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biu20
徐暖认识沈青时六年,那年沈青时高三,从学校搬了出来到处找房子。但谁敢把房子租给一个未成年?那时候,沈青时已经跟现在差不多高了,可瘦的就跟发育不良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就让人心疼。徐暖当时看沈青时在她家小区外面转了好几天,没忍心把她带回了家。
当年的沈青时没现在这么爱说话,问十句都闷不出一句有用的响屁来。问她为什么找房子,闷声不说;问她爸妈呢,头低得更沉了;就连问她是哪所学校的,她都是愣了好半天才说。徐暖以为她就是跟家里闹别扭了,没几天想开就回去了。结果直到她高考,也没见她爸妈来找过她,只有一个自称是她叔叔的人,常来给她送很多东西。那个人就是贺祁年。
徐暖一直以为沈青时是富家小姐,毕竟叔叔每次送来的东西,都是些她敢想不敢买的牌子。而沈青时这么个倔强的性子,也不是寻常百姓家能养出来的。沈青时那时候性子很冷,开始那几年,徐暖就没见沈青时怎么笑过,板着一张完全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冷脸,就连跟叔叔说话时都没有一丝喜悦。
徐暖知道贺祁年不是沈青时的亲叔叔,还是偶然撞到他们吵架听到的。她透过猫眼看沈青时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贺祁年那么冷静自持,凡事都从容不迫的人,愣是被她气得嘴角和手都在疯狂抖动。沈青时当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贺祁年你不欠我什么。”冰冷至极,完全不像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该有的语气。
徐暖第一次知道姜亦舟的名字,是在沈青时的笔记本上。老式带塑料封皮的笔记本已经旧的泛灰,里面每一页都是姜亦舟的名字。密密麻麻的整整一本,写满了姜亦舟的名字。当时的沈青时已经知道关心人了,她拿着消毒药水从房间出来,看到徐暖在翻她的本子,她想都没想直接把药水扔了,冲过去从徐暖手里抢过那个笔记本,然后看都没看徐暖一眼,冷漠得直接奔回房间。
沈青时冰冷得似乎不会主动表达任何情绪,但姜亦舟却像能开启她的一把钥匙。从冷漠到柔软,只需一个名字。
在得知姜亦舟的存在后,徐暖就跟沈青时的关系突飞猛进。徐暖只要提到姜亦舟,沈青时眼神就柔软的跟小猫似的,顺着毛随便让你摸。当时徐暖已经在娱乐圈混得很开了,她会帮着看哪个剧组缺演员,想办法把姜亦舟推荐进去。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沈青时才有了做经纪人的念头。
沈青时对姜亦舟有着某种坚不可摧的执念,那种执念就好像已经深入她的骨髓。她可以为了姜亦舟去改大学专业;在酷暑40度的高温里去剧组,只为能远远地看他一眼。她会收集姜亦舟的新闻,板板正正地把打印出来的新闻粘贴到本子上。提到姜亦舟她会傻笑着跟你说他很好,很阳光就像太阳一样。可在徐暖和世人眼里,他们看到的姜亦舟分明是冰冷颓废的,甚至看不入眼。
徐暖无法理解,那么小的孩子到底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倔劲儿?徐暖清楚地看着贺祁年对沈青时好了六年,但沈青时永远冷静清醒。她在贺祁年那里学到了太多利益交换的商场之道。她明目张胆地借着贺祁年的势,丝毫不加掩饰地给姜亦舟捞好处。那冷血的利益交换,时常连徐暖都看不去。徐暖骂沈青时没心吗?沈青时就笑着说:“心飞了。”是啊,飞了,只有姜亦舟才是归处。
徐暖收回思绪,看了对面的沈青时,为她的有眼无珠深深一声叹息。
沈青时没啥胃口,米线论根往嘴里塞。
徐暖掏出手机,对着她拍了一张,玩笑道:“我得发给贺祈年,告诉他你不好好吃饭。”
沈青时嘴里叼着米线,也懒得阻止,只是悠悠地看着她。
徐暖给贺祈年的照片还贴心加了滤镜,给沈青时那张苍白疲惫的脸增加了几分血色。
发完照片,徐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她盯着沈青时慢吞吞地吸米线。小姑娘瘦的跟干儿似的,却为了照顾她的情绪来陪着吃米线。徐暖心疼的说不出话来,忍着鼻酸缓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真不打算考虑考虑贺祁年?我真觉得那个老蒜头跟贺祁年没法比。”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徐暖就成了‘贺祁年吹’,恨不得每天按着沈青时脑袋安利贺祁年是天下第一好男人。沈青时就噎她,“不如你做我婶婶啊”。徐暖瞬间吃瘪,无话可说。
这些话沈青时听得耳朵都生茧子了,早免疫了。她听着徐暖话里那个贼新鲜又刺耳的词,拧紧了眉头,问她:“老蒜头?”
徐暖吞了一大口米线,含糊解释道:“你不知道吗?网上都叫他老蒜头,又老又分裂,还臭。”
什么东西?沈青时心里暗暗咒骂了句,出口却是:“他们是脑残吗?”
“骂人骂傻逼,脑残没杀伤力。”徐暖说。
沈青时看她一眼,不想接这无聊话。
“真的,姜亦舟真不行。”徐暖喝了口汤,回忆道:“前几天他不是还跟他们剧组那个女演员传绯闻了么?这种男人要他何用?也是个花心大萝卜,中看不中用!”
徐暖平时也没少明里暗里的讥讽姜亦舟,沈青时知道她只是嘴坏,从不爱计较这些。但今天她不知怎么了,瞬间气就不打一处来。“啪嗒”一声,她把筷子拍到桌子上,瞪着眼睛,严肃道:“你再敢说他坏话,我就再也不接你电话了。”
她是真生气,可说的话却是忍了怒气的,她怕挑着说到马振飞那个渣男,再惹得徐暖徒增伤心。
徐暖看她这样就知道小猫炸毛了,立刻服软。“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他坏话了。我夸他还不行么?”她想了想词,“又美又帅又可爱,行不行?”
“”什么烂夸词?沈青时火气就上来一秒,说完刚才那话就散了。她闷闷地哼了声,又把筷子抓了起来,没说话,只是继续慢吞吞地吸溜米线。
徐暖张张嘴,瞅着她这个样子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她知道,这小孩儿平时有多冷静,碰着姜亦舟后就有多疯。
晚上十点半,徐暖回公司为渣男加班了。
沈青时连劝都不想劝她了,女人要是一根筋起来,十头牛都拽不动。
她刚到家就收到大树的电话。
大树正在片场,电话那头闹得很,说话都得用吼的。
“老大我可真服了!”大树上来就这么一句。
沈青时换着鞋,让他别说废话。
大树突然收了声量,像是捂了话筒,偷偷摸摸地说:“那个兰溪真的绝了。”
沈青时心一揪,立刻问:“她为难姜亦舟了?”
“何止是为难,那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啊!”大树一想到下午在化妆间的场景,还是心有余悸。“兰溪的经纪人来了,这兰溪整个人都膨胀了,恨不得把其他人踩脚底下了。”大树顿了顿,又说:“老大你没见兰溪那脸都朝天了,怼姜哥的时候哦,啧啧,就差摁着姜哥的脑袋说他是糊逼没人管了!”
沈青时:“”
兰溪确实是能干出这种事的,可繆姿是顾面的人,她会容忍兰溪这么嚣张跋扈?沈青时心突然沉了沉,隐约觉得这事不太对。
大树越说越夸张,那意思就好像兰溪已经在片场占山为王了。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大树这个人浮夸惯了,往常说的话一般都得折扣再折半。沈青时今儿可能是刚被徐暖气完,脑子也不太灵光,一时区分不出他哪句真哪句假,反正就是越听越恼火。等她终于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问他:“你呢?我让你去组里,难道是让你去给我做现场转播的么?”
“”大树立刻噤声,转头委屈道:“老大,我能保证不让兰溪动手,但我没法阻止她骂人发疯啊。”
这话倒是真。
兰溪连沈青时都不放眼里,大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关,在兰溪眼里屁都不是。沈青时明白这个道理,但不代表她不生气。
“我不是教你了么,她发疯你就拍下来。”沈青时问:“你拍了么?”
“拍了拍了!”大树殷勤狗腿:“绝对全程4k高清!”
沈青时也懒得跟他计较‘你偷拍还大材小用的搞什么4k高清了’,直接说:“哦,你把视频传我,等下就安排把视频发出去。”
“啊?”大树没想到下午才刚新鲜出炉的黑料,晚上就要抖落出去了。难道不先跟兰溪那边交涉下,震慑震慑他们啥的?
“啊什么啊!”沈青时语气极差,她这会儿理智出走,脾气发的有些莫名其妙,“不发留着过年啊!”
“发发发。”大树不敢废话,连忙应道。可心里嘀咕,老大咋突然这么暴躁呢?
沈青时回家路上看了网上的舆论,兰溪买了不少通稿,都是些不痛不痒夸她演技好的。可她总觉得这女人没憋什么好屁,又听大树这么添油加醋说了一通兰溪欺负人的事,火气直接要掀翻楼顶了。
大树后面学乖了,只敢交流工作,没敢再提兰溪。
沈青时端了杯温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默默听着。手机端久了胳膊累,她就直接开了外放。电话那头吵得很,谭唐高吼着骂人的声音格外响亮,那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飘了好几圈。
大树的工作汇报中,突然混了句程鑫叫“姜哥”的声音。大树突然停住,听着声音是把手机往旁边拉了拉,听他跟姜亦舟问了句“姜哥拍完了啊?”
沈青时立刻坐起来,听着电话里传来一句熟悉却模糊不清的“嗯”。
片刻后,大树的声音再次清楚传来,“老大,姜哥休息了。”
沈青时下意识点点头,过了会儿,只是轻轻说了句“知道了”。
大树听着她突然没动静了,有些纳闷地问她:“老大,那我继续汇报?”
沈青时却说:“不听了。”
“啊?”大树很懵。“不听了?”
“嗯。”
“哦。”
老大越发喜怒无常了,大树默默想。
大树看了眼身边正在喝水的姜亦舟,突然脑海里就冒出个念头。他盯着姜亦舟思考了会儿,对沈青时说:“老大,你要不要跟姜哥通电话?”
沈青时端水的手突然定在了茶几上,她眨眨眼,想说要,可她又不确定姜亦舟愿不愿意。
她正犹豫不决的时候,大树已经自作主张把手机递给了姜亦舟,沈青时听电话里传来句“姜哥,是我老大的电话。”
沈青时的心提得老高,这两天姜亦舟变了些,会主动给她发信息,回信息虽然还是单个蹦字的回,但回复的速度倒是不慢。从前奢望的东西变成现实,欲望就如洪水般决了堤,她还想要更多。而那微妙的情感成真后,仿佛一切都变得有可能。奢望有了希望,那奢望就成了无时无刻的惊喜。
电话空声了很久,沈青时一手端着手机,一手还停在茶几上半握着水杯,维持着这样的动作,僵住了。她听着电话那头从嘈杂一片突然安静下来,她握着水杯的手微微收紧了些。
又过来会儿,电话那头彻底清净了,朗朗一片。她听到一声“啪嗒”打火机点燃的声音,伴随着烟气的吞吐,沈青时听到姜亦舟轻飘的那句“是我。”
老小区的作息时间无比健康且规律,这个时间窗外灯影斑驳,就连路边老式高垂的路灯都显得微黄虚弱。偶有人影走过,影子从远处缓缓聚集到脚下,又从原地持续延长放大静悄悄的环境里,沈青时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很急,思绪就跟那高架灯下的影子似的,远近成圆,逐步扩散。
那欲望啊,是真的正在茁壮成长。
姜亦舟以为沈青时等了太久睡着了,吐了口烟,又叫了声:“沈青时?”
他语气淡淡的,嘴里还有没吐完的烟气,轻飘飘的有些软,让人听着心头发酥。
沈青时缓了缓才算找回些自己的意识,应了声“我在。”
姜亦舟轻轻“嗯”了声。
他的呼吸声顺着电流缓缓传过来,沈青时端坐着,后背都挺直了。
“你的伤口怎么样?”
“你吃饭了么?”
两个人突然一起出声,谁也没听清谁的。转瞬间,两人之间隔着电话,从横店到北京的距离,居然有些尴尬蔓延开来。
片刻后,沈青时听着姜亦舟干咳了声,说:“你先说。”
沈青时嘴角勾着笑,原本的话改口就成了问他:“姜亦舟,横店今天什么天气?”
姜亦舟:“晴天吧。”
“哦。”沈青时笑。“我爱晴天。”
“”她这莫名其妙娇羞起来的语气,让姜亦舟听得晕乎乎的。
沈青时开始傻乐,顺着4g信号,姜亦舟静静听着,心情意外很舒畅,就连那烟都没滋味了。
他把只抽到半截的烟摁进烟灰缸里,“伤口涂药了么?”
沈青时抬手摸摸脑门,不在意地回:“早结痂了。”
姜亦舟“哦”了声,又听沈青时莫名其妙地来了句:“姜亦舟我发现你还蛮好攻略的。”
“嗯?”姜亦舟没明白攻略这个词用在这里的意思。
沈青时跟熊似的趴在沙发上,捧宝贝似的捧着手机说:“我以为你得一年半载的才知道我的好,没想到才几天你就知道了。”说着又笑了几声。“是不是我太好了,跟一团火似的,把你那颗冰冷的心瞬间就给融化了?”
姜亦舟越听越觉得她这话意思不单纯,可潜意识又觉得她说的好像没错。一时语塞,满腹地吐槽居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听着沈青时的笑声越来越大,脸上的表情七荤八素的变了好几轮。
等沈青时笑够了,她又没头没尾地来了句:“姜亦舟,还好以前没出现像我这样对你这么好的人。”
姜亦舟耳朵里她的笑声还没散,这句话听得又很绕,他很懵的问了句“什么意思?”
沈青时只管笑,卖关子说:“我不告诉你,反正就是我好,我特别好。”
姜亦舟愣了愣,面对她的王婆卖瓜,完全没想反驳的意思。
电话挂断前,姜亦舟让沈青时早睡觉。沈青时一个常年日夜颠倒作息的人,居然真就听话的十二点前就睡着了。
那晚姜亦舟凌晨两点就收工了,他在酒店洗完澡出来,坐在沙发上犹豫了会儿,还是给唐明发了信息。
他行动不受大脑控制,发的迷迷糊糊,也不知道对面有没有睡。结果没几分钟,唐明就直接给他回了电话。
“你居然会主动给我发信息?”语气又惊又喜。唐明是姜亦舟的心理医生,给姜亦舟治疗了八年,还是第一次收到姜亦舟的信息,虽然只是简单的问他睡了吗。
姜亦舟脑子浑浊,电话接通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唐明:“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姜亦舟迟疑片刻,回:“算是吧。”
“好事?”
“”姜亦舟想了想,“不确定。”
“嗯?发生了一些事,但不确定是不是好事,那证明这事来得突然。”唐明笑了笑。“那你觉得这件事对你生活造成了什么不同吗?”身为心理医生,唐明向来习惯直接问问题。
“不同可能是信息变多了。”姜亦舟想着说。
“哦?那你会回复吗?”
“会。”
唐明笑。“那很好。”
“是吗?”姜亦舟回答的不确定。
“当然,当你开始接受生活中的不同,并且不排斥的时候,那证明这件事是绝对的好事。最起码对你个人而言,是一件非常不错的好事。”
姜亦舟愣了会儿,“嗯”了声。
唐明:“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姜亦舟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接,思考一会儿,回忆着说:“话很多,很爱笑,也”有点可爱。
他最后那句是心里说的,可唐明听完还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又问:“话很多会觉得聒噪吗?”
“开始会。”
“现在很喜欢?”唐明问得直接。
喜欢?姜亦舟在心里重复了遍这个陌生词汇。
“不知道。”良久后,他缓缓答。
唐明笑了几声,“很好,当你不确定一件事的时候,就证明你在试着去了解这件事和这个人,这是个很好的过程。”
“了解这个人?”姜亦舟重复道。
“是。”唐明肯定道:“不要屏蔽自己想去了解的心,好奇是相处的前提,结果只是好奇之后的产物。”唐明说到这里顿了顿,像是缓了缓情绪,而后又严肃道:“我很开心,能走出这一步,会是个好的开始。”
好的开始吗
姜亦舟在心里问自己。
这十年,他几乎每天都是开始。一个小小的角色,一次露脸的戏份,一场站到最边角的话剧,于他而言都是一次开始。但似乎没有一次是好的开始。他从万丈深渊爬出来的时候,唐明对他说:“从这里开始,你就重新开始了。”重新开始?可这重新开始却日复一日了八年。他回神去想,自己似乎在原地盘旋了太久,神经麻木的快要感觉不到情绪了。
人在坠入深渊的时候才有纵身一跃的勇气。因为无路可退,继续前行才是唯一的出路。姜亦舟撑了太久,满是荆棘的路上,他从不回头看血淋淋的来路。可他越来越找不到终点,闷头往前走,毫无目的,他靠着那口气,将耻辱柱上的自己一点点撕裂下来,血肉迷糊也不过是皮肉之痛。
而如今
会是好的开始吗?
姜亦舟伸手抹了把脸,凌乱中又似乎很有头绪。
翌日早八点,沈青时倍儿精神的起床了。
她晚上要去参加《燎原山河》的饭局,翻箱倒柜地找了一堆衣服出来,对着镜子试到十点。最终选了套黑白搭配的衬衣加收腰宽摆半身裙,又把去年品牌送的高跟鞋翻了出来。
成熟女性的妆容一化,瞬间老了三四岁。她长得太显小,每次重要场合的妆容都得专门设计,以免被别人一眼就看出年纪。小孩子不经欺负,尤其是面对那些老炮儿们。
饭局是下午五点,沈青时先去了趟公司。
她鲜少穿成这样,前台美美看到她先是眼前一亮,随即笑盈盈地跟她打招呼:“沈经理您来了啊。”
沈青时心情好,看谁都顺眼,嘴也更甜。“几天没见,美美又漂亮了。”
前台被她夸得不好意思了,“哎哟沈经理您可别这么说。”她刚想夸夸沈青时今天穿的很好看,突然又想到什么,话到嘴边变成了:“哦对了,沈经理,品牌给您送的礼物我送您办公室了哈。”
沈青时冲她摆摆手。“好嘞,谢谢~”
影视宣传这个行业即将取代it民工,成为高危行业榜首了。那群人晚上加班加又狠又晚,上午干活都没劲儿。这会儿工位上只有几个人在,都懒洋洋的躺在那里,眼神放空。沈青时回北京这事他们不知道,看见本该在横店的人突然出现在了办公室,都是又惊又喜。
“老大,你咋回来了?”文案刘希腾地从凳子上跳起来。
沈青时招呼她继续坐着。“回来办点事儿。”她视线扫了扫,问:“陈一呢。”
刘希下巴往会议室努了努。“开会呢,这不《爱恋》那部剧刚看完片么,他们开会讨论后续方案呢。”
“哦。”沈青时看了眼会议室,“演员看片了么?”
“没。”刘希摇头。“经纪人看了,杨懿的经纪人在里面呢。”
“lucky?”
“对,不知道这位神仙哪根——哎老大——”
刘希话没说完,沈青时就扭头进了自己办公室。
办公室里被摆地满满当当的,都是各个品牌和艺人工作室送的中秋礼物。节日还一个月呢,礼物倒是每次都这么超前。
沈青时随便拔了拔,把一些小物件拿出来当场就分了。剩下一些品牌的,沈青时需要记下来,日后都得把礼回回去。
香奈儿跟悄悄影视有不少合作,隔三差五就送礼物,还每次都很豪气。沈青时穿的衣服,背的包基本都是香奈儿送的,香奶奶替她省了一大笔钱,她却想法设法的套路香奶奶给姜亦舟来个高端代言人。这回又送俩包一双鞋,沈青时看着那包很适合程鑫,也没拆包装,直接让前台给寄横店去了。
陈一平时比大树还没谱,可面对乙方又贼能摆甲方霸霸的姿态。他坐在最靠近投影屏的位置上,一脸严肃又认真地听着乙方公司讲宣传方案。
沈青时推门进去时,他吓了一跳,甲方霸霸瞬间就不霸了。
他从凳子上半站起来,冲着门口说了句“老大你咋来了?”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也没比陈一的表情好到哪儿去。对陈一那是本着对甲方的尊重,但沈青时是宣传部真正拍板的人,原本她不在,会议室的气氛还算和乐融融,她一来反而紧张起来了。
沈青时冲屋里人笑了笑,在靠门的桌角处坐了下来。“我回来办点事,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众人心中一虚,吓死了。分分心道:哪儿敢不管啊!您可是贺祁年天天给开后门的女人啊!
沈青时坐定后,抬头和她斜对角的lucky对视一眼,随即微笑着颔首。
lucky沉着淡定,妆容一丝不苟,礼貌回笑后随即就移开了视线。
沈青时对lucky很熟,她原本是姜亦舟的经纪人。她在经纪圈的地位,跟兰溪那位经纪人繆姿差不多,千年的老狐狸,道行深不可探。姜亦舟跟lucky所在的柯信传媒签了十年,到如今,却混成一个籍籍无名的小龙套。这是沈青时最摸不透的,按lucky的手段,随便动动嘴,姜亦舟都能在大制作里拿个角色。
这事沈青时之前试探问过,但lucky态度很疏远,并不想多聊。沈青时旁敲侧击地问过贺祁年,贺祁年压根儿就不想从沈青时嘴里听到姜亦舟这三个字,每次问起来,他都一脸不高兴,沈青时就不再问了。不问她也能猜出一些——一个曾经的影帝会落得这副境地,无外乎是得罪了什么人。
lucky手里的艺人杨懿是悄悄这部都市现代偶像剧的女主角,杨懿为人还算随和,重要看片都会到场,今天估计有事没来,倒是劳烦lucky这尊神出鬼没的大佛屈居寒舍了。沈青时中途瞅了几眼lukcy,对方也没表现出不高兴的意思,她就没再看她。
会议开到中午,沈青时给所有人都点了餐。刚散会lucky就消失了,也没跟沈青时打招呼。她是打心眼里瞧不上沈青时的,当初俩家公司合作,资源置换的就是姜亦舟签给悄悄,而悄悄给柯信传媒的几个艺人几部影视资源。
这事儿沈青时也没想明白,姜亦舟已经糊成这样了,柯信传媒怎么还放人放的这么不痛快?她翻了所有资料,也没翻到姜亦舟还对柯信传媒有什么可用价值。
陈一拎着外卖跟在沈青时屁股后面,问她:“老大,你回来还走不?”
沈青时:“干嘛,我在这里耽误你威风了?”
陈一委屈。“哎哟我的老大,你看我敢吗!”
沈青时看他一眼,扯着嘴皮笑了一下。
“你别这态度啊。”沈青时一深沉,陈一就慌,这毛病跟大树一样。
沈青时回到自己办公室,示意陈一把门关上。等陈一关好门,在自己对面坐下,她才说:“那番位怎么回事?”
陈一愣了下,意识到她说的是这两天《屠城》群里,因为番位前后吵到要翻天的事情。他叹了口气,又气又无奈地吐槽:“兰溪说自己是女主,非要写到姜亦舟前面,要不然她说她就不演了。”
“繆姿跟你说的?”
“没有,兰溪宣传说的。这事儿繆姿怎么可能直接跟我说啊,她要脸。”陈一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脸。“她要脸,咱们就不要呗?宣传说那话肯定繆姿也是那意思,只是不明说,让咱们猜着来。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想要也不说明白了,当我们都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
沈青时点头赞同陈一的说法,她想了想说:“那你就同意吧。”
“啊?”陈一正在开饭盒,听到这话差点儿把手指扣进去。“同意她?那我们会被骂死的,这书是bl,当初搞个女主出来已经被骂惨了,现在还要把她的名字放到姜亦舟前面,书粉不来撕了我?”
沈青时笑。“那你就等着被撕呗。”
“”陈一觉得老大出去一趟变了性子。“我被撕是一回事,可姜亦舟就变成男二了啊?”
沈青时听出他话里不太正经的意思,看他一眼,说:“他本来就是男二啊。”
“”陈一一楞。
得,老大就是老大,这淡定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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