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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纷乱妥协


直到这时胡安才看见已经倒在血泊中的母亲。

“妈!”

胡安跪倒在胡婶面前,用不清晰的嗓音呼喊着,大颗泪水从他眼中不断坠落,打湿了躺在他面前胡婶的衣袖。

“胡安,不,不要在打了,你,要学会保护自己。”胡婶言语颤巍。

胡安点点头。

“我以后就不能陪在你身边了。妈妈、爸爸没用,不能一直陪着你,也没照顾好你,让你受了不少苦。”

胡婶又用他无力哆嗦的手握住张璟和赵玲惜的手,“我现在把胡安交给两位了,胡安虽然个子大,却很单纯,适应不了繁杂的世界。如今他又少了一条胳膊,生活就更艰难了,你们一定要给他找一个好的归宿。”

“胡婶,我们一定会让胡安安然无恙的,他会像他的名字一样平平安安。”

“那我就放心了。”听见张璟的回答胡婶安心的笑了笑。

说完他轻轻抚摸胡安的脸颊,“我不能陪你回到林子里去了,日子呀总过的这么快。”之后她看着天,“十年一转眼就过了,老伴,我现在来找你……。”

胡婶手一松,跌落在大殿坚硬的地面上。张璟将哭的梨花带雨的赵玲惜揽入怀中,自己则沉默不言,而胡安已眼泛呆痴没了神情。

“我没猜错,你们果然有问题!”

殷断从殿上飞身而下,右手一指,一道飞见凭空出现,飞剑不偏不倚,朝着赵玲惜和张璟而去。

殷断的出手,让胡安再次暴躁,见飞剑朝着张璟和赵玲惜袭来,胡安一个跨步挡在了两人身前。飞剑势头急猛,眼看就要刺中胡安,胡安单手一捞,徒手将飞剑剑刃抓住,粗糙的皮肤是胡安最好的防御,有利的大手让飞剑无法前进,也无法抽身。

殷断见胡安徒手将自己的飞剑抓住,也颇为意外。殷断再次催动真诀,飞剑在胡安手中旋转起来,锋利的剑刃在胡安手中搅动,再厚实的皮肤也不能和剑刃比拟,胡安一声悲吼,飞剑脱手。

殷断落在了胡安身前,飞剑飞回手,他不慌不忙,扫视着眼前的对手,微微调整身姿,给接下来的进攻做好准备。

站在殷断对面的胡安,正因为胡婶的死悲愤,他急促的喘着粗气,胸口剧烈的起伏,身体颤抖,手上的热血不断滴落在地板上,胡安怒目圆睁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殷断。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

“够了,不要打了!”

赵玲惜的喊声打断了即将到来的生死之战,赵玲惜走上前来,她手中拿着散发着粉丝悠光的捆心铃,在玄天宗众目睽睽之下,将捆心铃放在了殷断面前。

“这是你们要搜的东西,我虽然带着捆心铃,可我师傅不是什么大魔头。”

地板上的一小串铃铛,立即引发了大殿上的震动,殿上众人纷纷议论起来,其中有惊疑的,有痛恨的,也有恐惧的。

大殿之上已然乱成一团,这时,一抹白影落在几人之中,白影一落地,众人便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周遭的空气仿佛被抽干,身体像是被什么死死钳制住。

“好了,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无需要再徒添纷乱。”

说话之声洪铜钟,亮如雷,灌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落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坐于殿上的道诠掌教。

佛说,因果轮回无休无止,万物因缘合合分分,种下的业障终究要自己来偿还。

张璟不知自己种下了何种业障,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掉进了某种因果之中,不过这句话中的前半句他是颇为欣赏的,反正他觉的自己应该是和大牢结下缘了。

在张璟眼中,玄天宗的大牢与若奚县的大牢没什么分别,只是这么快又掉入牢狱中这是张璟没有想到的,上次还有个少言寡语的老头子跟自己作伴,而这次换成了基本不会说话的胡安。这不禁让张璟感慨,人生好像掉入了某种怪异的循环中。

张璟一个人住一个独立的“单间”,这里的条件比若奚县的要好些,起码有张独立出来的床可以睡,不用在像之前用干草铺躺在泥地上。可是也有美中不足的地方。这里没有窗户,就连一扇小窗都没有,这让仰望蓝天白云这项重要的娱乐活动也要从选单中划除,这让在牢中本就枯燥的生活雪上加霜。而且,没有窗口也没有了空气的流通,让牢中更加阴暗潮湿,唯有一盏若隐若现的烛火颤巍巍的照亮一丁点大的地方。

胡安就关在自己的对面,和他高大的身材不相符的是关他的地方更加狭小,都不能用牢房来形容,只能说是一个笼子,除了能坐在里面打瞌睡其他什么都不能干。

这大概是因为胡安的力气大更不好控制的原因,所以才要用更小空间来约束他的行动。

张璟总是琢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他现在有大把的时间来琢磨这些。不过尽管他视乎想通了这其中的道理,却对这种做法弃之以鼻。过小的空间让胡安更加压抑,也让摇笼子成了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在监狱这个密闭的空间里,任何细小的声音都能给听觉莫大的冲击,铁笼和镣铐不停的碰撞更足以使人抓狂。

“胡安,停下来吧,别再摇了。”张璟时常有气无力的劝胡安。

“不!”胡安咆哮着,继续摇着笼子。

对胡安张璟并不生气,他对胡安的拒绝十分谅解,毕竟胡婶才去世,现在孤零零的他在世上已经没有了亲人,心理有些波动是正常的,包括不愿意与人交流,或是粗鲁的拒绝。

比起自己的遭遇,张璟更是担心赵玲惜,他在牢房中想了很久,觉得玄天宗不可能为女人设置专用的牢房。而赵玲惜没跟自己关在一起,那么她现在会在那呢?

有时想到这里张璟也会失去控制的和胡安一起敲打牢笼,或试图扯断某一根牢柱,不过都没成功,除了整点的送饭,更没有人来搭理他。就这般时而愤怒时而萎靡的不知过了多少天。

一个轻盈的步子,沉稳又不失庄重,脚步声间隔的距离让张璟预测他的身材高大,从步声的浑厚可以听出是个男人,很快胡安吼叫起来,一个穿白袍的老人站在了监牢前。

“道诠!你把赵玲惜怎么样了?”张璟质问道。

道诠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张璟。

张璟和他眼神相交之下,只见道诠眼神平静柔和,没有丝毫凶戾之气。

衣袖一挥,牢门开了,道诠缓缓走进了牢中,坐在了张璟破旧的床上。

张璟很想给这道诠一拳,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定不是这老头的对手,此次道诠只身前来,不知是何用意。

“别站着,来和老夫坐坐。”道诠把手放在床上,示意张璟坐在他身旁。

“你真的是聂苍的结义兄弟?”道诠问。

张璟将手举向天空,“倘若我有半句谎话,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道诠看张璟话语坚决,抬手果断,便微笑的点点头。

“为了把锦囊带来你们受了不少苦吧。”道诠依然平和的说。

“不只是吃苦,差点把命都赔上了,当时要不是赵玲惜救了我,我是不能站在这里说话的。”

道诠点点头,“老夫知道你们的确不容易,那位姑娘的伤势我也看过了,的确像你们所说她体内藏有一股十分阴毒的气。”

“你们把赵玲惜怎么样了?你们把她关那了?”张璟着急的问。

道诠却摇摇头不紧不慢的说,“稍安勿躁,老夫知道那姑娘身上有伤,不宜住在这湿冷的牢房中,所以把她安排在了别处。”

听到道诠如此说,张璟这才放下心来。

“我说掌门呀,你们这样不妥呀,我们渡涉艰险来你们玄天宗送信,你们却这样待我们,这话说出去一定有损你们玄天宗天下大派的声誉。”

“你这小儿,到是伶牙俐齿,那我问你,那位姑娘手持捆心铃,你们为什么不说?”

“这。”张璟挠挠头,“捆心铃并不能代表什么,也更不能证明赵玲惜就和什么诡欲仙子有关系。说不定只是她师傅某天捡到了一串铃铛,又将铃铛传给她了。”

“呵呵。你是想和那小姑娘说一样的话吧,那小姑娘跟老夫说,他的师父是沈冉冉,不是什么诡欲仙子。这世间知道诡欲仙子真名的人的确不多,可老夫现在告诉你,诡欲仙子的名字就叫沈冉冉,沈冉冉就是诡欲仙子。”

道诠的一番话让张璟傻眼了,赵玲惜真的是大魔头的徒弟,这么一个天真有些傻气的女孩,既然有个这般妖孽的师父,而赵玲惜一直被蒙在鼓里,还傻傻的一直在为师傅辩解。

“好了,我来不是为了说这事的,我这次来这里是来测试你的。”

“试我?我有什么可试的。”

“小儿,你可说过,只有你不曾被花妖迷惑?你可知道在玄天宗万余年的收徒中,有几人有你口中的天赋?”

“几人?”

道诠抬起一只手指,“我天云宗收徒万年,像你这般天赋的只有一人。”

“一人?那是我天赋了得,还是因为你们收徒太少。”

道诠笑了笑摇头说:“我玄天宗弟子万众,每年想入宗的人更是多如牛毛。如果真像你所说,你是真有常人不及的天赋。”

“那我要如何证明我说的都不是假话?”

“只有一种方法能证明。”

张璟想了想,“如果我没骗你,是不是能放了我和胡安?”

“倘若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有何不放你们的理由。”

“那你们能不能治好赵玲惜,不追究她的身份,将她一起放?”

道诠站起,屡了屡胡子,踌躇了一会儿。

“我可以给她治伤,可以保证她的安全,至于放了她,这需要从长计议。”

“只要你们不伤害赵玲惜,我愿意接受测试。”

道诠会心一笑,口念真诀,一股青气集聚于道诠指尖。“我现在对你下的是摧心咒,如果你三天内能醒来,便说明你说的都是实话,如果不能,你便永远沉溺在这睡梦中。”

“等等,永远……?”张璟话未说完,已经中术晕倒在了床上。

张璟再睁开眼,他已经回到了江平的家中,他从床上起来,阳光从墙板缝隙透进来洒在了他的身上。

“你这懒虫可算是醒了。”

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张璟揉揉眼,原来是正在洗衣服母亲。她看见张璟摇摇晃晃从床上爬起来,便有意打趣的说。

“妈,这么久不见,儿子好想你呀。”张璟湿润了双眼,跪在母亲的身旁诉说着。

“你这傻孩子干嘛想我,我们不是天天在一起吗?”

母亲说的对,自己一直陪伴着母亲,张璟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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