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家丑
秦心儿没死这件事，楚若兰比在场的其他人更早惊讶过。
时间得回溯到一个时辰前。
从码头回来后，陆凤生就带她去了一个地方。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问着自己的丈夫。
“我弟弟陆知行在外面租的公寓。”
“我们去那儿做什么？”她又问。
陆凤生看了她一眼：“见一个人。”
“见谁？陆知行？”
他摇了摇头：“到那儿你就知道了。”
“包括你和那个芳姨的事？”刚刚她已经在码头看见了那个女人的真面目。
那个女人居然是跟在陆夫人身边的嬷嬷，而且好像早就和陆凤生之间达成了某样交易。不过她总觉得那个穿洋装的女人和她白天遇到的不太一样。楚若兰思忖道。
她身边的陆凤生似乎觉察到了她在沉思，他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光线幽暗的车窗外。
车子在黑夜里行驶了好一段路，终于到了陆知行住的公寓。
一路上陆凤生和她都很沉默，直到车子停在公寓楼下后，他才开口：“我们下车吧。”
她点了点头，跟着异常沉默的陆凤生下了车。
踩着吱呀作响的楼梯，她有些紧张地扯住他的衣角。
他什么也没说地握住她的手，长指交握着她的纤指，他牵着她往上走。
她本想甩开他的手，但不知为何在看到他不带一丝笑容的侧颜后，她不自觉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跟着他来到门前，她听见门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门开了，一道人影在她的错愕中扑向她身旁的陆凤生。
“凤生表哥！”
“死而复生”的秦心儿扑进了陆凤生的怀里，撒娇地抱怨。
“你总算来了。”
楚若兰讶异地看着毫发无伤的秦心儿，又看了看被她抱住的陆凤生，耳边又传来了陆知行的声音：“心儿你等等我！啊！哥、嫂子你们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楚若兰不晓得自己该问这兄妹三人中的谁，困惑地环顾之后，她还是决定问陆凤生。
然后她就知晓了答案。
时间回到当下，在陆家的长廊上，陆凤生拿出了先前那把给陆夫人苏琴看过的匕首。
他用指尖轻轻按了按匕首刀身的尖端部位，刀身居然神奇地缩了进去。
“我用这把魔术匕首换了原来的匕首。”他语气平静地向众人说明，“所以心儿没事，血也是事先准备的血包。”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陆寻良，陆凤生的父亲率先开口。
“舅舅。”秦心儿抢在陆凤生之前回答道，“您别怪凤生表哥，是我求着凤生表哥这么做的，他只是顺着我的意思。”
“心儿你怎么可以……”
“因为我太想知道了。”秦心儿说着看向自己的母亲陆寻喜，“母亲，原谅我的自私。当我从凤生表哥那里得知舅母想害我的时候，我就想知道理由。舅母要这么做，以及……”
她顿了顿。
“我是不是野种。”
“你当然不是！”陆寻喜握住秦心儿的手，难掩激动地说，“你是我最重要最宝贝的女儿！”
“母亲……”
秦心儿反握住陆寻喜的手：“我知道，可我也想知道我生父是谁。”
“心儿……”
“你想知道是吧？”陆寻良打断了陆寻喜的话，“那你和你母亲都到我的书房来，我来告诉你，你的父亲是谁。”
“舅舅。”
“来吧，你不是想知道吗？”陆寻良沉着声道，“我会告诉你一切。”
秦心儿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又看向一旁的陆凤生：“凤生表哥我……”
“你去吧。”陆凤生淡淡地说，他的目光越过秦心儿看向沉默不语的陆夫人苏琴，“我留在这儿等你。”
“嗯。”或许是从陆凤生那里得到了勇气，秦心儿扶着母亲陆寻喜跟着陆寻良离开了长廊。
“你们也下去吧。”
在听到陆凤生的命令后，家丁们面面相觑，最后听从地退了下去。
家丁一走，陆凤生转向自己一声不响的母亲苏琴：“我送您回屋休息。”
“不用。”苏琴冷冷地回道。
闻言，陆凤生轻轻地问：“看见心儿还活着，您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憎恨我阻止了您？”
苏琴缓缓地抬起脸看向陆凤生：“你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回应？”
见陆凤生不回话，苏琴又讥讽道：“你想让我谢谢你，我的好儿子？”
“难道不应该吗？”说这话的不是陆凤生，而是在一旁的楚若兰，她忍无可忍地插话道，“他阻止了您成为杀人凶手，您难道没有丝毫的感激吗？”
“感激？”苏琴勾起唇角，讽刺地反问，“他设这个局是为了我？”
“您是他母亲，他不为了你为了谁？”楚若兰有些生气地替陆凤生打抱不平。
苏琴没搭理楚若兰，而是看着陆凤生，轻嘲道：“你和她感情已经这么深了么？”
“喂……”楚若兰还想上前说些什么，就被陆凤生伸手拦住。
“她是我太太，我们感情好是应该的。”
听到陆凤生的话，苏琴冷笑了一声，宛如诅咒般的声音从她苍白的双唇间逸出：“你是我儿子，你和我一样都不可能幸福。”
说罢，苏琴绕过陆凤生和楚若兰往自己屋里走去。
或许是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沉重气氛，也或许是担忧苏琴会想不开，陆知行自告奋勇地跟了过去。
因此长廊上只剩下陆凤生和楚若兰。
“你…还好吧？”
楚若兰望着站在阴影里的陆凤生，略微担心地问。
虽然楚若兰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没什么印象，从小到大也没体会过母爱，但她或多或少理解被自己所珍视之人憎恶，不算什么好的体验。所以……
“你如果想哭就哭，我会假装没看见。”
“我不会因为这种事哭。”他走出阴影，无瑕的月光照在他同样无瑕的俊颜上，她看到他那对恍如星辰的黑眸里闪过一丝深不可测的幽暗。
那幽暗的光仿佛藏着他的心。
一颗总是和周围人保持距离的心。
按理说她不需要去关心这个名义上的丈夫，他家里发生的事也和她没什么关系，更何况现在她知道了人都没事，她该走了。
可她却没走。
不止没走，她还主动抱住了他。
“以前我难过的时候就希望有人抱抱我。”她环住他的腰，贴在他胸膛前，侧耳聆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
“……”
他安静地任由她抱了一会儿，才嗓音低沉地开口：“你是在安慰我么？”
“不然呢？”她在他胸膛前抬起脸，“我当然是在……”
她话音未落，搁在他腰间的手就被他握住、拉开。
“我需要的不是安慰。”
伴随着喑哑的声音，他拉着她的手靠近他唇边，她能感觉到属于他的气息喷洒在手腕上，一如既往的滚烫。她下意识地想抽出自己的手，但抓住她手腕的手掌却收紧了。
“你老是这么毫无防备地靠近男人……”那对深不见底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很危险。”
她也不晓得自己是不是吃错了药，在听见他的警告后，她还能吞着口水问他：“有多危险？”
她的回答令他眯了眯眼。
“我的太太总是这么勇敢。”
“什么嘛……”她不大高兴地撇撇嘴，“你根本不是在夸我。”
“不，我是在夸你。”他用另一只手抚开她颊畔的发丝，意味深长地哑声道，“你比我有勇气。”
“有勇气又有什么用？”她扭头避开他的碰触，“还不是被当成笨蛋。”
“谁敢把你当笨蛋？”
“你啊。”她拿眼瞪他，“要不是我今天赶去码头，还不知道要被你隐瞒多久。”
说到这个，她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是不是早就知晓我会去码头？”她总觉得他好像能未卜先知，“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我会去找秦非天，还有你什么时候知道你母亲想害秦心儿……唔！”
她问题都没问完，就被他低头堵住了嘴。
咬不到他灵巧的舌尖，也避不开他步步紧逼的索取，她只能被动接受他的给予。有时候真怀疑这个陆凤生是不是上天派来克她的。每次被他触碰，她都像丢了魂似的，不仅如此，她还鬼使神差地迎合他……
明明不喜欢他，她却喜欢他的碰触？她的身心分得有这么开吗？楚若兰情不自禁地问自己。
可她给不了自己答案，不是她不想给，而是她已经被他弄得无暇思考其他事。
直到她以为这种如痴如醉的感觉会持续下去时，他却戛然而止地移开了脸。
“你为什么亲我？”望着他亲过自己的双唇，她好不容易找回了声音。
他深深凝着她犹如覆着水雾的双眸：“你问题太多了。”
说完，他又一次贴上她微张的唇……
“愚蠢的男人。”
“娘你在说什么？”
屋外的月光穿过门扉倾洒而下，将她的身影和他的重叠在一起。她转过身望向跟过来的他，伸出手揽上他脖颈。
拉下这颗诧异又迷惑的头，她贴着他耳朵，充满蛊惑地轻声细语。
“我说你千万别像你哥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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