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沈公子后日要出门去参加南山书院的小考，顺利的话可以成为南山书院的关门弟子，得到院长的亲自指点。”琴音打听到消息，向姜瑜禀报。
是了，印象中是有这么一回事。沈越山参加了小考，得到了南山书院院长的赏识，入了南山书院念书，但这束修不低，仍是姜家出的钱。姜瑜决定后日去偷偷拿那些信件，沈越山母子俩住的地方，姜瑜重生前去过几次的，但要说沈越山会把那些东西藏在哪里，她是不知道的。
是日，看到沈越山真的离开了姜府，姜瑜立刻往沈家母子住的院子去了。沈氏被琴音找了个丫鬟骗到了前院，留给她充裕的时间去翻找。这个院子不大，胜在清净，方便沈越山读书，是姜老爷亲自择定的地方。姜瑜走进去先入了书房，里面的书籍不多，大多是借来的，还有一部分是姜老爷给买的，堆放在书架上。书看起来都很旧，是被反复看过的。
姜瑜把书房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却还是没找到那些书信的踪迹。她又去了沈越山的卧房，见依然没什么线索，悻悻然准备离开，却听到了沈氏的声音。坏了，沈氏竟然没逗留多久便回来了，姜瑜出去不得，找了间就近的屋子藏了进去。
她眼下在二楼，姜瑜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到地面的距离，想着要不要找根绳子翻下去。一抬头发现姜勇的儿子正在对面的窗户边看着她。姜瑜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姜勇的儿子见了，把窗户一关，眼不见为净。
姜瑜无路可退，在房子里检索一番，还真让她发现了一根绳子。她找来了绳子在柱子上固定好，爬到窗户边打算慢慢滑下去。只是看了一眼地下，便觉双眼发昏，差点直接滚落下去。千钧一发之际，姜瑜被人搂住纤腰，轻轻一带，便稳稳落到地面上。姜瑜劫后余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那人后退了一步，姜瑜险些摔倒。“姜小姐去自家的地盘，还需要偷偷摸摸不成？”他的嘴边有一丝笑意，不知是不是讥讽。
姜瑜这才晓得自己方才一直扒拉着对方的衣襟，忙连声道谢，“多谢姜公子，今日这事还请公子替我保密。”
那人道：“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保密的事等你回答了之后我才敢保证。否则，我怎么知道你偷偷在别人的院子里做什么？万一是作奸犯科之事，我少不得是个从犯。”
“我在我自己家，犯得着作奸犯科吗？”
“你在你自己家还鬼鬼祟祟的，我怎么能够下断言你不会作奸犯科呢？”那人反问道。把姜瑜气得肝都疼了起来。
“算了，你爱保密不保密，我也犯不着跟你解释什么。”姜瑜说完欲走，心中想起了什么，见那人还没离开，又折返了回来，道：“小女子方才说话有些冲动，还望公子海涵。”
那人沉默着，一双黑眸仿佛能把她心里那点小九九都看穿了。姜瑜硬着头皮道：“公子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要偷偷摸摸来这里吗？不如公子请我去你的院子喝杯茶，我仔仔细细讲给你听。”
那人走了几步，道：“我忽然没那么想听了。姜小姐自便吧。”
“那你不听的话，能不能和我做笔交易？”姜瑜说道。这个人看起来沉默寡言的，倒不像会乱嚼舌根的样子。说不上为什么，姜瑜对他就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你那日在花园里所说的有人心怀叵测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发现了什么？”
“跟我来吧。”那人说道。他长剑一挥，姜瑜挂在窗户上的绳子便立刻飘落了下来，姜瑜把绳子收好，跟在那人身后。
这个院子本就是客房，只有基本的器具。这父子俩住进来之后，依然空空荡荡的，显然是什么东西都没有添置。那人把姜瑜请到自己的房间，院子里静悄悄的，姜勇应当是不在。他泡了一杯茶，道：“姜小姐请饮茶。”
“谢谢。公子是不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帮我取回一个东西？你放心，事成之后定有酬谢，我不会白白浪费你功夫的。”姜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经他的手一泡，竟是好喝了不少。
“先说你的酬谢是什么。”
姜瑜自己的私房钱攒了不少，咬咬牙说道：“二十两银子，如何？”
那人不语。
“二十一两？”
“三十两，总可以了吧？你不要狮子大开口，我就这么点家当了。”
那人道：“在做事之前，我得弄清楚，小姐到底想做什么，以及事情的来龙去脉。”
姜瑜道：“那你得保证，不说出去。沈越山母子俩和你们一样是借住在我姜家的，但是他和你们又大不相同。他的父亲和我的父亲年轻时候便交好，后来家中出了变故，我父亲怜悯他们孤苦，遂收留了他们，并且资助沈越山进学。后来，沈越山以找我借书为由，同我书信来往，一来二去的，越发熟悉。”
“所以，姜小姐是同外男私相授受，现在是想拿回自己私相授受的证据，对吗？”那人说道。
“我承认，我对他有些好感。但是我发现他对我示好，不过是为了利益。我怕我爹娘蒙在鼓里，到时候见了这些书信，我便是有嘴都说不清了。所以，斗胆请公子帮忙，助我拿回书信。”姜瑜说道。
“除了书信，还有旁的什么东西不曾？”
“没有了。”姜瑜仔细回忆了一遍，再次确认了。
“好。今晚亥时，姑娘可在这边等我。”
“你这是答应了？对了，你之前所说的有人心怀叵测，可是说的沈越山？”
“那日，我听见母子俩盘算退婚之事，想来这位沈公子原本是有婚约在身的，为了攀上你这棵摇钱树，怕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沈小姐到底还算聪慧，不至于落入旁人陷阱。”
姜瑜苦笑了一下，不过吃一堑长一智罢了，哪里算得了聪慧。明明是泥足深陷，幡然醒悟！“他定亲的事情，我已经晓得了。现在需要思虑的不过是如何同这家人断了往来。”
那人轻笑了一声，“那般小人，无需费太多心思。”
姜瑜依言在亥时过去，那人已经换了一身白衣。同是着白衣，这人似乎天生带着一股傲气，同审阅山的故作姿态又有不同。姜瑜低头笑自己，从前看沈越山穿白衣还觉得他温润如玉，公子端方，现下不管他做什么都觉得其人虚伪做作。
“笑什么？”
姜瑜道：“咱们晚上行事不是应该换上一身夜行衣吗？”
“姜小姐莫不是话本子看多了？你在门口等着，我先进去，让你进来了你再进来。”
“好。”姜瑜小鸡啄米般点头。
里面灯还隐约亮着，不知道是沈氏没睡还是沈越山没睡，总之姜瑜的心如同打鼓一般咚咚直响。不多时，那人从里面出来了。他冲着姜瑜点点头，道：“进来。”
姜瑜犹疑地指了指大门，那人给了她肯定的目光，并且把门推开了。就这般光明正大地进吗？姜瑜说不上是震惊还是遗憾，在她的想象中应当是他们蹑手蹑脚翻墙而入或者飞檐走壁无声无息。姜瑜跟着进去，发现里面的灯还亮着，但静得怪异。
“用了点药，都晕了，放心大胆地找，别怕。”那人说道。
“如果中途醒过来怎么办？”姜瑜小心问道。
那人皱了眉头，道：“那可就难办了。如果中途醒过来，少不得还得浪费一些我的药，那可真是便宜他们了。”
姜瑜缩了脖子，没再说话。这次找起来格外顺畅，姜瑜小心着没有把东西翻乱了，最终是在沈氏的柜子里找出来的。姜瑜同沈越山的书信，竟然由沈氏保管着。姜瑜觉得自己的内心再一次受到了冲击。这母子俩打得好算盘，真是哐当响啊。
姜瑜把每封信都拿出来看了一遍，确定了没有遗漏，这才包好了离开。这下算是高枕无忧了，接下来便是解决这母子俩的事。
姜老爷和姜琛回来的这一天，同时传来了一个关于沈越山的好消息。沈越山在南山书院的小考中成功入围，再经过一次面试就能够顺利入学南山书院了。
恰逢姜家父子归家，又得了这个好消息，阖府上下沉浸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之中。姜老爷当即安排了饭菜，洗尘和庆祝。沈氏母子早早就过来了，沈越山主动过来找姜瑜说话，道：“我成功了。”
“恭喜沈公子。不过还有面试一关，沈公子离成功尚且还有些距离。”姜瑜说道。
沈越山却一派喜悦模样，道：“我知妹妹是在提醒我戒骄戒躁，继续努力。妹妹放心，我都省得。”
姜瑜发现同男人说话就是麻烦，因为他总是会把你的话当成他自信的阶梯，从而在自大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请沈公子自重，叫我姜小姐。妹妹这个称呼，对于你我来说，实在是太过亲密了，不合适。”
“妹妹，啊，姜小姐说的是，是我欠缺考虑了。妹妹只能是私底下的称呼，现在这么多人，实在是不应当。”
姜瑜懒得再说，不然可能会被他气得立即升天。
正在这时，姜勇带着那人也来了。姜瑜还一直不知道那人的名字，但见那人进来了，直直往她和沈越山中间穿过去，道：“借过。”瞬间隔开了姜瑜和沈越山的距离。
说来也怪，沈越山和他同为男人，那人身上却没有丝毫油腻做作之气，满身清爽迎面而来，让人着迷。姜瑜暗自瞥了一眼那人，深觉自己为美色所惑，见了那人，顿觉沈越山暗淡无光了。
席上觥筹交错自不必说。姜老爷和一众老爷们坐一桌，姜夫人等女眷设一桌，席至中途，姜老爷站起来，忽道：“今日是个大好的日子，趁着这个良机，我想宣布一件事。那就是，我要为我女儿和我兄弟的儿子沈越山定下婚约。这也是沈家大哥的遗愿。如今我看到两家小儿女都初长成人，喜不自胜，自此将这件喜事分享给大家。”
姜瑜吃了一惊，立刻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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