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偷窥
楚若兰很不自在。
因为今天一整天陆凤生都在她眼前晃，晃得她心烦意乱。
“太太，你穿这件衣服真好看。”梳妆镜前，替她打扮的阿梅感慨地说，“太太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是吗。”她闷闷不乐地应道。
“太太……”阿梅终于发觉她的不高兴，“太太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她有很多烦心事，细说起来，她都不晓得自己该烦恼哪一个。
也许从她赌气答应婚约开始，一切都错了、乱了。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至少她没见过。
“太太？”阿梅轻轻唤回走神的她，“太太，虽然我不知道你在烦什么，不过我烦恼的时候，我就会干些活，累了就不想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她转向阿梅，“你去拿扫帚给我，我要扫地。”
一听她说要扫地，阿梅却慌了：“太太这可使不得，这是我们下人的活。”
“那有什么可以让我累的活？”她问阿梅。
“这个……”阿梅想了想，“太太和老爷一起去跳舞不就累了。”
“跳舞累吗？”
“累啊。”阿梅认真地说，“我看着就累。”
她被阿梅逗乐了：“那是你不会跳，等下次有机会，我教你跳舞。”
“好呀。”阿梅的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陆凤生的声音。
“我虽然很想再听你们聊一会儿，但时间到了。”
她看向一身西服的陆凤生，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是衣架子身材。穿着西服的他英姿挺拔，而且不知为何今天他特意戴了一副金边眼镜，这样一看，他斯文俊尔得不像一个生意人，反倒像一位贵公子。
“你为什么戴眼镜？”她忍不住问。
“你不喜欢？”他不答反问。
她轻哼一声：“你戴不戴眼镜我都不喜欢。”
他笑了笑：“看来我得多试几套装扮，才能讨得我太太的欢心。”
“贫嘴。”她踩着高跟鞋从他身前经过，然后就被他勾住胳膊。
“我们应该互相挽着走。”
她本想立刻抽回手，可一看他游刃有余的模样，她就不甘心，不甘心每次都是她被弄乱了心神。
她也想弄乱他的。
“那就挽着吧。”
不就是佯装亲密吗，她微笑地望着他，她会。
可她没想到自己“老练”的演技只维持了一秒，在不小心碰到他手指后，她情不自禁地红了红脸。
他注意到她脸上的红晕，他微微侧头地贴着她耳朵问：“我太太是想起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想！”她矢口否认地搂紧他胳膊，紧得都让他有些疼了。
不过他不介意。
但她介意。
在意识到自己贴得太近了，她立刻松开手，想离他远一点。或许是退得太急，没留神脚下，一个脚滑，她失去平衡地向后倒去。
还好他眼疾手快，伸手将她拉了回来。
只是这一拉，又使她贴向了他。
“小心一点。”
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虽然我很高兴我太太能投怀送抱。”
谁…对他投怀送抱了？她刚想反驳就听到老王的咳嗽声：“咳咳，老爷、太太，我们该出发了。”
“知道了。”他低头凝着双颊酡红的她，像贵族般优雅地执起她的柔荑，“我们走吧，我美丽的太太。”
陆凤生的演技比她好。
她不由地想。
他演得好像她是他珍视之人一般。
然而她清楚，她不是他爱的人，她和他之间没有爱这种东西。
“陆先生、陆太太。”
转眼到了举办舞会的饭店，她和陆凤生刚下车走进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就被热情地招待了。
“欢迎你们来参加犬子的订婚宴。”一对年老的夫妇出来迎接她和陆凤生。
“林先生、林太太客气了。”陆凤生微微一笑，“能来参加令郎的订婚宴，是我和我内人的荣幸。”
“哪里的话。”林老先生示意自己的儿子和儿媳过来打招呼，“你们快来认识认识陆先生。”
“陆先生、陆太太。”这对准新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和我太太祝你们感情美满。”
“谢谢陆先生、陆太太。”
这厢正与宴会主角寒暄，另一拨人又朝她和陆凤生围了上来。
“陆先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俞先生。”陆凤生笑容不变地转向来者。
“上一次一别，没想到这么久才见面。”这位俞先生一边感慨一边注意到了陆凤生身旁的她，“这位迷人的女士是……”
“我太太。”陆凤生为她和俞先生互相介绍道，“若兰，这位俞先生是我生意上的朋友。”
“陆太太，你好。”
“你好，俞先生。”
礼貌地打完招呼后，这位俞先生又和陆凤生聊起当前局势。
对这些内容完全不感兴趣的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过保持微笑，假装在听地频频点头，这些基本礼仪她还是懂的。
就是点头点多了，她也累。
“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我回头来找你。”看出她的倦意，他贴心地说。
这一次她没和他唱对台戏，因为她确实站累了。
暂时和陆凤生分开，她一个人走向位于走廊的休息室。可她一到走廊还没进休息室，就听见低低的喘息声。
带着些许困惑，她循着声音，来到那扇虚掩的门前。
轻轻推开门，她看见了门里重叠的身影。
她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嘴，因为她发现其中一道人影穿着礼服，居然是方才在门口迎接她和陆凤生的林家准儿媳。
可抱着她的男人却不是林家公子，而是……
秦非天？！
这是闹哪样？
她不知该作何反应地愣在原地，听着门里的女人发出宛如黄莺的鸣泣：“好冤家…啊…你好厉害……”
“比你未婚夫还厉害？”秦非天揪着女人的头发，笑问。
那个女人好似感觉不到痛，不，不妨说她爱的就是这份痛：“厉害…你比他厉害多了……”
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的楚若兰只想赶紧离开，遗憾的是，她慢了一步。
当门外的她和门内的他对上视线的那一刻，楚若兰心里就剩着一个念头，不好。
秦非天不愧是流氓出身，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他不仅警惕心高反应也快，在楚若兰转身喊出声之前，他就一个健步冲出来捂住她口鼻，将她拖入房中。
“这是陆太太？”
衣裳凌乱的女人认出了她身份，然后女人的脸色变得和她一样苍白。
“怎么办？她会把看到的说出去的！”
“她不会说出去的。”捂着她口鼻的秦非天十分笃定道。
“难不成她也是你女人？”女人恍然大悟。
什么“也”？被捂着口鼻快窒息的她只能不停地发出“呜呜”声，谁是这个臭流氓的女人？她才不是……
秦非天既未承认亦未否认，只交代女人：“总之你先出去，这里交给我。”
“好。”女人乖顺地点了点头，退出了房间。
听到房间门落锁的声音，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日被下药时的无力状态。
尽管呼吸被剥离，可这不影响她在垂死之际瞪着这个可恶的男人。
“你这眼神真吓人。”
秦非天说着松开了手。
她顺势跌坐到了地上。
重获自由的她顾不上狼狈不狼狈，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刚刚真以为他要杀她灭口。
“我还不知道楚小姐这么喜欢偷窥。”
带着冷嘲的轻笑声从她背后升起。
“谁喜欢偷窥啊！”她扭头，恶狠狠地瞪视着他。她情愿看猪哼哼唧唧，也不想看他和女人搂搂抱抱。
“你既然不是来偷窥，那你是特意来找我么？”大掌轻抚着她的秀发，他像试探她反应地刻意提起，“果然是因为上次食髓知味了？”
楚若兰不是老江湖，她只不过是一个骄纵过头的大小姐，她不擅长掩饰自己的心思，所以秦非天很轻易地看出她的恨意、恼意。
她不会以为他那天抱了她吧？秦非天大胆的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
“混蛋、人渣！”她骂道，“我要去告你！”
“你有证据吗？”他在她身前半蹲下，长指顺着她肩膀移向她小腹，“我可不会在这儿留下证据。”
“别碰我！”她扬起手又给了他一巴掌。
摸着被她打偏的脸，秦非天不怒反笑：“第二次了，小丫头。”
“第二次怎么了，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那他呢？或许觉得她的反抗很新鲜，或许觉得在这里动手会引发骚乱，毕竟他今晚是孤身前来会相好。
因此他并未还手。
虽然没还手，但他狠话还是要说的。
“你一定会后悔对我不敬。”
“我只后悔没对你踹上两脚。”她针锋相对道。
“牙尖嘴利。”
秦非天睨着她那张娇媚的小脸，刚刚没发泄完的火再度燃了起来。可就在他向她伸出手时，门外忽然响起了男人的声音。
“若兰，你在里面？”
是陆凤生！从未如此高兴能听到他声音的楚若兰难掩心中激动。
她正欲回答，一把雪亮的匕首毫无征兆地贴向她脖子。
冰凉的触感令她浑身一颤。
“你要向你丈夫求救么，楚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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