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场雪
沈言期看着门口那位不速之客,颇为无奈的按了按太阳穴,难为有人能让他感觉头疼之极。
“你来干什么?”他语气不善,相比起几天前,他的身形看上去又孱弱了几分。
门口倚着的男子一身黑衣劲装,眉宇冷峻,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不是那裴弼又是何人。
裴弼瞧见沈言期脸上毫不掩饰的嫌弃后挑了挑眉,大步跨进屋里来,毫不客气地在他对面坐下,又自顾自地倒了杯热茶递到他的手边。
“我辛辛苦苦打完仗回来,军队都没修整完就跑过来看你,你就是这般待我的吗?”他把语速放缓,声音放轻,凌厉的眼眸眨巴眨巴着卖弄可怜。
沈言期端起裴弼倒的茶,用茶盖拨了拨茶沫后缓缓吹了吹,听出裴弼话中撒娇的意味差点手抖将这盏热茶悉数泼洒。他一阵恶寒,蹙眉看满脸写着逗弄的裴弼,“好好说话,十安呢?”
裴弼耸耸肩,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这会正会周公呢,你有什么要吩咐他的我来就行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沈言期眉头蹙的更紧。
“没有没有,他刚刚不让我进来,所以我就打昏拖他回屋了。”裴弼摆摆手解释道。
沈言期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冷冷看向他,温和的气质被悉数收敛,露出满身的利刺。“你来干什么?”
“好歹咱们也有同窗之谊,我来看看你都不行吗?”裴弼顾左右而言他,嬉皮笑脸的就是不正经回答。
“没必要,咳咳……”沈言期忽的一阵猛咳起来,胸膛上下剧烈起伏着,咳得狠了,他感觉喉咙又洇了一口血,连忙拿帕子捂住嘴。裴弼不知何时起身蹲在他身边,用满是茧子的粗砺大掌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背。
最后还是咳了血,裴弼也看到了。他嬉笑的嘴角放下,变成一条锋利的直线。
“这不是普通的风寒,你究竟得了什么病?”他握上沈言期放在膝上的那只手。
“与你无关,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裴弼握得很紧,沈言期青筋暴起使出吃奶的劲才拨开他的手,随后冷冷的别过头去,不去看那人落寞的神色。
“怎么与我无关沈言期,我的心思,你难道不知道吗?”裴弼站起身来,高大的男人给此刻病弱的沈言期带来很强的压迫感,他欲起身却被那双大手死死按住了他的肩。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沈言期攥紧手中带血的白帕,近乎自弃般闭上眼。
裴弼不管他这般抗拒模样,在他耳旁兀自说着,“言期,我心悦你。自年少讲武堂那日,你出言相助我开始,我从前次次遇见你都摆出一副不屑同你交往的样子,可那并非我心所愿。我出身低微我害怕旁人的议论,更怕那样不好的我会污了你的名声。我知道,虽然两个男子不符世俗礼教,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可以隐居,我不做什么劳什子将军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
“裴弼,北苍的江山需要你。”沈言期不待他说完,温和又强势地打断了他。
“我不管江山如何。”裴弼眼睛一直盯着闭着眼小扇子一般的睫毛不断颤动的沈言期。
“而且,我已经有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了……”
裴弼怔住,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语调,喉中艰涩地蹦出几个字,“是他吗?”
虽然没有说出名字,可在场的二人心知肚明。
“是!”沈言期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们不可能的。”裴弼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字道。
“难道我们就有可能了?况且我也没打算要和他在一起,我……活不了多久了。”沈言期终于睁开眼睛,入眼便瞧见窗外的茫茫的一片白。他扯扯嘴角微微笑了一下,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你究竟怎么了?”裴弼慌了神,声音中可窥见他的慌张。
“去年在芜州时中了噬心蛊,如今大概已深入心肺,恐怕活不过这个冬天了。”他面容轻松地将自己即将面对死亡的情况说出。
“芜州,是你救周宸拾的那次,对吗?”
“有办法的,有办法的,我有亲信在南疆那边,我现在就叫人把南疆的巫师绑过来,可以解的……可以解的,你等我。”裴弼喃喃自语,战场上面对黑压压一片的敌军时也没有当下这般无力的感觉。
兴许是,敌军他有能力可退,而沈言期这人他没把握能留吧。
沈言期将带血的白帕扔了,看寒风将半开的扇叶吹得嘎吱作响。
对不起,辜负你一片深情,只是心有所属,再容不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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