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racter18秘境深处
“吱呀——”
客栈门被突如其来的风吹得大开,站在柜台内的伙计被寒意冻得一激灵,搓着手小跑到门口要关上。
一只手抵上门框,他眼疾手快连忙撒手,让开身子,招呼道:“客官是打尖还是堂食?”
来人一身风雪,穿着件极朴素的大氅,“打尖,可还有偏僻些的房间?”
“有,二楼正巧还有两间,”伙计回到柜台后,从下面拿出两块木牌,赔笑道:“您要哪间?”
那人随意拿起一块,很熟练地付了钱,伙计忍不住瞄他的脸,惹来对视,连忙点头哈腰。
“多谢。”
伙计忙道:“哪里的话,您住好,有事您招呼。”
目送此人上了楼,伙计才长出口气。
思及这种天气今天也许只会来一位客人,他懒洋洋地给自己的小酒壶里掺了点水,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暖暖身子。
客栈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响,像是门前石砖猛然龟裂的声音。大堂里畅饮闲谈的客人们不满地望过来。
暗骂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伙计面上讪笑地说:“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几位爷不要坏了心情。”
他裹紧衣袍,提着一只灯笼走到门外,风雪劈头盖脸打来。
往前走了几步,眯着眼一看,迎面一个身披青金大氅的美男子冷着脸向他走来。
伙计不由地瞪大了眼——在男子身后不远处,有两个很深的像脚印一样的痕迹。
冷风中,他不自觉打了个抖,觉得不能细思,见他与自己擦身而过,走进客栈,立即快步跟上:“客官是打尖还是堂食?”
他关门返身,大堂内哪还有那人的踪迹?
贺慈站在室内。陶星火一走进来就脱下大氅,混乱堆在桌上,全然不管下次出门要穿怎么办。贺慈无言地打理好,挂在架子上。
床铺整理到一半,有人来敲门,咚咚地一下一下很有规律,显得十分耐心。他拉开门一看,是一个留着小胡子的锦袍男子。
男子朝贺慈笑:“这位客官,我是这的老板,实在抱歉呐,您休息了我还来叨扰,刚才有一位蓝衣服的……”
贺慈知道他说的是陶星火,没等他说完,点头道:“怎么了?”
老板被他噎了一下。伙计跟他描述的时候他还将信将疑,但痕迹真切,正对着这疤痕大汉房间的窗户,他只能来试探下。
“呵呵,是这样的,我的伙计说,那位凿坏了我客栈外的路砖,我来问问,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贺慈回头看了一眼,陶星火窝在椅子上不出声,心里就大概知晓发生什么了。
他有些无奈但面上不显,“给您添麻烦了,”掌心一翻掏出三灵石,他问:“够么?”
住房不过半个灵石,修路三个灵石,如何不够?锦袍老板眼睛一亮,没想到这脸上挂着蜈蚣长疤的大胡子男人,看起来凶恶万分,性格还挺豪爽的,立即点头如捣蒜,挽袖比了个大拇指:“您大气!”
陶星火往门外瞥了一眼,看不懂那手势的意思,冷哼一声,敲了敲桌子,催促贺慈快点结束,好谈论正事。
但等了半天,贺慈居然一反常态,沉默着伫立在门口,听那小胡子源源不断一箩筐好话。直到陶星火终于忍无可忍,重重咳嗽一声,那男子才意犹未尽地止住了话,说道:
“哈哈,两位休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为您关门。”
贺慈摇头,等男子往后退了几步,“吧嗒”一下关上门。
门一合,陶星火立即没好气道,“你还挺享受的。”
贺慈没有接他的茬,转而问:“路砖是怎么回事?”
“我想飞身上楼,客栈设的屏障不允许。”陶星火翻了个白眼,“这间客栈根本不是凡人开的。”
“这里是虚西边境,再往前走妖兽数以百万地聚集,人族没点本事也不敢在这里做生意。”
贺慈懒得追究,直击正题问道:“山海秘境的地点能确定了吗?”
陶星火撇撇嘴:“算是吧。按道理来说山海秘境重新开启起码还要再等百年,不过上次我们强行突破,导致秘境残留了一道小口,这道小口很不稳定,勉强能走,若不是没有其他法子,我绝不会采用这种冒进的办法。”
陶星火沉睡了很久,只记得当初是因为受伤才灰溜溜地遁入秘境。一觉转醒,想着是时候出去了。
完全没察觉到有一只受伤昏迷的妖族落在自己背上。
他能随意出入秘境,是受益于祖辈拥有与秘境气息十分融洽的本体血脉,换言之,他陶星火自己一只妖在秘境关闭期间出去可以,携带其他物或妖或人,不行。
——因眼前这只妖,原本顺风顺水的飞行,他可谓吃尽了苦头。
陶星火气得牙痒痒,不爽地旧话重提,神情认真到恐怖:“看在你是恰巧被我带出来,我就不与你多计较,但是我再带你进去一趟,让你把事情完成,按照约定,你绝不能告诉余清平我的行踪。我知道你那中蛊的姘头是他的徒孙,你前几日离开也是去掺和他那大猎,陨水间的屁事我懒得管,不过,如果你违背约定,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贺慈听着,懒得再三解释姘不姘头的事,淡淡地应了一声。
得了承诺的陶星火也不愿多待,大氅也不穿,就跳出窗户,似乎对在寒冬腊月的空气中当雪雕一事格外热衷。
贺慈知道这妖不会跑远,大概明天就回来了,无动于衷地继续整理床铺。
他熄灯上床,抓了被子裹在身上,因这具肉身的特性,他大部分时间的夜里,都必须像凡人一样寝息。
刚阖眼,就沉沉睡去了。
梦里,前世的某段记忆,再次悄无声息地闪现。
客栈附近群山连绵,再深入便是妖兽之林边缘。
据陶星火说,山海秘境最近会在此处出现。
这个出现不是普遍意义上的秘境出世,贺慈浑然感觉不到半点特殊波动,但看对方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心里也没有怀疑。
只是在山脚下等了许久,陶星火都没有动作。
贺慈索性陷入凝神,玄妙中不知时间流逝,突然,领子被人一扯,周身所有气流急促流动,宛如无数道墙挤压而来,又被塞在一个瓶子里摇滚晃动,贺慈一瞬间清醒,感到周身衣袍猎猎作响。
他灵力运转,片刻后自胸腔到头、足踝两端,一股暖意在身体内缓缓流转。
天旋地转间,陶星火抓着他的领子降落在地面。贺慈立在原地,后背不由附上一层薄薄的冷汗,过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睛,听见陶星火问他:“你这肉身,似乎和灵魂不怎么重合?”
他对上一双鲜红色的竖瞳。
令人惊讶的是,正常人眼白的位置,他却是黑色,乍一看,如同黑夜中升起的一轮阳乌。
贺慈没有任何类似惊讶的反应,也不欲回复,只是道:“事情结束后我会呼唤你。”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吧。”
陶星火马上恢复成圆瞳,琥珀色的瞳孔看起来甚至有些人畜无害,脸上终于有了一些兴趣,“余清平知道你身上的情况么?”
当然不知道。
“不知道。”贺慈也这么说了,“想去的话也随便你。”
两人上辈子只能勉强算泛泛之交,不过,虽然陶星火不承认,只因他确实是余清平的故人,贺慈对他忍耐度很高。
何况贺慈这会使用的脸和身体的样貌均为凝化,并非他如今这具肉身的原装,更无所谓对方跟着自己看到什么。
“完全只回答无关紧要的问题啊。”
陶星火意有所指道。
贺慈不置可否,率先转身向一个方向走去。降落的地方和目的地坐标不远,加上两人脚步很快,不一会儿林子的尽头便出现了一座玲珑精致的建筑。
“……想不到秘境中居然真有人族修士居住,这里灵气如此狂暴,他要怎么修炼?”
陶星火若有所思地说。
贺慈扫视建筑外围。
明明是夜晚,建筑内一点光亮也没有。
——有什么,跟他上次来不一样了。
“奇怪。”陶星火又在一旁说:“里面……有股很臭的气息。”
他一点和同行人沟通的意识都没有,话音刚落,就如阵风穿梭进宅邸正门,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
对于陶星火把秘境当作自己家随心所欲的行为,贺慈安之若素,漠不关心。
他走出林子,从墙根一跃而上,站在屋顶俯瞰整个庭院。
建筑外没有结界,庭院内却昏暗不清,似有迷雾笼罩,一盏茶的时间,这座院子的格局已经变了三次。
贺慈又巡视了片刻,果断跃入庭院。
他的身体在接触瘴气的一刹那化作一缕灰雾,犹如水汇入大海,顷刻间,所有惑人视线的雾气,和无处不在的瘴气都成为他的眼目。
闭着眼睛,仅靠听力快步穿行的陶星火,空无一人的的屋宇,荒芜的菜地,和濒临枯死的桂花树。
贺慈将一切纳入眼底,瞬移到萧索死寂的桂花树旁。
敲了敲巨大的树身,目光打量一圈眼前凌乱不堪的院落,他道:“应该还有口气吧,活着的话出来,告诉我云栖和去哪了?”
半晌,才有一道虚弱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你?你,你!”
三个字,声音由疑惑转为惊讶,再到狂喜。
若是能化形,这桂花妖此刻应该是咬了舌头。
贺慈皱起眉头:“你连化形都做不到了?发生什么事了,云栖和人呢?”
在贺慈印象中,这只桂花妖张扬肆意,除了云栖和谁也不能让他低头。然而,它此刻却语气急迫绝望,将唯一一点希望寄托在眼前只见过一面的人身上。
“没想到回来的是你,我以为我们完了——云栖和被人抓走了,他被人打断灵脉!那群人穿着很大的黑斗篷,戴着鬼面具,韩雁也没回来,你救救云栖和!你救救他!!”
“打断灵脉”四字出现时,贺慈已经瞳孔紧缩,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黑斗篷”与“鬼面具”这两个词眼传入耳畔时,他笼在袖底的修长手指更是不由地攥紧,一下子发出“噼里啪啦”关节响声。
引得根据谈话声找到内院里来,刚听了两句的陶星火,不由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那几乎化为实质的浩瀚森冷杀意来的快,消失的也快,贺慈很快脸色恢复面无表情,轻轻发出一声嗤笑。
那股震的桂花妖一时惊恐的说不出话来,陶星火若有所思,将目光投在他身上的滔天怒火和恨意,仿佛从未出现般,一下子被他压回体内。
桂花妖仓皇:“你……到底……”
贺慈捏捏眉心,过了会,微吐出一口浊气。
“我理解你着急的心情,只是你太虚弱了,不如先冷静下来,回想一下那天的情形。”他说。
明明刚才是他咬牙切齿,眼神又冷又亮,一副听到仇人踪迹的样子,现在却教起人平复心情。
可桂花妖被他带的一愣一愣的,好半晌,还被那股恐怖庞大的威压撼得略有余悸。
“好……”
而陶星火眯起眼睛。
早先因为打不过贺慈而不得不“帮忙”,虽然那会他根本没用底牌,不过也没能探测清楚贺慈的实力,双方都有一定保留。
这会,从刚刚那股气势来看……
似乎与余清平是同一等级的。
“首先先告诉我。”
将一切情绪封存后,贺慈又是语调平稳的样子,一双黑眸似有暗潮涌动,却不动声色。
“人被掳走,是多久之前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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