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生门：适合比不上欢喜
戚常念朝着李昕的方位微微颔首：“阿弥陀佛。”
是我佛慈悲，也是触动心弦。
生剥人魂，可叹！
擅自屠戮，可恨！
爱而不得，可悲！
四下血海，怨念纠缠，他所在处，莲花初绽。
盘腿而坐，佛法无边，去恨除业。
被吊起来的老人、小女孩、孕妇、男人，血早已流尽，无力回天，卢骁将他们一个个摆好躺平，累得喘了几口大气。
沈炼替他们每个人合上双眼，卢骁看着孕妇肚子开着的空，不忍地别过了头，跑到一旁，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一件盖在了她的身上，看起来体面些。
“沈哥，你说人怎么那么苦啊？”
是替那些绝望至死的亡魂发问，也是为自己不幸的前半生难过。
他一想到那个老人本可以安度晚年，小女孩本可以快乐长大，男人本可以白头到老，孕妇也本可以享弄璋之喜，弄瓦之庆，他们本可以拥有很好的人生，现在却……鼻子就酸酸的。
“不苦怎么能叫人生呢？”沈炼轻轻地拍了拍卢骁以示安慰，然后摸着强打开了电灯。
李昕三魂没了人魂，天魂归天，地魂迷迷糊糊一片茫然，只知道遵循主人的执念向中间躺着的人身上靠，却忘了自己是灵体，一次又一次穿过那人冰冷的尸身。
还被突然出现的白炽，惊得楞了一下。
卢骁看着沈炼望着中间的尸体笑了一下，惊恐万分：沈哥不会傻了吧！
屋子一亮，视野就打开了，地上的咒语实属罕见，沈炼拿出手机拍了一下，打算到时候见到柳莫行那老东西问一下。
刚才听那人说什么“回生门。”这不会就是那邪咒吧，这世上怎么会有能让人死而复生的阵法，如果真的有，又何须怀念故人？
沈炼又盯了会，怕有问题，却发现那白光一直罩在那人身上，最后竟然起来了一个影子，另一边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道残影。
那影子迷迷糊糊，带着阵阵阴气，室内温度骤减，冷得卢骁抖了一下。
“地魂？”沈炼蹙眉。
那回生门不是真正的起死回生门而是开了地狱的口子，拉了黄泉渡口幽冥大地上正等待受审判的游魂归来。
那顶个屁用，一魂归天，七魄已散，就算强行以魂入体，醒来不过是躺在病床上等身体耗尽气血数着日子苟活的傻子罢了。
那人生剥人魂，就救回来个这么个玩意，值吗？
那残影尚且清明，神智尚在，只是慌乱极了，一看相貌竟是和躺在那的尸身一般。
“人魂？”沈炼第一次见这种情况，人魂不应该是在自己的坟墓享受供奉么，再一想却能想通，这人尸身都在这谁给他立碑。
“你叫什么？”
“我，我叫李林。”李林说完就盯着躺在白骨分明的人，顿了一下，却没有向他走去，而是自顾自地说“他叫李昕，是我的，弟弟。”
“弟弟？”这也不像啊，沈炼特意看了下两人的脸，李昕有点邪魅的帅，李林长相平平，丢在人堆里自习看也不一定能看到。
“当然不是亲生的，我俩都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大的，孤儿院的院长妈妈姓李。”李林不好意思道。
“你怎么死的？方便说一下么？”总感觉有蹊跷，沈炼虚空画了道符加固了一下李林虚弱的人魂，打算问个明白。
卢骁再一次惊恐地看着沈炼，捂住嘴慢慢挪到戚常念身边，戚常念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沈炼实在受不了卢骁那看傻子的眼神，对李林丢下一句“稍等”后长跨几步走到卢骁身边简单粗暴地敲灭了他肩上的两盏灯。
眼前突然出现的两个人让卢骁恢复说话能力不久的嗓子喊劈了叉。
沈炼白了他一眼，继续走到李林身边，换上矜贵的姿态“请说。”好像刚才那个暴君不是他，此刻他是一个有礼的翩翩贵族公子。
“我，我算是自杀。虽然嗯，可是活着太痛苦了，我就想死了会不会就没有那么累了，可是我挺怕死的，我尝试了好几种方法，想过走到道路中间，可是怕那样会脏了人家的车，也想过跳楼，可也害怕那样会影响人家大楼的形象……”
李林挠了挠头，想到了什么“后来一直有个声音在我心底说死吧，死了一了百了，死了就不痛苦了，我好像被影响了一样，那段时间真的就是心里最悲伤的情绪被无限放大，经常有轻生的念头……”
“有个声音？什么样的声音？”沈炼抓住关键，如果有声音那便不是自杀那么简单，范围可扩大到有人蓄意控制人心。
“嗯，不知道，很奇怪，从心底里发出来的，可这本就是我自己有过的念头，可能真的是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了，所以……”李林想到这满是倦色。
“会不会是李昕做的？”沈炼抛出一个问题。
李林斩钉截铁否认道“当然不是。”
沈炼瞥了眼还在那撞李林尸身的李昕地魂，叹了口气，谁知这时迷迷糊糊的李林地魂竟然飞到李昕身边，摸着他的头发，嘴里哼唱着歌谣。
沈炼挑了下眉，地魂呆傻，向来只遵从本尊最深的执念，再联想李林刚才维护李昕的模样，这二人怎么都不能走到这一步啊。
自然，李林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白皙的脸涨得通红，手指不停的搓来搓去，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林又看了眼血肉模糊的李昕，忧心忡忡道。
“见笑了，李昕是个好孩子，他，他还能投胎么？”
“抱歉，很大没可能了，他，把自己的人魂撕碎了，如果有来生，也是个傻子，可他罪孽深重……”沈炼又抬手给李林的人魂画了咒“你别太激动，人魂易散。”
我，我在激动吗？李林茫然了，他只是在尽作为一个哥哥的责任啊。
可真的是这样吗？
他的地魂还在给李林的身体唱着他最喜欢的儿歌，摸着他的脑袋，安抚他颤抖的灵魂。
李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哭，在他人生最失意的时候鼻尖都没有这么酸，心里被插入一根根细小的银针，他每看一眼李昕，都被牵动。
突然他很想找个人倾诉，这样想着，却已经失去了理智，泪流满面“我，几年前，我，我感觉到他对我的感情不一样，不是那种弟弟对哥哥的喜欢，是爱人之间的那种狂热，我比他大几岁，他总以为藏得很好，我，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我害怕极了，觉得这样不好，这是畸形的爱，我这么平庸，他长得又帅，人又高，那么多人喜欢他，他怎么可以喜欢我，我会耽误他的啊……”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声音，失声了几秒“……我，我想我该结婚了，断了他的念想，也，也断了我的，所以我那段时间经常躲着他去相亲，有一个女孩，长得挺好看的，人也不错，也看得上我，我合计了一下，我们各方面都很适合，就和她结了婚，我们感情不错，有了一个女儿，他突然说要看看自己的干女儿，我没办法不同意，就答应了，他说我妻子有问题，她不是真的爱我，世界上最爱我的只有他，说完疯了一样抱我亲我，我逃了，我有了正常的生活他也应该去找属于他的……我再也不敢和他独处，即使遇到也装作没有看到迅速走开，后来，后来出了一些事，我，我自杀了，再，在后来，我醒来就感觉有很强的吸引力，然后就就到这了。”
李林诉说完感觉心里插着的刺被一根根消融，虽然还有孔洞，却可以继续跳动。
沈炼一直认真听着，没有说话，等到李林停下了抽泣，他点评了一句“任何两情相悦都不算畸形。”
李林呆了一下“可，可我俩都是男的啊？”
“适合比不上欢喜。”沈炼抛下这句话，突然想锤自己，自己的感情一滩烂泥居然在别人的感情里充当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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