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家庭谈话

　　圣骑士选拔仪式全部流程结束，已经是晚上九时许。

　　最后一环节是盛大的宴会，用意不仅是为奋战一天饥肠辘辘的圣骑士新生们提供酒食，更重要的是为新兵们提供一个互相结识的机会。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小团体，新入选的三十六名圣骑士新生们在宴会开始时的短暂寒暄后，便迅速以家族出身聚集成了数个小团体。

　　其中声势最大的就是环绕在我手下败将身边的一支。

　　这些贵族少爷们吹捧着克劳沁的美貌，互相吹嘘着自己猎艳的经历。

　　他们时而大声诵读诗歌，时而高谈阔论政局近况，俨然是神圣泰拉帝国未来的统治集团。

　　但圣骑士和格外看重血统的紫罗兰教廷有所不同，总归还是欢迎平民加入的。

　　隐隐成为出身底层的圣骑士新生的领袖的，是来自北方苦寒之地库森德行省的泰伦·沃克。

　　那是一位古铜色皮肤、长满肌肉的壮汉，有着一对朴实真诚的黑色眼眸，待人热情，言语平和。时不时摸着自己铁青的寸头，甚至有些憨厚的样子。

　　但这个人可是力量选拔中的第一名，魔法选拔中也展示了深厚的土元素掌控能力，实力绝不能小觑。

　　因此此人迅速成为被贵族少爷们排斥的平民新生们，老大哥一样的人。

　　不过，这三十六个人里的漩涡中心还是我这个猪头。

　　由于我击败克劳沁的手段不清不楚，加上赛马用药、出身低贱等原因，贵族少爷集团的有些人从宴会开始就没给过我好脸色看。

　　先是拼命灌酒又是嘲讽我来路不明。惹得出身同样低下圣骑士新生们颇为不满。

　　终于在克劳沁的一位同伴出言质疑我的马术成绩时，一位平民出身的圣骑士新生小声嘀咕了一句“要不是靠着装备好，有些人第一轮说不定都过不了。”，顿时引发了贵族和平民两方的争吵。

　　贵族方的克劳沁·菲尼克斯和平民方的泰伦·沃克也是很自觉地默认了自己带头大哥的身份，安抚各自同伴，遏制了进一步混乱。

　　宴会总体而言在一个比较和谐友爱的气氛中画下了句点。

　　三十六个人各回各家，修整一周后正式前往圣骑士营受训、入队。

　　一些兴致未消的人三五成群、勾肩搭背去了酒馆，我以伤势为由婉拒了泰伦几人的邀请，自己拄着拐一瘸一拐地往自己城墙根下的住处走去。

　　月亮平等地呵护着每一个人，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都一视同仁地在黑夜中送来一丝慰藉。

　　等我终于蹦跶着回到了住处，却见我的小阁楼灯火通明，烛光明亮的像是着了火。

　　“败家，以为钱是大风刮来的？”我嘀咕着。

　　我的住处是一户皮匠家的小阁楼，主人是名叫朱迪的老奶奶。

　　自从丈夫走后就把小阁楼租给我居住。每个月只需象征性交纳一个铜币。

　　相应的，我需要晚上替她看店。

　　我走到门前，发现朱迪奶奶的店门紧锁，掏出钥匙开了门。

　　还没等我爬上阁楼，一支肌肉发达的手就拎着我的袖子把我拽上了楼。

　　接着是令人窒息的拥抱，一张满是胡茬的脸全然不顾我肿胀如猪头的伤势，亲昵地行了吻面礼。

　　一手将那熊头一样巨大头颅推开，我抱怨道：“混账老爹，你可千万把你那些为我骄傲之内的屁话憋回去。”

　　强壮如山的男人才不理会我的嫌弃于鄙夷，声音颤抖：“斯诺，斯诺，我的好儿子，你做到了，爸爸为你骄傲。”

　　“恶心死了！”我喊道，一拳击打在男人的背上。男人吃痛，终于是把我放下。

　　我擦拭着脸上的口水，一股子啤酒的酸味，厌恶地说道：“今天您家那位母老虎允许你来见你的私生子了吗？”

　　男人粗犷的脸上流露出了莫大的惊恐，唇上的胡子抖动，就要说什么。却被一个女声打断了。

　　“缺乏教养。”

　　我早就注意到我脏乱的小餐桌旁坐着一位身穿蓝色长裙，面容冷峻的女士了。

　　她的面前摆着圣德拉贡最昂贵的龙眼烛台，只是一根其貌不扬的黄褐色蜡烛就将我的小阁楼找的恍如白昼。

　　高贵的女士坐在桌头的破木椅上，这把我从垃圾堆捡回来的木椅显然说不上舒适。

　　但她依旧保持着板正如长枪般的坐姿，金色长发一丝不苟得梳成发辫、又盘在脑后。

　　女人颧骨分明，脸如刀削斧劈般由锐利的线条构成，全然没有一丝女性的柔美，只散发着久居上位的权力者的威严。

　　“没办法啊，有爹生没爹养的小屁民，就是这样的。”我嘲弄道。

　　我那身高足有两米的父亲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堪称猛汉，雄伟的肱二头肌随时都要撑爆他的真丝衬衣，此刻却乖巧得如同一只猫咪，大气都不敢出。

　　“为什么要成为圣骑士？”威仪十足的女人只看着桌上的烛台，似乎连看我一眼都会染上什么脏东西一般。

　　“钱多、事少、离家近。”我十分刻意地挠鼻子，用我的低贱对抗着她的高贵。

　　“荒唐。你把圣骑士的荣誉当成了什么？”女人眼角流出些许怒色。

　　“所谓荣誉不是你们尸位素餐的遮羞布吗？”我笑道。

　　女人显然不能接受这种对圣骑士信仰的污蔑，但是却并没有发作，沉沉吸了一口气，说道：“你在怪我？”

　　“不敢不敢，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圣骑士骑士长，亚瑟·潘德拉贡大人。说起来您还是我以后的领导呢，可不敢放肆。”我阴阳怪气地说。

　　“我不过是你丈夫与一个低贱女子结合生下的私生子而已，连光都见不得，更不敢造次。”

　　高贵的圣骑士长并未与我所愿被我放肆的话语激怒，反而轻笑了几声，言语中的冰冷融化几分，说：“你很有野心，这座小阁楼是困不住你的。你是想接过我的位子吧？”

　　“这个倒是真没有，只是因为贵单位薪资相当不错。”我微笑回答道。

　　久居高位的圣骑士长和在平民窟艰难谋生的小混混，以帝国法律而言，居然是母子关系，说出去怕是全场热烈讨论的劲爆花边消息。

　　“寒暄到此为止，我来只为了一件事。”圣骑士长柳眉皱起，翠绿的眼珠仿佛深渊，“菲尼克斯家的那个浪荡子，到底为何认输？”

　　“独家消息，售价五个金币。”我摊开手，憨厚地冲着严厉的圣骑士长开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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