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茶水
等到司研清站定到周岁野面前时,对方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拉他:“怎么了,这么喜欢我这样喊你,阿研、阿研?”
司研清被他这样叫得有些别扭,但在这种上一世熟悉的称呼下,他不太好拒绝对方,因此无论脸色和腔调已经冰冷一片,被拉着的手却没有丝毫挣脱的迹象:“闭嘴。”
恰好这时,寝室门扉被敲响,司研清终于有机会从眼下有些脱轨的关系中脱身,打开门,是穿着黑红官服来搜查的官|兵。
毕竟这次死的是私塾先生,闹得很大。
为首的官|兵一招手,让几个人进去四处搜寻一番,同时锐利的目光上下扫过司研清:“刚才你在那里、干什么?”
司研清并没有被吓到,反而抬起眼睫淡然迎上对方审视般的目光:“一直在屋内读书。”
“哦,”那人摸了摸下巴,像是在意外司研清的镇定,忽然道:“你不好奇吗?这么大阵仗到底在干什么?”
司研清冷淡道:“并不,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回去了。”
捕头很是客气地拦住他:“还有点事。”
他面色陡然一沉:“你不好奇,该不会人就是你杀的吧?”
这句话有个很大的陷阱,对于死者身份一字不提,却用恐吓无时无刻在暗示,心态不好的,估计都能无意间招了。
司研清觉得厌烦,冰冷的目光扫过他:“证据?”
这样冷静的态度让捕头眼里燃起火光,上前就要抓住他的手腕时,忽然被绊倒在地上跌了个狗啃泥。
跟着的手下连忙去扶他,司研清趁机关上门。
别人不清楚,他可是看见刚才那一下是周岁野勾勾手指头的事。
等到门一关上,司研清猛地被一股力量抵在门上,阴凉刺骨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抬高,男人阴郁道:“我不喜欢他那样看你,你是我的。”
刚才的谈话明显把两人之间最后一块遮羞布也给揭掉了,周岁野越发肆无忌惮,司研清眉眼冷淡地盯住他:“放开。”
司研清并不觉得自己这句话会管用,但周岁野竟然真的把手放下了,只是用那双黑沉的眼眸锁定他,眼角眉梢将那丝狠意和迫不及待的占有隐藏的很好。
司研清隐隐觉得不对劲,但见对方没有任何想杀死自己的意思,想不出还能有其他什么手段,便走到里间、和衣躺下。
此时距离晨读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司研清并不觉得自己能入睡,出乎意料的是,他很快陷入一片黑甜梦境。
朦胧中,他觉得有什么东西,轻轻拨弄他的眼睫,很痒,他忍不住往后躲,可惜只躲了一下就被死死按在枕头中。
接着,有什么冰凉柔软的东西侵入他的唇舌狠狠纠缠,一路往下。
有模糊的声音在耳边一边又一遍逼问他:“你和陈燃什么关系,嗯?”
司研清顿时被惊醒了,倒不是那些问题,而是那些奇怪的接触,让他感觉到一种被绝对压制性的占有,甚至现在回想起来,忌惮完全压过心理不适。
他轻呼一口气,外面隐约有光亮透进来,才发觉天已经微亮。
司研清忍不住低头检查衣领和脖颈,那样大的力道衣服不可能不乱,可现在依旧整齐,甚至脖子上也没有什么痕迹,他才松了口气,看来只是昨天被周岁野亲了做的噩梦。
一抬头,才发现周岁野拿了把椅子坐在旁边瞧了他许久,暗沉的眼眸里透出意味深长的笑:“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司研清很是清楚他嘴里不会吐出好话,视若无睹地走到桌边端起茶杯漱口、洗漱。
对于他这副不理不睬的模样,周岁野不仅不生气,甚至噙着抹笑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像失了身的黄花大闺女。”
这样不三不四的话配合低哑的嗓音,司研清被激得一口漱口水直接呛出来,眼看要喷到整洁的桌面上时,一只手直接接住了这口水。
司研清从未如此近距离看过一只手,腕骨微微凸起,指节修长,指腹带着茧,蓄满力量。
而现在这只手里汪着点水,还是他吐出来的,一秒前还有一根拉扯出的透明丝线刚断开,司研清很清楚这是什么,然而就是因为知道这是什么,他脑袋里那根理智的弦也断了。
他从没遇到这种事,怎么会有人做这种、这种事啊?
怎、怎么办?
司研清冷着一张脸站起来,似乎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但只要稍微了解他的人就会发现,他浅淡的眼眸里一片空洞。
但他没想到周岁野会离他这么近,刚站起来后背就一不小心撞到他,他下意识转身,又撞到桌子,上面摆得整齐的茶盏被撞倒一片,司研清想伸手去扶,视线一下触及道那只捧着水的手,像是被烫到般移开目光,简直进退不得。
司研清咬了下嘴唇,冷清的眼尾嫣红一片,惯性地用一副冷漠表情看周岁野,示意他让开。但他不知道,他这个样子只有一种冰冷美人委屈巴巴撒娇的感觉,瞬间让周岁野目光暗沉下来。
他忍不住逼近一步,嗓音暗哑:“你要负责。”
距离太近,司研清有些无措地看向一侧,他声音甚至还是不疾不徐的清冷:“自然,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要是不了解他的人,真的会被骗了去。
周岁野本就比他高些,这样看他有些累,索性一把将人抱到桌子上坐着。
这个动作很是措不及防,司研清瞳孔缩了下,就要下来,周岁野直接撩开他的长衫下摆,长腿踩在他两腿间的桌面上,很是流氓地将人拦住。
他将那只手凑到司研清面前:“怎么办?”
于是司研清本来有些缓过来的思路又浆糊了,他垂眸静静看着,很能唬住人的样子。
终于,他说话了:“我可以给你写很多符咒。”
周岁野指尖勾起他的长发纠缠:“我用不着。”
司研清沉默,眼睫颤了颤:“我给你钱。”
这模样实在太乖,乖得周岁野恨不得时光倒流,他直接用嘴接,不知道会不会百依百顺。
他舌尖抵了下脸颊:“我早死了,用不着。”
司研清皱眉,本能道:“你再这么说自己试试?”
周岁野心软得一塌糊涂,他敛着眉眼哄人:“那你亲我一下,就碰一下,我就不计较了。”
司研清冷飕飕地看他,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侧身从桌子上拿起个空杯子,拽过他手把水倒进去,连手指都在细微颤抖,看得周岁野有些后悔,好像把人撩狠了。
司研清从手帕不停地擦那只手,直到周岁野这种皮糙肉厚的手心都红了,他才微不可查松了口气:“抱歉。”
周岁野没忍住,笑出了声:“宝贝,你好可爱。”
司研清冷笑,一脚将人推开:“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话。”
看起来很冷酷无情,然而比往常略微匆忙的脚步明显出卖了他并不平稳的心情。
司研清这下真的觉得局面可能要一发不可收拾了,出去后可怎么办。
等到了学堂,才发现整座私塾都被官|兵控制住了,来的学生正在被带进去一一问话,冬湖见他来了,提着雪纺裙摆,小步过来要抱住他手臂:“卿卿妹妹……”
结果就在一步之遥的地方跌倒了,司研清甚至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哪位的手笔。
周岁野倒是一脸理所当然的冷淡模样:“男女授受不亲。”
冬湖被这一跌倒也没哭,只是由抱改为拉着他的衣摆:“先生、先生去世了,定是被私会的人害了。”
她声音有些怨恨:“明明是在为他们好,他们怎么这样不识好歹。”
“私会对象”的司研清沉默了。
冬湖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被吓到了,忍不住安慰他一番,随后道:“没关系,虽然先生去世了,但我们会完成他遗愿的对吧,我们一定会说服青葵,让她回头是岸的对吧?”
司研清觉得她在这一刻,对于早恋甚至比先生还魔障。
他垂眸看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怎么知道这就一定会影响青葵呢。”
冬湖微微一笑,很是婉约:“不是影不影响的问题,而是这是她最好的选择,我了解青葵。”
司研清不欲与她争辩,既然先生不是瘴主,一时半会找不到,他不介意一个一个全杀了。
做完所有学生的审讯,便把所有人送回寝室看管。
司研清这几天被那种乱七八糟的梦缠得很不安稳,加上周岁野更不像才进瘴似的还知道收敛,整个人完全放飞,这一切让他很害怕,他越来越不敢想出去后该怎么面对对方。
他必须赶紧结束这一切。
因此这几晚,他几乎是每晚都出去解决嫌疑对象,这些都是虚假的,但司研清动作很干脆,基本是一击毙命,以防是瘴主,一击不死反而被纠缠上。
不过只有第一晚是司研清动手,后面几乎每一晚周岁野都像孔雀开屏变着法子杀人。
直到今晚,月光澄亮,几乎不用点蜡烛就可以照亮庭院,周岁野将一个人当做烟花炸了之后,他坐在屋顶上提议道:“时间还早,不如去解决冬湖吧。”
见司研清不说话,周岁野撑着下巴靠近他:“或者青葵也行。”
司研清看向不远处的男塾,这边死了这么多人都没有结束瘴,甚至没有任何异动,很有可能,真正的目标在另一边。
他起身:“去隔壁看看。”
周岁野拉住他手:“你不是说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妄吗?看来这里是瘴吧,你有没有想过会是我。”
月色下,那双总是带着点漫不经心笑意的丹凤眼一片平静,他握住司研清的手,指尖塞进他的指缝,与他十指交叉,按在心脏处:“说不定,我才是你回家的钥匙。”
司研清冷冷看他,然后一脚踹过去,没踹动,神色更冷了:“少犯病。”
谁知对方不依不饶:“万一真是呢,你也会这样干脆杀了我吗?”
司研清觉得他今晚很不正常:“你是不是被吓到了,以后还是我来动手。”
周岁野站起来,拍拍他的肩,不知是不是在开玩笑:“假如真的是我,我肯定不会放你走的,我要把你一辈子关在这儿当我的小妻子。”
不知道周岁野是不是故意的,男塾第一个找的就是陈燃,司研清皱眉:“随你,但你不能杀他。”
“哦。”
周岁野散漫地笑了下:“行啊,但你别动手,相公我来教训他。”
司研清这次直接一脚将他踢了下去。
两人很快来到隔壁,在这里的设定,周岁野甚至比他还强,陈燃更不可能是他对手,因此当满地狰狞的藤蔓被飓风割开时,陈燃被周岁野一拳一拳打得头都肿了。
一开始还能骂司研清几句,后来连话都说不出来。
司研清指尖蜷缩了下,微微垂下眼,至少在这里,周岁野是不会站在他那边的。
收拾完人,周岁野浑身神清气爽:“走吧。”
走了几步,他又回头:“心疼了?”
司研清瞥他一眼:“问这个做什么?”
“为什么不心疼?”周岁野和他并肩走到一起,“你相公打人打得手都抖了,你怎么不心疼?”
司研清:……
司研清忍无可忍:“我记得我刚进瘴你还不是这样。”
周岁野心想我真是后悔那时候还比较矜持:“你亲我一下,我可以变成你想要的任何模样。”
司研清一言难尽:“你真的会后悔。”
说完没给他说任何话的机会,快步回去关上门,用清洁符咒洗漱。
而今天,又是一个很沉很沉的梦境。
周岁野坐在床沿,指尖一寸寸拂过他的眉眼。
其实他已经有好多天没弄他了,自从发现他会被吓醒后,他就舍不得他皱一下眉头。
可是,就连陈燃那种低贱的蝼蚁都不是瘴里的幻象,等到瘴破了,他还可以见到阿研,那他呢?
假如他不是瘴主,只是瘴内的一个幻象,等待他的只有毁灭。
虽然阿研说过认识他,但他怎么会没有记忆呢?
他们既然是师徒,怎么可能自己一点没学会,就算没学会,进瘴也是有各种防止失忆的手段,为什么不给他用?
骗子。
周岁野知道司研清表面看起来很冷,其实心非常软,不然一开始不会只因为青葵跟他说过几句话,就把幻想救下,后面被他逼急了才开始杀|人——虽然是幻象,可他还是宁愿少杀一些,或者把有过交集的留到最后。
可是不管怎样,你还是想回去。
可是他呢?
周岁野拇指他按压微粉的薄唇,很快变得嫣红,他终于俯下身去,等他再起来时,司研清红润的唇瓣多了些齿痕和水泽,眼尾都染上红晕,眼睫湿润成一缕一缕的。
周岁野眼眸很深,指尖有些焦躁的在衣领出摩挲,终于,他像是下定决心,手探到他的衣带处,轻巧地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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