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槐鸟
高二的下半学期，顾知原本清闲的日子突然忙碌起来。
源源不断待补的功课和作业量，就连周末也在补课中度过，无数题海等待她来解决。
她的基础太过薄弱，需要从头来补，这是一项庞大的工程。
为此，顾知特地推掉无数狐朋狗友发来的邀约，甚至辞掉了不少打工，最终只留下一个烧烤店的兼职，每两周抽出一天去帮忙。
当然，这效果也是显著的。
在新一次月考中，顾知年级排名一下上升了近八十来名，震撼到许多人。
而江俞也重新回到了年级第一。
古玉书看顾知的眼神都变了，语气仍是笑眯眯的，“你住完院回来脑子突然好了不少，这是开窍了？”
“是啊。”顾知毫不谦虚道，“毕竟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江俞闻言，忍不住想起她上次说的那句英文。
忍着上扬的笑意，他微微转身，把手上的旺仔牛奶放在她桌上。
顾知刚回学校，就在江俞明里暗里的暗示下默默搬回他后边坐了，还顺带把王忆欣拉上，继续坐同桌。
江俞放下旺仔牛奶，手还未收回来，微凉的触感光明正大碰上自己的手心，一张纸条被塞了进来。
江俞下意识蜷了蜷手指，慢腾腾收拢手心，转回身子。
他把手放在课桌底下，展开那张被人撕得不规整的纸条。
白色的纸黑色的墨，一个潦草的笑脸跃然纸上，旁边还用红笔画了个大大的爱心——''''
江俞嘴角忍不住漾开一抹笑，眼底的欢喜藏都藏不住。
旁边的陈行把他这副陷入情海的模样收入眼底，忍不住啧了声，有些嫌弃：“一副傻样。”
江俞权当没听见，小心翼翼把纸条沿着弧度折好，收进书包。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飞快，周考加联考，大大小小的试卷与模拟题满天飞，顾知的成绩进步一次比一次快，再加上顾知与江俞谈恋爱的事情毫不遮掩，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江俞在帮顾知补课。
各科老师从刚开始的震惊与不可思议，到最后的习以为常与鼓励，就连数学林老师也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江俞在帮顾知补课的基础上仍维持年级第一的水平。
论坛的舆论与诋毁的言论不知何时消失了，所有人都在目睹着顾知在慢慢变好，像破土而出的幼芽，迎光而生。
……
庭院的小雏菊随风飘动，门铃被人摁响。
顾知制止江俞正要起身的动作，“写你的题，我去。”
江俞慢慢眨了下眼，乖乖坐回位置上。
顾知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似的，轻车熟路便走到大门前，伸手打开门。
她接过门口的人递来的东西，简单说了声，“谢谢。”
大门重新被关上，顾知提着手里的东西回了客厅。
江俞正低着头专注写题，顾知没去打扰，走到他对面坐下，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又过了十来分钟，江俞写完一面卷子，才抬头看向顾知，杏眸圆乎乎的，嗓音有些奶，“刚刚是谁按门铃。”
“外卖。”顾知漫不经心的转着笔，目光投向面前的试题。
江俞闻言愣了下，“你饿了吗？”
不等顾知开口，他又道，“你饿了可以跟我说，我给你做吃的。”
“我做的饭味道也不差的，不比外卖难吃。”江俞嗓音低低的，听上去有些委屈，“还是说你吃腻了。”
顾知没想到他这也能吃醋，忍住笑意，语调闲闲地应了声：“嗯。”
江俞眼睛微微睁大，气得一时说不出话。
他死死抿唇，心里又委屈又气恼，干脆扔下笔转身不看她。
顾知也只是逗逗他，没打算把人真惹生气。
她扔下装模作样举着的笔，下了椅子绕到江俞面前。
江俞低垂着脑袋不看她。
顾知嘴角的笑意微微收敛下来，她察觉到不对劲，伸手勾住他的下巴想去看他的脸。
他却死死避开她的目光，仰头不让她碰。
纵使他动作再快，顾知也看清了他微红的眼眶。
顾知愣了下，就连她的手被他拍开也没反应过来。
江俞觉得有些丢人，可心脏酸得发涨，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跳下椅子想回房间。
好在顾知及时回神，拉住他的手腕把他重新摁回椅子上。
她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却惹得他哭了。
女生无奈的叹了口气，双手温柔地捧住了他的脸，不顾他细微的挣扎轻轻贴上了他的额头。
“抱歉。”顾知声音有些无措，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拇指轻轻揉了揉他的眼眶，“我不是故意的，只是随口开个玩笑。”
江俞本来只是有些难受，没想哭的。可她柔下声线哄他，心脏酸涩感席卷而来，眼泪就这么掉出眼眶。
他忍不住抽噎了声，随后死死闭上嘴。
顾知心脏骤然一缩，有些发疼，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开那句玩笑。
本来就知道他没安全感，敏感又小心翼翼，还这么刺激他。
“怎么可能会吃腻呢，”顾知凑上唇角，一点点亲去他脸上的泪珠，轻声哄道，“小少爷做的饭，吃一辈子都不会腻。”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女生掌心捧着他的脸，温软的唇一下又一下碰上他的皮肤，耳边是她温柔到极致的话语。
江俞缓慢的眨了眨眼，心里的酸涩感不知何时消退了许多。
他伸手，紧紧抱住她的腰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灯光却骤然暗了。
视野陷入一片漆黑，江俞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黑暗中反应过来，耳边就响起顾知的声音。
“没事，估计是跳闸了。”
江俞眨了眨眼，只能隐隐看出眼前之人的面部轮廓，可他却一点儿也不害怕。
因为有她在。
“你真的没吃腻吗？”
他感受着怀中人儿的体温，闻着她身上浅淡好闻的沐浴露味，酸胀的心脏渐渐平复下来。
“当然，永远吃不腻。”顾知毫不犹豫道。
黑暗中，江俞的头发被人轻轻揉了揉，温柔的女音还在继续，“是我不识好歹，让你受委屈了。”
“别跟我计较，我以后再也不会乱说话了，好不好？”
明明视野一片漆黑，可江俞却被她蛊惑了，低低嗯了声，说好。
火光擦亮的声音响起，江俞被人摁住肩膀转了个身，眼前摆满试卷的桌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四寸蛋糕。
就是市面上最常见的奶油蛋糕，特殊的是上边用奶油画了朵玫瑰，下边是一行端正的字——生日快乐，我的小少爷。
江俞愣住了。
耳边响起那道含笑的嗓音，“未成年，生日快乐。”
“过了今晚十二点，你就成年了，开心吗？”
江俞这才想起今天是三月二十号，他的生日。
“别傻愣着，赶紧许愿吹蜡烛。”眼看着蜡烛一点点融化，顾知催促道。
江俞大脑一片空白，顺着她的话乖乖闭上眼，十指并拢合在胸前。
他闭上眼过了五秒钟，大脑才渐渐转过弯来。
生日愿望一般能许三个愿望，江俞只许了一个。
在心里祈愿完，他重新睁开眼，轻轻吹灭蜡烛。
客厅重新陷入漆黑，没一会儿灯光却亮了起来。
不用看都知道是顾知搞的鬼。
“许了什么愿？”顾知把控制器丢回裤兜里，胳膊环住江俞的脖颈，脑袋凑到他旁边，语气拖腔拖调地问。
江俞不答反问，“你刚刚是去拿蛋糕吗？”
顾知笑，“是啊。”
“惊喜吗？”
江俞耳根有些红，心里最后一点酸涩彻底消失，随之而来的是充盈心脏的惊喜与高兴。
他没说话，转过身重新环住她的腰把脑袋埋进她怀里。
顾知就爱他这股黏糊缠人劲，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了，笑了笑也没追问下去。
“许了什么愿？”她又问。
半晌，怀里传出他闷闷的声音，“不告诉你。”
“几个愿望？”
“一个。”
“怎么只许了一个？”
“一个就够了。”
顾知忍不住笑了声，语调戏谑，“是关于我的吗？”
“不告诉你。”
无论顾知怎么追问，江俞始终守得死死的，半点也不愿透露。
吃完蛋糕，时间也不早了。
江俞挽起袖子把有些凌乱的桌面收拾了下，垃圾全部扔进一个袋子绑好。
顾知想接过来拿去扔掉，江俞却不愿意，自己拿去外边扔了。
顾知跟在他身后，有些好笑道，“怎么？还不想让我走啊。”
被她戳破心思，江俞也不恼，默默把垃圾丢进门口的大垃圾箱里。
扔完垃圾，江俞转身看向顾知，抿了抿唇道：“你今天作业还没做完。”
“嗯？”
“做完再回去。”
顾知觉得好笑，却也纵容他别扭的小心思，“好。”
等写完卷子，墙上时钟已经指向十一点了。
纵使江俞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放顾知回公寓。
毕竟明天还要上学，他不想让顾知熬夜。
走到大门口，顾知上了一台阶梯，转头看他不自觉耷拉下来的神情，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轻笑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很像个小媳妇。”
或许觉得不够贴切，她又补充道：“不舍得丈夫离家远行却又不得不放他走的小媳妇。”
江俞沉默了下，忽然伸手拽住她的衣角。
“怎么了？”她问。
江俞别扭了许久，飞快地小声说了一句，“想亲亲。”
她今天都没亲他。
当然，亲眼泪的那次不算。
顾知此时上了一个台阶，差不多可以跟江俞平视。
她闻言微微一怔，没想到他心心念念着这个。
嘴角抑不住上扬了下，顾知笑出声：“未成年，你知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小时才成年。”
“怎么满脑子都是这种事儿。”
“爱亲不亲。”江俞被她揶揄得有些羞恼，转身就要走。
腿还没迈出一步，脖颈就被人勾住。
顾知一手撑着墙，另一只手紧紧环住他的脖颈，把他圈在怀里，浑身都带着股强势的占有欲。
顾知没等江俞反应过来，微微抬头吻住了他的唇。
她在他唇间流连碾转，舌尖一遍又一遍的描绘着他的唇形，用牙齿轻轻磨着他的唇瓣，随后一把叼住吸吮。
江俞被亲得迷迷糊糊，发出奶猫一样细微的呜咽声。
顾知趁他张口的瞬间，舌尖抵住他的牙齿，趁虚而入，寻着他的唇舌流/连。
江俞腰身一软，他紧紧攀着顾知的腰，被亲得浑身酥软，只能倚靠着她不让自己滑倒。
“睁眼。”顾知舔/舐着他的唇，额头抵着他的，呼吸炙热，嗓音有些沙哑。
江俞乖乖睁开眼，眼里早已雾气朦胧，水气弥漫，盖不住快溢出来的情动，眼底只倒映了她一人。
他黑发凌乱，白皙的脸庞犹如抹了胭脂，添上艳丽的色泽。
顾知喜欢看他为她情动的样子。
江俞忽然有些难受的呜咽，紧紧抓住她的衣服。
两人身躯紧贴，顾知感受到什么，愉悦地眯了眯眼，揶揄道，“未成年，你起反应了。”
江俞没吭声，将脑袋埋进她脖颈里，脸上的温度节节上升。
顷刻，他伸手勾住她的头，倾身重新覆盖上那水泽莹亮的唇。
耳边传来少年微哑柔软的嗓音，藏不住的感情流露，
“好喜欢你。”
顾知睫羽微微颤动，嘴角却弯起了弧度。
她更用力地勾住他的脖颈往她的方向摁，呼吸交织间含糊地说了句，“我也是。”
在那一刻，顾知忽然想起许久之前看过的一段话。
蓝桉已遇释槐鸟，不爱万物只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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