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暗渠

　　正当初丁妍冥思苦想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倒吸气的声音，是季央和孟露东同时回神，流露出茫然的神情，林锦和周木阳也相隔几分钟回神。

　　“季老师，你看到什么了？”初丁妍见季央的脸色惨白，几乎没了血色。

　　季央看到的场景并不连贯，起初，他看到了季家的祠堂，那是自己小时候学习练习的地方，这会儿，他看到一个穿着青袍的男子跪在蒲团上，祠堂里坐着季央的几位曾爷爷，季央出生时，这几位曾爷爷就已经离世，但他在祠堂的挂相中见到过他们，长卷里也记载了他们一生的事迹，所以这会儿看见他们，倒也不十分陌生，但却也知道这是早自己畜生时候的场景。

　　同时，季央还在祠堂门柱后面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探出头向祠堂里张望，季央觉得他很眼熟，想了半晌，才想起来，这人居然是自己的爷爷，这会儿也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难怪第一眼认不出来。

　　祠堂里此时的气氛并不美妙，几位德高望重的曾爷爷，要么怒气冲冲，要么摇头叹气，跪地的青年人大约是犯了过错，看这形势，过错不小。

　　还没等季央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祠堂里的人影就渐渐透明消失，门柱后爷爷的身影开始变得佝偻，年轻的面容渐渐苍老憔悴，看着比他去世那会儿还要沧桑悲痛。

　　爷爷眨眼来到他的面前，伸着手，颤巍巍地指着他身后，张着嘴支支吾吾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眼眶里涌出两行泪水。

　　季央顺着他指的方向，回身望去，只见身后原本是祠堂大门的地方，变成一片空旷的平地，堆积着无数尸体，尸横遍地，白骨露野，尸体堆起来跟自己的身高持平，离自己最近的几具尸体，季央一眼就认了出来，是死了的初丁妍，林锦，周木阳和孟露东四人，他们满脸鲜血，眼睛圆睁，死不瞑目，季央心中一下就凉了下来，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这就是爷爷所说的，天下大祸降临的画面。

　　随即，这些景象全部灰飞消散，再睁眼，季央已经回到神殿当中，眼前是鲜活朝气的四人，季央将刚刚的一幕掩在心底，没能说出口。

　　“我看到的很简单啊，”孟露东搔搔头，“就是悬河古城里遇到的那条巴蛇，我坐在他头顶上，回到古代了呢。”

　　“搞不好，你跟那条巴蛇真是有什么渊源呢，之前在古城里，它也是对你充满好感。”初丁妍说道。

　　“我跟一条蛇能有什么渊源，可能是我帅气的颜值和水中似蛟龙的灵活身影中了蛇兄的眼缘呢。”孟露东的梦境十分轻快，几乎是跟着巴蛇在河水中穿梭，看着河岸上的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当巴蛇游到入海口的时候，自己就回到了神殿之中，“老周，你看见啥了？”

　　周木阳看到的是当年开凿神坛和神殿的场景，自己并没有出现在情景当中，并且光线忽明忽暗，画面切换很快，需要他一边捋顺一边说，但就算这样，许多画面也连接不到一起，讲起来断断续续。

　　“修造神坛神殿的时候，有一任巫师带着村民在祭坛下面凿了一条五公分宽的暗渠，一直通到神殿高台下面……巫师把凿暗渠的几个人封在了一条地道里，还做了一个仪式……不知过了多久，一群火鼠误打误撞把关着人的地道又打通了，困在里面的人跑出来，但他们似乎是被巫师算计了，不能走出地道，只要出去，就会全身着火，他们就一直呆在地下，靠吃火鼠活了下来……场景很跳跃，时间线也不连贯，我只看到这些了。”

　　周木阳看到的场景让在场的几个人都很费解。

　　“暗渠？”众人看着脚下的玛瑙石铺出来的路，“难道在这玛瑙石下面？”

　　孟露东用脚尖拨开几层堆叠的玛瑙石，先是一股腐烂的恶臭味就散了出来，将低头查看的孟露东熏翻了跟头。

　　这味道就像是是放坏了的生肉，又腥又臭，直冲后脑勺，把在场的人都熏得眼冒金星，忍不住干呕。

　　周木阳捏着鼻子，忍住恶心，坚持着将玛瑙石都踢了上来，果真在最下面露出一条暗渠，同自己在场景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暗渠已经被使用了上千年，内壁上附着一层厚厚的黑色脂类物质，渠底还有一层薄薄的白灰色凝固膏体，正是这些东西散发出臭味。

　　“这是什么东西？”

　　“暗渠的根源在祭台，这些会不会是那些尸体里的……碎油脂？”林锦跟着林国安在公安局里度过大半童年，这种来自尸体的腐臭味道，最是熟悉，这会儿也是觉得暗渠里不明物质发出的气味同那些腐尸的味道臭得雷同。

　　林锦的话瞬间打开了初丁妍的思路，联想起刚刚在高台上闻到的油脂味，当下立刻应过来，“我知道了！林锦说得没错，这就是从祭台上流下来的血脂，祭台把血液过滤到神坛下的石台上，用以触发神殿门的机关，而人体里的油脂则顺着暗渠流到高台里，这高台里烧得压根就不是什么三足乌的尸首，也没有几千年的不灭火，这根本烧得就是尸油！”

　　初丁妍话一出口，当场的人无不震惊万分，走近高台果真闻到一股烧油味道。

　　“也就是说，三足乌的传说是假的？！”孟露东震惊道，“那与传说相关的异事又是怎么回事？”

　　“那些怪物……，就有可能是当年封在地道里的凿渠人？”周木阳想到刚刚看到巫师将凿渠的人封在地道里，“可是，数量对不起来，这里的怪物数量远超过当时的人数。”

　　“他们也没道理活这么久吧。”林锦说。

　　“那……就是他们的后代之类的，”孟露东想起莎木村村民在七十岁以后就要被送到神坛里，不禁猜到，“你们说，这些怪物会不会就是那些到了七十岁被送进来的村民啊？他们并没有自燃，毕竟没人亲眼目睹过啊，他们其实是被送到地道里，变成了怪物。”

　　孟露东话一出口，在场的人心中皆是一怔，倘若这是真的，那莎木村诅咒也就是一个千年的谎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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