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惊魂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忽然传来。
郁两彻不敢懈怠，留下无欲剑在原地镇守，自己贴着墙壁跃了出去。
几瞬间，便来到那惨叫源头。
黑邃的雾气突兀地萦绕着这不大的宅院。
郁两彻眉头一蹙，不由狐疑，为什么没有一个师兄弟发出信号？
明明布下了符阵，到底是妖物就在城内，还是这妖物妖物修为真如此了得？
“啊——”凄异的惨叫声再次传来，郁两彻也顾不得许多，灵巧一跃跳进了黑气弥漫的宅院。
伸手不见五指，四处黑幽幽的，死气沉沉。
郁两彻不敢大意，手中捏着剑指，随时准备出手。
倏然寒气袭来。郁两彻赶忙一弹指，真气化成剑芒挡去。
黑气中，仿佛又有一剑从侧面猛然袭来。
郁两彻一个侧身挡过，却发现对方这招式有些熟悉。
“道友，是我！”这杀来的剑招分明就是前日的那白衣少年。
闻声，对面随即收了剑招，但是黑气中，一道杀机却陡然自另一方向袭来。
郁两彻凝气格挡，随即手结剑指向杀招来处戳去。黑暗中，那白衣少年也同样持着双剑向那处杀去。
两人动作迅疾，却都扑了空。
这暗中地鬼物仍有实体，这对于郁两彻来说是个好消息。
赤色光华在郁两彻眼间流转，猛然剑指挥出：“浮光映世。”
指尖迸发出万千流光，黑气被清扫一空，只见一道黑影一动不动地站在不远处，地上是淋漓的鲜血。
纵然黑气消散，夜色中仍是晦暗不明。一旁站立的果是那手持双剑的白衣少年。
那少年不作停留，竟这样莽撞地朝那黑影砍去。
双剑未至，而那黑影已经猛地倒下，从一边血迹中忽然窜出一团黑气袭杀向那少年后背。
那黑气聚成人面状，青面獠牙。
“小心！”郁两彻情急之下，手结剑指便戳向前去。
那少年得到提醒也猛然回过神来，一回身，左手的剑刺向那黑气。
三道不同的剑气同时荡来，那团黑气直接化为虚无，只留下几滴黑血滴落在地上。
那少年过了一会儿，才抬头望向郁两彻，轻声一句，“谢谢。”
郁两彻回礼，想来少年已去过山神庙，见到了那张纸条。
掏出一张符纸印在那“黑血”上，符纸燃烧，黑血中的黑气也被焚烧殆尽。
“前日，道友”郁两彻语音未落，那少年已经收了双剑，几个腾跃在夜色间消失不见。
郁两彻看向少年离去的方向，不知想些什么，才又转过头来，走向那倒在地上的黑影。
走近才看清，是一个人，身上染满了黑色的血渍，郁两彻探出手指试探，身躯完好，甚至身体未凉，只是已经没有呼吸了。
此人年纪约四十许岁，显然不是它们需要的目标，却遭此无妄之灾。
“师兄！”曹成文的声音传来，郁两彻回头看他气喘吁吁，才道：“你怎么过来了！”
“师兄！我们的符阵根本没用，怪物一直在城中！刚刚突然发生好几起命案！”曹成文道。
“你们没撤阵吧？”郁两彻蹙眉，忙问。
“不曾，我们都留了宝剑守阵。”曹成文道。
“这妖邪属实狡猾，本想今夜月圆，料定它会出手，未曾想反倒是它先布下局。”郁两彻开口。
城中已无什么青年人，妖邪今夜杀他们不过是为了引他们这些修行者出来罢了。
曹成文瞪大了双眼：“师兄，我们白日才赶到，妖怪就已经料到我们来了，先布下局？”
“并非是针对我们，是几日前的九辰宫弟子，九辰宫弟子来此调查，月圆之夜，阴气最盛，我们料它必然出手，它亦是料到有修行者对它动手，因此布了局。”
“刚刚，几滴黑血制造了这里的惨案，目的是引修行者前来，其他此刻发生的案子应当也是如此这下，总共有多少修者，大约什么修为——它可能都在暗处看得一清二楚！”
郁两彻握紧了拳头，冷声道：“这不是寻常的邪物，它不停杀人，制造痴缠煞供他驱使，手段残忍，他作案频繁，要么是重伤即将痊愈，要么就是快要突破到新境界——”
“这三两日若不动手，可能就没有机会了。一旦它功成，脱身离去，妖气消散，就算再来修者也只会发现满城厉鬼，真凶则逃之夭夭。”
“若非恰巧我们几人来，今夜，恐怕九辰宫那少年已经遭了毒手。”
“那师兄，那缕带妖气的血衣——”曹成文一经联想，不由胆寒，看向地上的尸身，细声问：“它是故意留下破绽，留下了此地除了痴缠煞还有大妖的信号，为了吸引——九辰宫修士过来？”
郁两彻点头，手指指向不远处几滴黑血：“不是金丹修为的修士，察觉不出这里的妖气，这妖物还可以把痴缠煞藏在这样黑血之中，这种手段我也不曾见过。”
“那它为什么会——”曹成文不解，“把这个秘密暴露出来？”
“筑基、练气的修士大多发现不了这些细节。”郁两彻平息了一下心中的震动，才开口：“在九辰宫眼皮子底下作出如此大案，还得有一定修为的人才能察觉它所设下的局，目的恐怕直指九辰宫，它想要引九辰宫的金丹修士出来。”
“也有可能，在它眼里，我们已经是死人了——”
郁两彻不得不考虑最坏的结果，现在相距九辰宫颇远，金丹修士全速往返也需三四日，想要求援十分困难，三四日时间，这妖邪阴谋恐怕已经得逞。除非元神高手赶来。
“前些日，棘州仙门世家万俟氏被满门屠尽，已是震惊天下，难道妖邪势力还敢伸手向仙门第一的九辰宫不成？”曹成文惊骇，又心想不可能。
郁两彻细想片刻，摇摇头：“这妖邪的目的，我们也只能猜测。但是种种迹象表明，它如同钓鱼，想要——金丹修士上钩。先前的九辰宫弟子，修为应该与你相仿，妖邪放走他们，正是想让他们回山搬救兵。”
“那师兄，这里的事情我们该怎么办？难道放任不管，等九辰宫真正的高手派出来，恐怕北邺都已经是一座空城，妖邪无踪无迹了。”曹成文也干着急，“这妖怪如果是要引金丹修士上门，那你和子玑师兄岂不是已经被它盯上了？还有九辰宫那小子，他会不会先遭毒手？”
此事实在棘手，郁两彻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头绪，他虽然即将修出元神，但妖邪修为若在金丹之上，真也很难抗衡。
“等等，成文，相去不远的南邺城并无妖邪，它盯住北邺城不放，到底是此处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还是它根本不能离开这里？”
这样想来，妖邪重伤的可能性最大。
曹成文听完师兄所诉，觉着很有道理，喃喃：“我们若能弄清北邺城与这妖邪有什么关联，或许可以抓住这妖物，你和子玑师兄两个金丹高手——它就算有元神修为，身受重伤，又能如何。”
郁两彻神色仍然紧绷，不置可否。
看向那具尸体，蹲下。
郑重地摆正尸身，诵起渡人经，诵完数遍，“我界难度，故作洞文”
渡人经消弭了尸体的怨气，其灵魂也渐渐飘渺，化为虚无。
曹成文不敢打搅，师兄从来对逝者都极敬畏，诵渡人经时总是肃穆。
郁两彻重剑一削，在地上凿出一方墓地，将尸身就地掩埋。
“我们去其他出事的地方，看看是否还有隐患。”郁两彻同曹成文道。
两人与其他几个师兄弟汇合，一共竟处理掉了六只痴缠煞，每只都藏得相当隐蔽，纵然几人修为了得，都仍有一个师弟受了伤。
“师兄，其实它弄这么多花样，我想目的无非是要隐藏它的真身和实力，也未必真有那么大能耐！”一位师弟道。
“自然不能对妖邪有太多恐惧，但是万不可轻心。”黄子玑回头道。
“同时六只痴缠煞出手，而且对象都是独居一隅者，这妖邪是想试探我们有多少人，现在我们底细，他全看了个明白，我们对他却几乎一无所知”赵讯沉声。
“仙仙师！你们可一定要——救救我呀！”一旁钻出一个青年，神色惊恐，“仙师，你们带我走呀！求求各位仙师了。”
他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拽着黄子玑的裤腿大声哭喊。
“你别怕。”黄子玑蹲身将他扶起来，然后目光转向郁两彻：“师兄，此人是方才自痴缠煞手中救下的，受了不少惊吓。”
那人赶紧抬眼看向郁两彻，又准备跪向郁两彻。原来是惊吓过度，腿脚都抖动着，不利索，若不是一旁一个师兄弟急忙搀扶住，怕是又要跪在郁两彻身前。
“城中青年都走了多半，你为何还留在城内？”曹成文绕着这青年走了两圈，怀疑道。但是见他只是身染煞气，并不像邪灵附身。
“仙师，我方才回家几天探亲，哪知道——这怪事愈演愈烈……求求您，您一定救救我！”
“你放心，我们不会坐视不理的。”郁两彻剑指结出法力，点在此人额头，确定他没有异常，只是惊吓过渡，随即眼神示意曹成文，对这青年道：“厉鬼纠缠，你身上染了不少煞气，待会儿教你一份心诀，你老老实实诵上个几十遍，煞气可消除。”
曹成文收到师兄示意，便取出一张写满《渡人经》的黄纸，递给这人。
“仙师仙师救我，大德难报孙仲愿意当牛做马——”孙仲连忙接过黄纸，哭喊着，望向郁两彻。
“除妖攘邪，分内之事。丑时已过，妖物应当已经退走，你可以回家先休息，不必跟着我们，明日天明，赶紧出城，一切邪祟就离你远去了。”郁两彻开口，声音传入孙仲耳中，真如仙人开了金口，孙仲一个劲点头。
不待孙仲反应，八人即御空而去，几个眨眼间便在街道中消失不见。
孙仲见几人走离，一看四周黢黑一片，更加恐慌，还来不及腿软就连忙逃也似地滚回一边的屋子。
八人留下宝剑仍在城中镇守，回到了山神庙。
“今夜一共四人遇害，有两人尸身受辱，被剖膛剜心。”师兄弟几人都神色黯然，四条生命竟这样被夺去，而八人连那妖邪本尊都未曾见到。
片刻沉默。
“师兄，这该如何是好，全然没有头绪。”赵讯率先开口。
七人目光都看向郁两彻，郁两彻看了看几位师兄弟，又低下头来，亦是缄默。
“这妖邪本尊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厉害得可怕，我们不曾有真人的修为，能卜知妖邪过往来去，如何……”一名师兄弟小声懊恼道。
“邪何以压正！？”黄子玑立马开口大喝，自知此时不能丧气，“还没遇上就先丢锐气，道心不定，何以言道？”
“大敌当前，丧气话别再说了。”郁两彻自然知道黄子玑之意，适时开口，“不过，这妖邪确实不同以往遇到的那些游魂野鬼，不能等闲视之。”
“先前那位白衣少年，修为不凡，他收到九辰宫的求援而来，应该知道一些我们不清楚的信息，若能得他相助，或许会方便许多。”一名师兄弟看向郁两彻：“我看他天庭明朗，倒是一身正气，虽之前山神庙兴许有些误会，但是，大义在前，兴许还可联系他，将此地之事传达到九辰宫。”
“妖物凶悍，远不是那么简单，若放任它离去，恐怕又是一场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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