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风暴

　　“哥，两娃有啥可看的，谈恋爱呢嘛。”于昆看着自家表哥盯着两个人看，笑道。

　　“你懂个屁，这两个学生，不简单。”于江吐出嘴里的烟蒂，起身向舱内走，“还有多远。”

　　于昆看了一眼导航，“最多不过两小时。”

　　“走到十海里外，降速，小心着点，别着了道。”于江还是有点忌惮老人嘴里的传说，毕竟先前一条船毫无预兆地失联，至今下落不明，出海的人大多还是对怪力乱神一类有所偏信。

　　周木阳和林锦见于江进来，停下交谈，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于江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两人对面，弹了弹裤脚上的灰尘，说道，“到了地方，劳驾小伙子跟着我兄弟下水，指条道，不要白费力气，姑娘跟着我在船上吹吹风，东海的风景好着呢。”

　　周木阳冷哼一声，看着异想天开想发横财的于江，“海下打捞，不是件小事，东西在哪儿，多大，专业勘察队用上超声波仪器花费很长的时间来确定，现在，就凭这条船，就凭你我？”

　　“甭跟我说那么多废话，有人能捞上来，我也能，”于江嗓门提了起来，凶相显露，“周木阳，你老老实实合作，我把你和你的小女朋友拉回去，还能顺道找找你家老爷子，你要是耍滑头，老子拿你们祭海。”

　　还没等于江发完狠，驾驶时与舱室内间的玻璃被敲得当当响，于昆在驾驶室里喊，“找着船了！”

　　一时间，舱室内的三人都猛地站起身，挤进驾驶室，只见驾驶台是的碰撞仪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绿色的三角号。避碰仪能够检测到一定范围内的其他船只及船只航行路线。

　　眼下，屏幕上的绿色船只标记在蓝色的大海中，一动不动。

　　两船的距离逐渐缩小，于昆用船上的高频设备联系鱼船，但即便如此，仍然得不到回应，船上似乎没有人。

　　“哥，咋治？”于昆问。

　　“妈的，”于江啐了一口吐沫，说道，“降速过去。”

　　于昆转动手掌大的船舵，调整船的方向，向着避碰仪上的绿色三角靠近。

　　“哥！”于昆透过驾驶舱的玻璃看着远处的海面，“哥！怎么回事，该看见了啊……”说到最后，于昆的声音有些不淡定了。

　　按照仪盘上显示的距离，两条船相隔已经不足5海里，换算下来还不到10公里的距离，然而，在平静海面上，除了于江五人所在的船只，周围数百里内空无一物，只有无边无际的海水。

　　于昆看看碰撞仪上的绿色标志，又扭头看雷达上的标记，确确实实在船的正北方向停着一搜船，这会儿却什么也看不到，只觉得往日里熟悉的海上突然多了一股邪气。

　　这时，甲板上的柱子也开始喊了，“起雾了！起雾了！”

　　海面上逐渐升腾起白色雾气，唯一在甲板上站着的柱子看得最真切，这雾气是海水蒸腾散出来的蒸汽，上升的速度却极快，眨眼将船身包裹其中。

　　雾气弥漫之中，一艘船的影子出现了。

　　雾气被逐渐变猛的海风搅动，稀薄时，人的视线变得清晰，反而那艘船又看不见了，等到雾气再聚拢成一团，雾里又出现了船的黑影。

　　“这、这怎么回事！”于江在海上风吹雨打这么多年，再大的风暴，他也不怕，这会儿看见忽见忽不见的船，头皮却开始发麻。

　　原本平静的海面开始翻卷波涛，一股接一股的波浪将于江的船不断地推向迷雾中心。握住船舵的于昆，看着仪表盘上主机的转速越来越快，惊恐不已，这条船好像被无形的力量操控着，已经不受他的控制。

　　船只驶进的速度越来越快，海天处一片黑云压着海面铺卷而来，顷刻间，天昏地暗，黑云压海，巨涛铺天盖地，海上的风如同怒吼咆哮的魔鬼，撕裂天地间一切存在。而夹在天与海间的渔船渺小地毫无缚鸡之力，在巨浪上东倒西歪，几次船身笔直地插入浪下，又从海水中飞出来。

　　船上已经是一片狼藉，船舱和驾驶室的玻璃早被击碎，船舱里的水已经漫过小腿，五个人只得死命地抓着能稳固身体的东西，防止自己被甩出去，这时候如果被甩进海里，就只能被巨浪压送到海底，尸骨无处寻。

　　于昆依然不死心地拉着油门线，将船舵死死地抵在左边，企图让船逆着风向前进。但这风暴仿佛就是冲着一行人来的，诡异残暴，没留下任何反抗的空间，剧烈的强风将船只卷进风眼，此时无论如何也是一片徒劳。

　　就在五人失去希望的同时，暴风呼啸中夹杂着一阵阵鸣笛声，周木阳一手紧扒住驾驶台，一手拽住林锦的胳膊，海水扑面中去寻那声音的来源，海浪翻滚中，隐约看见一艘白色的船驶来，还没等他看仔细，只听头顶的船舱发出咔咔的声响，整个船身发出颤抖。

　　“船坚持不住了！”林锦咬着牙喊道。

　　“传说是真的啊，是真的啊！……”于昆抱着舱门哭喊道，身子被甩在半空中，分不清脸上是水还是泪。

　　还没等他说完，众人就感觉脚下一阵失重，落入漆黑无底的海水之中，船身被风暴彻底撕裂。

　　入水的那一刻，众人只觉得海底有一个高速转动的旋涡，转着圈地吸着身体下降，人的力量根本无法预知抗衡，更别提能游到水面上。周木阳拉着林锦顺着旋涡的方向一路被转到了旋涡中心。

　　巨大的海底旋涡中不仅有五个人的身影，还有船只的碎片，附近的鱼虾，无一幸免地都被吸了进来。渔船铁皮此时在高速转动中就如同是锋利的刀片，但凡撞上它的鱼虾，都立刻被搅成一堆肉泥，血腥味四起。看到这番情景的众人，胆战心惊，只祈祷着千万别让自己这肉体饭胎撞上切肉机器。

　　许是血腥味吸引到了周围的大型捕食者，也或许是海底的异常现象惊扰到了其他水生生物，总之，在众人天旋地转之际，一个巨大的黑影自下方缓缓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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