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往·过去(修完)
朱夏抬起头, 正眼看向了这位格拉西姆·瓦连京诺维奇先生。
她什么话也没有说,而是转过了头,对着那位临时摄影师勾了勾手指。
当对方有些不明所以地走到她的身边, 朱夏轻推了一下还有一些发抖的翟星漫, 让摄影师站到了她的身旁。
朱夏一边回答:
“抱歉, 暂时我比较想要的,是华国的国籍,而据我所了解的, 华国并不承认双重国籍。”
说话的同时,朱夏还将右手上拿着的盖子, 往信匣的上方盖了过去。
“如果你不想让节目组拍到信匣里有东西的话——那么你最好现在就把它们拿走。”
“或许你还记得……你在进入这里之前,主动说过的那句话。”[1]
灵媒反客为主。
她提醒对方,不要把自己在半小时前说出的承诺, 遗忘到脑后。
既然亚历山德拉在这个时候, 压根起不到身为节目主持人应该做到的“控场”的作用……
她就自行指挥起了摄影师。
——你应该这么拍摄。
“对, 我开盒盖的时候,你镜头靠过来,用盒盖挡一下后续的画面。”
“我看看……挺好的, 我觉得这样挺有美感的。”
“后期再剪辑一下的话,应该能很自然吧。”
“焦距变化的情况下, 这么做应该能突出反差效果?”
“萨沙, 或许你愿意配合一下?”
朱夏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她的心里憋着股火气。
明明知道亚历山德拉在多种角度上来说,都是无辜的。
——他拿着节目组给的薪酬,本质上也不过是个打工人。
但是,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朱夏非常担心,自己会在下一刻, 就要抡起锤子开始破坏周遭的环境。
——挑战还没结束。
这一切都还没结束!
她还有一些事情没弄明白。
这破地方的罪孽,也还没有大白于天下……
她不能在这种时候,在这个地方,突然“发疯”。
朱夏在镜头前,继续“演”了起来。
——这个说法也有点意思。
其实,她从进入这个庄园开始,就经常在“演”。
只不过之前是出自她本心的,为了她自己,所以在“演”。
而现在,是别人给她找了麻烦,让她不得不继续“演”。
作为一个成年的、有自己的经历、有自己的个性、有自己的思考的人。
朱夏现在非常不爽。
她轻飘飘地,说出了那句虚假无比的——
“空的。”[2]
她努力地往上提自己的嘴角,在心中数度默念,告诫自己。
——不要露馅。
……没关系。
看不到那纸文件也没关系!
她伸出手,开始在信匣的内部,仔细地沿着盒底的边缘,摸索了起来。
闭上眼,朱夏感受着指尖上传来的触感。
以及从这些触感中,她的经验和她的直觉,所能赋予她的一切信息。
她感觉……
这里面过去存放的,或许可能是羊皮纸?
因为她好像……幻嗅到了……
——蛋白质的味道。
但是……羊皮纸流通的年代,在这座庄园兴建起来时,早已经过去了。
因为自公元十三四世纪起,西方就已经开始采用从华国传来的造纸术,以植物纤维来制造纸张。[3]
只有在对待特别重要的契约文件,又或者是在特殊的仪式上,人们才会重新使用羊皮纸。
朱夏手指移动的速度放慢了一些。
羊皮……
……“羔羊”?
她极其快速又隐蔽地,轻舔了一下自己上嘴唇的唇珠。
如果血和肉,都在这座庄园里就已经被消耗掉了……
那么……皮与骨呢?
朱夏的手指,在信匣底部慢慢转足了一周。
很细很细的……
像是粉尘一样的东西,留在了这个盒子的内部。
她凝视着自己的食指和中指指尖,看着上面与自己的肤色并不一致的细微的“残留物”。
然后,她将自己的右手,递到了镜头前面。
——很多事情,我现在没法直接说出来,毕竟我还不能完全确定。
但如果这座庄园的背后,还站着其他的“同谋犯”的话……
那你们,或许会在未来看到,没有被节目组剪掉的这一幕画面。
“看到了吗?”[2]
——看到我,发现了什么了吗?
亚历山德拉在瓦连京诺维奇先生退开后,站在他之前站的地方。
也就是书桌与灵媒对侧的一边。
此刻,灵媒向着镜头举起的手指,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主持人沿着书桌的边缘,走动了90度,转向了灵媒靠着的桌沿的旁侧,然后他微微屈身,凑近了观察她的手指。
好奇心驱使着心理学家,从对方的手指上,揩下了一部分灵媒在信匣盒的底部找到的这些“微尘”。
亚历山德拉仔细地观察着自己手上沾染上的这些细微的“粉末”。
“有可能是毒药吗?”
“斯嘉丽,既然你伸出了手指碰触这种东西,那么我应该可以认为,这不太可能是经由皮肤吸收的药物?”
见到灵媒点头,亚历山德拉按捺不住自己的毛线精神了:
“既然这样……”
既然眼观鼻嗅,都无法判断这会是什么……
那么,他只能用上另外一种方法了!
——不然,他这个主持人,在这一段拍摄中,未免也显得太过“无能”了吧?
“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2]
亚历山德拉尝试去感受自己身体上的变化。
他连续报出了在脉搏、心率、平衡等方面的感受。
而他唯一能得出的结论就是:
“这绝对不是速效药物。”
朱夏的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
她甚至下意识地,脚步往后挪动了半步,想要远离亚历山德拉。
但是她上半身的重心才刚刚向后移动很微小的距离,她就控制住了自己。
看着主持人写满了“好奇”和“探究欲”的脸……朱夏又觉得,面对付出了如此大代价的亚历山德拉……
如果不把自己推测到的真相说出来的话,她的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
朱夏闭上了眼睛,干咽了两口,然后才猛地睁开眼:
“我可以告诉你……我对此做出的两种推测。”
“但在那之前,我觉得这个地方,需要进一步清场。”
后一句话,朱夏是对着格拉西姆·瓦连京诺维奇先生说的。
“还有正在监听、监视这里的人,那边也请清一下场。”
这句话,朱夏是对着镜头说的。
当书房里,只留下了朱夏、翟星漫、亚历山德拉和瓦连京诺维奇。
——摄影器材十分大材小用地,暂时交由瓦连京诺维奇扛在他的肩上。
而亚历山德拉的耳麦以及瓦连京诺维奇的对讲机里都告诉他们,在庄园的场外,也已经清场完毕之后……
朱夏才轻声慢语地,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先说一种没那么……刺激的猜测吧!”
“是昆虫的粪便。”
“……得有一定的消耗,才能产生出来。”
“……你现在用来捂着嘴的,是刚才舔过的那只手。”[2]
“这种可能性,大概占了5%。”
亚历山德拉以手掩嘴的动作,只是下意识的反射性动作。
但在他的手碰到自己的嘴唇之前,他就已经将手悬停在了嘴唇的前方。
他有些颤声地,向着华裔灵媒提出了疑问:
“那剩下的95%可能性,你觉得更刺激的那种猜测……”
“是——什么?”
朱夏从原本微微侧头看向亚历山德拉的姿势,绕着桌子走到了主持人的正对面。
她抬起眼,以一种更专注的、甚至会让人感受到逼视的神态,盯着他:
“另外的95%可能……”
“是那东西……”
说到这里,灵媒的手指轻轻点向了桌子上的信件盒:
“在很长时间里,里面所存放的,是‘皮’。”
“至于是人皮还是羊皮,我不知道。”
“……是很薄的皮。”
“不会很大块。”
“用来……作为契约的文书的载体。”
翟星漫因为之前给那位临时摄影师让位,先退到了书桌外,站在靠近墙角的位置。
后来,室内清场,摄影机被交到了瓦连京诺维奇手中,她就更是没有主动往朱夏的身边靠过来。
然而此刻,她却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先对朱夏的话,给出回应的人!
她立刻就朝着朱夏的位置走来。
而她的脚步声,惊动了瓦连京诺维奇。
这位SVR的官员,单手操控着,盖上了摄像机的镜头,但并没有移动自己肩上摄像机的位置。
他看向华裔灵媒,语气深沉:
“我是否可以认为,朱女士你在的暗示我……”
“这个地方,曾杀过不少人?”
朱夏偏头,看向这一位:
“不妨再大胆一点。”
“我是在暗示你……”
“这个地方,可能是邪/教的其中一个据点。”
“我对你们国家的宗教信仰并不是太了解,只知道大部分信仰东正教?”
“毕竟华国人……我们信的是自己、拜的是祖先、供的是英灵!”
说完这句话后,朱夏又将头转向了主持人亚历山德拉的方向:
“我说了两种可能。”
“我无所谓节目组播出或者不播出。”
“而如果他们想要保留在这里的内容,这样的说法,也应该让后期有了足够剪辑操作的空间了。”
说完这番话后,朱夏重新回望格拉西姆·瓦连京诺维奇:
“你盖上摄像机的盖子有什么用?你又没有关掉摄像机。”
“又或者……你本来就想要留下我说这段话的证据?”
“你盖上摄像机的镜头,只是为了确保节目组,没法播出这一段对话。”
仿佛是闲谈一般,朱夏挑破了瓦连京诺维奇的心思。
她浑不在意地继续说:
“把摄像机的盖子摘掉吧!”
“我能说的,我都说了。”
眼看着摄像机重新开始正常拍摄,朱夏将信件盒的盖子恢复原位,从书桌后向外走去:
“我们该去下一个地方了。”[2]
瓦连京诺维奇跟在朱夏的身后,走出了书房。
将摄像机交到了之前的临时摄影师手中,这位SVR官员抱臂从队伍的最后方,观察起了这位华裔的女灵媒。
她对那个年轻翻译……
好像有点过于维护了。
目光似鹰隼般地从在场的诸人身上扫视过,他拧起了眉头。
除了那个主持人,亚历山德拉——他以前是没和自己这边合作过,但应该和其他的部门有过接触。
毕竟据他所知,对方已经和《通灵》合作有快十年了。
他对自己的态度,是不自然的些许畏惧和抗拒——但这恰恰是大部分人在得知自己的身份的时候,最应该出现,也是最自然的表现。
是的……
在场的这些人里。
华裔灵媒朱夏就不说了!
她的那个翻译,也有点意思。
像……胆子特别小的小兔子,但是又有种莫名的……莽撞?
不过兔子这种生物,本来就难以弄懂。
瓦连京诺维奇的目光,从严肃紧张的自己的手下身边扫视过去,停在了队伍里的另一个“外人”身上。
——在这个庄园里工作了有些年头的花匠,维塔利。
哦对,得再补充一个定语,在今晚以前。
因为他据说已经被这个庄园的委托代管人——已经被控制住的那个女管家伊什琴科——发出了解雇通知。
瓦连京诺维奇的眉眼,又压低了一分。
库尔斯克这里的刑警队长,故意放慢了脚步,靠到了他的身边。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这人嗤笑了一声:
“别看了。”
“那家伙大概率是他哥的线人。”
“我还等着之后和那边合作呢,你要把人赶走了,我后面不好做。”
两位身在不同系统中的军官,看着队伍最前方的黑发女性的身影,同时沉默了下来。
虽然对这里可能存在的密室暗道,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毕竟,他们在进入庄园之前,就已经在节目组的拍摄车上,从监视画面里,看到这个女灵媒发现了两处暗门。
但是,亲眼见证……密室里套着密室,还是有些出乎他们的想象。
刑警队长的性格更外放一些,他有些自来熟地,和瓦连京诺维奇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你说这是什么能力啊?”
“咱们队伍里要是也有这种人就好了,还怕找不到犯罪证据吗,人肉X光啊!”
“哦哦……别冷笑了,我知道你那边肯定有些能人异士……切,我又沾不上光!”
“对了,这节目叫啥来着,我回头也去看看,有咱们国内的灵媒吗?实力有她一半不?”
“你只盯着这人,那其他人你大概是看不上了吧,我或许可以试着借来使使……”
虽然对方几乎只给出单音节作为回应,但是刑警队长还是逐渐话痨了起来,他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
不知道是否平时面对自己的手下,他有些话实在不好说出来,要维持形象:
“我现在烦死了!”
“有个疑似连环杀人的,要么就是模仿犯罪!”
“最近在我们州这边,已经发现了两名受害人的遗体了……”
“死法不一样,尸身都不完整。”
“而且死者的身上……还都留下了特殊的……”
刑警队长没说完的话,被吞回了肚子里。
灵媒似乎已经完成了她在这间卧室里,想要做的事情——找出所有的密室。
她从书房最深处的那个密室中转身走出来,同时对主持人说:
“在走廊里,还有。”[2]
一行人于是跟在她的身后,向着走廊的尽头走去。
刑警队长也是第一次走上这座建筑的三楼,他脸上的表情逐渐狐疑了起来。
看着队伍最前方的女灵媒,他欲言又止。
不过,到底是刚才对着勉强算是同行的格拉西姆·瓦连京诺维奇倾诉了一番,心情得到了调剂,他很快就想开了。
拍了拍主持人的肩膀,刑警队长比了比被扛在临时摄影师肩头的摄像机。
看到对方有些哑然的表情,他试图露出和善的笑容,嘴巴动了动,希望这位主持人能读懂他的唇语:
“我想凑近点看灵媒工作,个人兴趣,无关职务。”
主持人一脸复杂的神情,似乎脑补了些什么,随即扭过头看向了走在队伍最后方的那一位,最后很是谨慎地,对着他比了个“请”的手势。
作为新一任“临时摄影师”,刑警队长遇到的第一个挑战……
并不是要把画面拍出美感,而是不要被灵媒抡锤子砸坏后飞出来的锁头,击中自己和节目组的摄影机。
——这玩意儿看大小就不会便宜!
他面对的第二个挑战,是灵媒突然转身,对他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身上有球形的东西吗?”[4]
被灵媒凑近,然后一脸微妙的嫌弃地推开,刑警队长都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此时才有种感觉,对方似乎真的把他当“不存在”了。
SVR的那一位,是凭实力,也是凭不要脸,硬抢了这位灵媒的注意力。
看着对方重新走回刚才的位置,手中还拿着镜头盖。
——等等,这是她从刚才那个“摄影师”手里拿来的吧?
并不知道在书房里,在清场之后,灵媒都和格拉西姆·瓦连京诺维奇都说了些什么的刑警队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这个灵媒,是叫zhusha吗?
她好像……满脑子都还是要完成这个挑战?
那个由瓦连京诺维奇的人送回来的临时摄影师,挤到了刑警队长的身边,礼节性地对他说:
“可能您不太了解拍摄的角度,这一段灵媒刚才让我进来拍摄。”
这不是商量的话,而是告知。
随后,刑警队长和其他的多余人等——也包括她那个翻译和节目组的主持人,都被赶出了房间外。
当然,房间的门是开着的,那个小翻译和瓦连京诺维奇,一人占了门一边的绝佳地理位置。
主持人站在翻译的身旁,也能看清楚屋内的情形。
这使得刑警队长要想了解房间里正在发生什么,就只能站在主持人身后,从他的肩膀上方的空间——瓦连京诺维奇太高,肩膀挡住了他一部分视线——才能看到屋内的情况。
镜头盖虽然不平,但在灵媒松手之后,却在向着走廊这边的方向,滚动了起来。
刑警队长下意识地。就看向了身旁的SVR官员。
瓦连京诺维奇虽然脸部的表情还端得住,但是眼神明显更为专注,或者说,更锐利了起来。
——这简直就像是,盯着肉块的狼啊!
在心中如此感叹着,刑警队长同时也感到了一丝遗憾。
即使这位女士真的入籍毛熊国,想来,也绝对不可能成为自己的手下。
不过,秉持着“留个好印象”的想法,他越过节目组的主持人,对着另一旁的年轻女翻译,露出了一个微笑。
然而,他得到的回应……却是对方陡然警惕起来的,审视的、乃至于敌视的目光。
灵媒随后当着镜头,请维塔利和主持人与她一起,将布草间内的货架,移向走廊外。
事实上,这些搬运东西的活计,都是由瓦连京诺维奇所带来的、身上穿着他手下的外套的那些人来完成的。
毕竟他们能完成得更快。
而在被搬到走廊之后,这两个大型货架在结构上导致的倾斜,便一目了然了。
尽管当看到镜头盖向着外面转动时,刑警队长便已经有了心理预期,但是货架在走廊上的倾斜角度,还是让他有些震惊:
“数学要学得很好才能做出这种程度的斜角家具啊!”
“房间的规划有点意思。”
“这是以前就有的,还是近些年才改造的呢?”
刑警队长下意识地,就开口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但是他没能得到来自灵媒的回答。
事实上,自从离开了主人房之后……不,或许该说,自从进入了主人房、主卧室之后……
华裔灵媒就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起来。
尽管刑警队长之前从未看过《通灵》这个节目,对华裔灵媒的认知,只有在庄园外面的节目车辆上,从监视屏中看到了那些拍摄画面。
但是当时的灵媒……给他的感觉,和现在的她,是截然不同的!
在进入庄园前,他通过屏幕看到的灵媒,强归强,但是……是有“温度”的。
然而此刻的灵媒……
或者说,从进入主卧室开始……
灵媒给他的感觉……似幽蓝的火焰,又似永冻的冰山,似高悬的皎月,又似不可直视的太阳……
——却偏偏,没有给他任何能联想到“人”、或者是其他的“有生命力”的生物的感受!
这并不是单纯的,无言地以行动来表示她对他和瓦连京诺维奇、以及他们带来的人的一种抗拒。
不然,灵媒在树林中,就不会主动向主持人提出那样的建议。[5]
当然,他不否认,SVR的人是有点傲慢在身上的,瓦连京诺维奇的语气态度,他也不喜欢。
但作为一个自己拼上去的刑警队长,他对自己“识人”的本领,一直都挺自豪的。
他能感觉得到,惹得灵媒不快的……并不是他们这些在场的“活人”。
这话有可能会引来一些歧义。
作为一个飞速接受了“灵媒”和“通灵”这些概念的人,他并不是想说,在场有“活人”以外的“鬼魂”。
而是他认为,导致华裔灵媒的情绪发生变化的,是“人”以外的“事”。
这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对方所感受到的……发生在过去的“事”。
换句话来说,他认为灵媒是因为这座庄园过去的“历史”,而变得尖锐、坚硬、冰冷了起来。
也就是当刑警队长在心中思考华裔灵媒转变的理由时。
灵媒本人,已经在这间布草间里,找出了通往夹层的密道口。
此时,节目组的主持人站了出来。
他试图劝阻这位女灵媒,甚至说出了对方国家的一句谚语。
而格拉西姆·瓦连京诺维奇,则在主持人说完了一大通话之后,提出了另外的提议,当场拆台!
“朱女士,”这位SVR的官员,已经能将这三个华语字说得很流畅了,然后,他再换成毛熊语继续说,“如果节目组不愿意继续进行拍摄……”
“但是由我们这边,付费请您继续做接下来行动的‘临时职业参谋’,您认为如何呢?”
“我们是很愿意相信您在这一方面的特殊能力的。”
这样的发展,是刑警队长没想到的。
而他更想不到的,是灵媒拒绝了这样的提议:
“不,我只想……将这里的罪恶,大白于天下。”
“我的意思是,我更希望……节目组他们能够继续拍摄下去。”
“如果节目组觉得风险太大了,不愿意和我一起下去的话,我也不反对为你们这方提供后续额外的建议。”
“但我不需要金钱报酬,我只要求一件事!”
“由你们提供微型摄像机,而我们……要拍摄下来。”
这么说的时候,这个华裔灵媒,走向了她的翻译。
她伸手按在了对方的肩膀上,俯身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星漫,我知道你……你一定愿意和我下去的对吧?”
“你给你哥的电话打了没?他在听吗?”
“不要忘了把第一句话,翻译成毛熊语,说给他们听。”
“你哥要再不过来,我还能不能当华国人,那就不好说了。”
“表现一下我的价值,给自己争取一点应有的权益。”
朱夏说的这五句话,第二和第四句,细如蚊呐,又如丝线,直直地钻进了翟星漫的耳朵里。
本职还是个学生的年轻翻译,脸上快要僵掉了。
她的声音几乎是在发颤的,开口有点儿慌、有点儿慢地翻译了出来。
“‘我知道你,你一定愿意和我下去的对吧?’”
“——是的,我会和她一起下去。”
“她还让我……不要忘了把她说的话翻译成毛熊语说给你们听,因为你们听不懂……”
说到这儿,年轻翻译卡了一下,然后把后面的宾语补充完整,“华语。”
“她还说要表现一下她的价值……要给自己争取一点应有的权益。”
翟星漫在翻译的时候,发白的脸色和发颤的声音,让两位军官,同时将目光转向了她。
就在她被军官们锐利的打量视线注视着,感觉自己快要站不住脚的时候,朱夏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与此同时,对方的一条手臂,也环在了她的肩膀上。
翟星漫感觉到,朱夏给她提供了一个来自后方的支撑力,并且,放在她肩膀上的手臂,正在轻微向下压。
朱夏说着罗宾语,没有经过翟星漫的翻译,直接对场中的两位有话语权的男士说到:
“没办法,我一个人下去的话,我也会怕。”
“只能让更害怕的她,陪我一起了。”
“你们商量吧。”
说完这句话,灵媒拉起她的翻译,就往房间外等候在那边的花匠身旁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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