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梦
那是在丹尼医生的手术室砸玻璃划伤出的伤口，本是早就愈合了，可刚刚砸墙的时候用力过猛，伤口又裂开了。
这样的小伤口，札克向来不放在眼里，以他怪物般的体质，不用多久就会愈合。
倒是她。
之前被丹尼捏过的手指还是青紫一片。
札克视线停留在两人手掌相握的地方。
——她两只手加起来还没有他一只手大，一根指头就能戳死的样子，简直弱到爆了。
但是她这奇怪的眼神，是在想往哪里下口吗？！
喂喂，他的手又不是鸡腿，饿了就去吃东西啊，盯着他干嘛。
好在瑞依理智仍然在线，没有真的啃下去。
她说：
“我好累，能休息一下吗？”
札克正要嘲讽她弱爆了，却发现女孩没了回应。
直挺挺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札克的手有点抖。
札克半跪下来的时候，脑子都一团浆糊。
“你可别现在死在这里了，不然我怎么出去啊……”
没有呼吸了！
札克人都傻了。
“喂喂！快醒醒！不准死，听到没有！”札克掐着女孩肩膀用力摇晃。
明明体表没有什么伤口，刚刚还是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
“喔、哦、哦……”
女孩被晃得脑浆子都快甩出来了，微弱的抗议声像刚出生的小猫。
札克僵住，连忙把人放下，让她躺好，大手按住女孩娇小的胸膛。
心脏还在跳。
那没事了。
真是的，吓得他一身冷汗。
不过，札克若有所思地看那平坦的小腹，刚刚她吃零食差点把自己撑死的时候，小肚子鼓的像一个球，可现在却……
“人类消化得有这么快吗……”
——
瑞依根本不知道，她在那些被称为“鬼”的生物间有多么特殊。
成为鬼的过程是不可逆的，要么失败化成一摊脓水死亡，要么成为一只没有理智的永远饥饿的鬼。
或许在后续会重新产生意识，但那再也不是原来的自己，灵魂被困在身体最深处，记忆被扭曲，那是彻彻底底的食人鬼。
那一夜后，教主童磨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他的信徒会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是「血鬼术」的副作用吗？
他只能安慰自己：“小瑞依果然是最特别的。”
然后把她摆在神像下的水晶棺材里，如同一座漂亮的神像，向教众展示圣女的美丽。
神迹一般的冰棺不会融化，同样凝固的还有少女的容颜。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童磨都不记得有这样一只特别的鬼，女孩就像是真正的神像，被无数信徒瞻仰祈祷，无悲无喜。
……
瑞依揉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见札克也靠在墙壁上没有动静，呼吸平缓，是睡着了吗？
她犹豫地走过去。
睡着的杀人鬼难得安静，缩成一团，抱着镰刀，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瑞依伫立在那半天，没注意札克已经悄悄紧绷了身体。
她蹲下了。
札克想不通女孩要做什么，犹豫地握紧镰刀。
可她最后只是握住他一片衣角，在他身边躺下。
“怎么了？”札克闭着眼睛问道。
瑞依沉默一会儿，久到札克以为她不会开口。
她小声说道：“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极乐教，变成一座神像让人瞻仰。”
“真是的，做梦都想着这种东西。”
瑞依很急切地反驳：“不是的，我不喜欢这个梦！”
当神像的日子里很寂寞，每个人对她说话，却永远听不见她的声音。
她曾无数次向人求救。可她好像与这个世界中隔了一层透明的薄膜，坚不可摧，无论她做什么，都影响不到世界。
她不喜欢这样。
握着札克衣角的手紧了紧。
她咬了咬唇，说：
“我们走吧。”
……
电梯缓缓上升，叮的一下，宣告到达b3。
札克感慨道：“要是能一口气升到顶层就好了。”
瑞依望着他的侧脸，仍是冷淡无趣的表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想什么。
「其实这样的旅途也不错。」
「但是再远的旅途都有尽头，进入极乐之后，我还能遇见他吗？」
「如果是这样，那……」
「不对，我不可以这样想，我必须完成誓言」
然而她很快就想收回这句话了。
新的一层楼，电梯门一打开便是一道铁栅栏死死封住，监狱似的。
环顾四周，空荡荡的房间，除了顶上的摄像头，看不到任何东西。
“这里感觉真不爽。”
札克催促道：“你不是很会开锁的吗，加油啊。”
瑞依：“……”
此刻，她很想翻一个白眼，怎么开门？这里什么都没有，用手掰开吗？她也知道暴力派不上用场，只能硬着头皮苦思冥想。
“想不出。”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战五渣，徒手开门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喂，你不是有……”枪。
“是打不断铁栏杆的，而且剩下的也不多了！”
瑞依打断札克的话，背着摄像头朝他使眼色，说到某些词语时声音模糊。
“知道了知道了。”札克奇迹般地明白女孩的意思：
这里有摄像头，敌人说不定就在对面看着他们，可不能现在就把底牌爆露出来了。
“算了，你让开，我把它砸了！”
瑞依看上帝一样的眼神：“这可是铁栅栏啊……”
札克：“烦死了，不试试怎么知道！”
瑞依默默躲在角落，捂住耳朵：
“那，祝你好运。”
蹡———
“好硬！！！！！”
瑞依在内心为他默哀一秒，说：“铁做的，没有那么容易砸烂。”
z：“你早说啊！”
r：“我说了。”
z：好像还真是……
嘟嘟嘟——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时，警报声响起。头顶的灯一闪一闪发出红光，天花板上伸出奇怪的机器。
“不好！”
札克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直觉疯狂叫嚣着：危险！会死的！
在危险来临前一秒，拎着瑞依的后劲肉后退！
机关枪转动。
突突突突突突………
除了金属弹壳掉到地上清脆的响声。
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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