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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有子斐然、有剑寒微


老余头在酒楼前厅找到了陈苏。须发斑白,为凤仪酒楼看管过多年马厩的老余头,在酒楼内人缘还算不错。至于陈相与,这个敢在口头上玷污老板娘来凤名声的混小子,听说还是个要参加今年大隋国科举的读书人。

“哟,这不是老余头吗?我听说过你,听说你照顾马贼有一套,那些在酒楼卯过点的老大人,都说你把他们的马照顾得服服帖帖、安安顺顺的。有没有什么技巧,比如说你会讲‘马语’之类的?我家后院里的那匹‘汗血宝马’,近日来开始挑食,也不知道怎么了,要不你去帮我看看,工钱肯定往高处给,怎么样?”陈相与十分自来熟地与老余头打起招呼道,眼神还不忘一边示意陈苏。

陈苏装聋作哑、默然不语!  

老余头只是随便瞟过了一眼陈相与,目光就没有再作丝毫停留,转头与陈苏说道:“出了点事,你跟我来一趟。”

不等陈苏回答,陈相与先手舞足蹈了起来,兴奋地高呼了起来:“出事好啊,来,老余头,你跟我说道说道。作为小苏子的好哥们,好兄弟,即便是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鄙人不才,还是念过几年学塾的。”

说着,这位陈大爷还不忘自以为很潇洒地拂过鬓角发丝。

老余头懒得理会这小子的胡言乱语,说来凤坏话的这件事,都还没找你小子掰扯清楚呢!于是,老余头只是顺手拉过陈苏,走出了酒楼,至于陈相与,就任由他晾在酒楼那抓耳挠腮了。

陈相与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最后也只能停留在嗓子眼,不都说老余头脾气和蔼,很好说话的嘛?

也没办法,作为读书人,还是得有点骨气的。但是心里那个不舍啊,像极了思春闺院里的小娘子,看得陈苏脊背心一阵一阵地发麻!

“老余头,什么事吗?”走出酒楼,陈苏开口问道。

“那个焊奎出来了,来凤已经提前过去了。”老余头说道。

“焊奎?”陈苏不明所已,皱了皱眉头,好像没听老余头讲过这号人物。

“以前不说,是担心你会好奇心作祟,私自去探查,出了意料之外的危险。现在的话,有些事,还是该讲清楚的。”老余头缓缓道来,“焊奎也是一名江湖宗师境武人。三十多年前就开始在江湖中声名远扬了,还曾经问剑过陈留王,但后来落败之后,江湖中就很少出现过他的身影了,最后一次,是十五年前与灵芝山的缥缈峰峰主黄云仙争斗,被黄云仙镇压在了天水湖。”

“镇压?嘶!那他岂不是十五年来一直留在天水湖底,不吃不喝,也不能呼吸,就这样活了下来。”陈苏倒吸了一口冷气,惊讶地说道。

“也不能这样说,天水湖中鱼虾水裔繁多,有些武人靠吃生肉来锻炼体魄的还是有的。至于呼吸,武人炼气到了一定境界,是能从水里剥离出空气的,这些以后你自然会明白。”老余头微微一笑,说道。

“那我们这是要去干嘛?去重新把他……镇压回去?”陈苏语气停顿了一下,试探着问道。

老余头哈哈大笑,抬起手指在陈苏脑袋上轻敲了几下,“你呀,聪明是聪明了,但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咯。是有人主动解开了焊奎的封印,应该是那个灵芝山的缥缈峰峰主黄云仙无疑了,这次带你去,是让你好好看一看什么叫顶尖江湖武人的争锋!”

……

焊奎双手环臂,借助天水湖湖水,聚水凝成一座小山丘,站在水丘上,讥笑道:“黄云仙,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嘛,你不是素来吹嘘自己只重大道,不问凡俗的吗?怎么,这么多年来开始觉得寂寞,喜欢上在那些勾栏小娘皮肚子上跳舞了?”

“哼,无稽之谈!”黄云仙冷哼道,一甩拂尘,在手中出现了一件衣服,被抛给了焊奎。

焊奎接过衣服,也不客套,随便套在了身上。

“不过,想让我焊奎心甘情愿地帮你……”说到这,焊奎伸出了一只手,食指指向黄云仙,嘴角露出一抹疯狂的笑容,“你黄云仙的条件,还不够!”

话音刚落,湖面上就突然又刮起一阵狂风,掀起波涛。就在焊奎的脚下,一个巨大的漩涡飞速形成,一柄古朴的石质大剑从漩涡中间缓缓探出。石剑之上,缠绕满了一条条漆黑的锁链,可见有着条条深刻的印痕,有的是在锁链上,有的是在那把石剑剑刃上,疑似是某种尖锐器物留下的刮痕。石质巨剑被焊奎双手握住,锁链反向缠绕在焊奎的右臂之上。

石剑约莫有着半丈之长,两掌合并之宽,古朴而沉重。

焊奎两只手臂上青筋暴起,身上肌肉如虬龙般缠绕,只听到怒喝一声:“咄!”石质巨剑被焊奎两手前抡,呈海底捞月状,湖面上顿时出现了一股气浪,湖水朝两边极速散开。那股剑气如山中螣蛇,又似南海之蛟,朝着黄云仙涌去。

“海底月!”

黄云仙冷哼一声,手中再次一挥拂尘,拂尘尘丝全部张开,形似倒插伞骨。拂尘在黄云仙手中转动了起来,竟是裹挟起了周围百米之内的尘土,黄沙满天,被风刃搅断了的木屑、青草,在天空中翻飞,仿佛跳起了舞蹈。

黄云仙这把手中拂尘同样是天下百兵戈榜其一。一千零八十一根尘丝,是由一种西域特殊的材料打造而成,拥有着极其柔软的特性,但同时也极为坚韧,寻常刀剑甚至难以做到劈断哪怕一根只有发丝粗细般的尘丝。

包括湖面上那个形如铁塔的汉子焊奎,手中的那把巨大石剑,也是百兵戈榜之一的存在,也是百兵戈中重量最重的。相比于苏均山的“细雪”,与及陈留王拥有的那把“寒微”,无疑,这把名为“孤阙”的巨剑,是最适合战场杀敌的。如果只是单论锋利程度的话,孤阙尚且还不如一把普通兵刃,但大开大合的攻击方式与及那无与伦比的沉重感,对于那些短兵悍族来说,无疑是最致命的伤害。

身材瘦小的小男孩连忙躲避离开,蹲到了一尊巨石后面,双手抱头,瑟瑟发抖。

剑气巨浪轰击在拂尘漩涡上,散发出巨大的音爆声,整座湖中在两人的神威之下,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来得好!”

焊奎大喝一声,将手中巨剑抡圆,如同一轮圆月。

焊奎当年在江湖上能声名鹊起,凭借的就是这一招,被他自己命名为“海底月”的剑招。

剑招出,如海底抡月,世间武人闻之丧胆。但就是这样最强的一招,却被陈留王凭借一把“寒微”轻而易举给破解了。那把孤阙上的诸多剑痕,都是陈留王的那把寒微给留下的。寒微削铁如泥,实至名归。

老余头与陈苏真就应了那句话,赶早不如赶巧。来的时候,焊奎与黄云仙两人正好发生了激烈应战。第一次出手,两人都打得平分秋色,直到焊奎使出那招“海底月”,老余头才微微皱了皱了眉头。

陈苏则完全目瞪口呆,甚至心里还带着几分激动,“老余头,这两人要是放在那些边军中,岂不是都能一人掀翻千百人的存在!”  

两人趴着躲避在湖边的一座小丘陵之后,刚好能完全看清湖中的决战。

关于焊奎,老余头是不陌生的,当年尚且在京城的老余头,习了武之后,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年少轻狂。才刚刚踏入先天之境的老余头,手握三尺青锋,在京城大街上摆擂比武,放言说要战尽天下英豪,可谓意气风发。

刚开始率先听不下去老余头狂妄言语的几位佩剑公子,主动踏上擂台,要教一教老余头什么叫不要年少不知所谓,却都无一例外,败与老余头剑下。直到当年一位背阙男子路过,只用一剑,普普通通的手起挥落,老余头手中那把被他取名为“花草”,出自京城一位铸剑大家的剑当场破碎。

那位背阙男子用一种十分轻佻的语气说道:“蓬蒿就是蓬蒿,别妄想着要当什么玉树!”

后来才从兄长那里知道,那名武人就是消失了些许多年的焊奎,是挑战过陈留王,虽然最后落败的焊奎。

老余头自“花草”被焊奎一剑震碎了之后,就再为提起过剑,最后落寞回到了兖州,回到了祖处岚县。

察觉到老余头的情绪波动,陈苏主动拍了拍老余头的手背。

身为边军斥候的苏均山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天水湖,冷眼观望对岸两位宗师的交手。苏均山今日没有穿那身铠甲,而是换了一身便服,白衣束发,。不可否认,若非多年沙场磨砺,皮肤粗糙之外,苏均山也算得上是一位一等一的俊朗男子。

腰悬刀剑,一把雪花纹蓝鞘,另一把鱼鳞白纹青鞘。

“怎么,这么喜欢躲躲藏藏?”苏均山没有回头,讥讽地说道。

红衣女子来凤叹了口气,主动撤去了障眼法,出现在苏均山背后一棵树前。

“你来干什么?”苏均山语气没有丝毫情感地问道,单手轻轻磨-搓腰间那把雪花纹蓝鞘狭刀。“为了找我复仇,给你那死去的妹妹讨个说法?那么今天的你说不定还真的有可能,毕竟比我高一个境界嘛。”

来凤深吸了口气,稍作犹豫,道:“苏均山,你明知道我妹妹那么爱你,可你为何总要辜负她?”

“呵,笑话,她喜欢我关我苏均山什么事,该杀的时候一样可杀。在我苏均山眼里,世间从来只有两种人,能杀的人,与尚且不能杀的人。没有利用价值了,自然是能杀的人!”

“你……”来凤胸口起伏,没想到苏均山居然这样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在你眼里,我妹妹就只是一把用之则已,不用就扔在一旁的工具,就只是你眼中的一颗棋子?”

苏均山嘴角微翘,双手十指交错,往前使劲拉伸,两手上的骨节噼啪作响,没有继续那个话题说下去。

“你跟余违布的局不错,至少陈斐然已经主动愿意入局了。但是嘛,瑕疵太多,而且你们也不该赌在我身上,那我只好让你们的棋盘稍微偏移一下了。”

“什么意思?”

苏均山没有说话,只是从腰间取下了那把从未离身过的狭刀,抛给了来凤。随后,苏均山突然一蹬地面,身形往天水湖方向爆冲而去,腰间那把雪花纹蓝鞘狭刀换成了鱼鳞白纹青鞘长剑,寒锋出鞘,一剑森然。

“告诉陈斐然,那把寒微,他目前还不够资格!”

接着,只听湖心再次爆发出一声巨响,“兖州陈留王府陈斐然,十年后,携长剑寒微,来会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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