
姑姑是在想什么问题吗？
石凡心里，忽然有些冲动，他想悄悄吐露出那两个字，就如先前那样，想也不用想，直接就说出。
可是，今晚我明明想了很多，而且，警幻仙姑也到我心里来过……
石凡摇摇头，他悄然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是，我没来过，姑姑。
你就当这一切都是错误，人在许多时候，会被意识欺骗，看到的并不一定真实，听到的，也许就是幻觉。
石凡转向自己的房间，在门边，他忽然清醒：天啊，我这是在梦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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