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学堂
第二天早上,关仲是被吵醒的。
“关仲,关兄,关大恩人,喂!醒醒!”
关仲睁开眼,有些蒙。
昨晚梦见这道声音的主人和自己在那家茶馆一同听书。听到一处包袱,自己提起嘴角,听见了旁边人的笑声。
他转头去看,撞上晏元笑意盈盈的眼,眼里映出的人弯起眼睛,温柔且专注地看着晏元。
那是晏元眼中的关仲。
梦中的晏元眼里只有自己,这个认知让关仲心尖发麻。
而半梦半醒中脑里闪过的画面是昨日晏元消失前看向关仲的最后一眼,泛红的眼眶让他心疼。
晏元有着一双桃花眼。这是关仲在被叫醒时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醒了没啊,关仲!”
晏元不知道关仲几时出发,于是他在破晓时就疯狂叫魂,恨不得现身将关仲摇醒。
叫了不知几声,屋内终于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关仲低沉的声音传出:“嗯。”带着刚起床的微哑。
晏元呆了一瞬,立马道:“醒了就先让我进去呗。”
不知为何,屋内突然没了声响。晏元听见关仲轻轻叹息一声,“你先等会。”
“啊?”
“安静点。”
晏元带着疑惑看着天空中尚且温和的阳在云层中穿梭,黎明的曙光刺透灰云,洗涤世界。
不能浪费这个机会。晏元飞速开始调息,吸收灵力。
一轮调息后,晏元吐出一口气,发现自己还在窗外。
晏元向后看,关仲已经穿戴整齐。一身白衣,腰间系一个浅绿色香囊,眉目俊美。
这个俊儿郎不知何时开了窗,却不将晏元“请”进来,只是站在窗边淡淡看着他,丹凤眼中翻滚着不明情绪。
晏元咳了一声,“那个,你起来了啊。咱们出发吧!”
关仲敛下眸中深色,无奈道:“其实现在学堂门都没开。”
得到晏元无情鞭挞:“没开门就不能学了吗?书难道只能在学堂读?不能浪费时间!还在睡觉,刚刚让我安静是不是又去回味美梦了!”
晏元说完,发觉关仲深吸一口气,偏开脸。
刚刚是不是对恩人太凶了啊?
晏元:“那个”刚出声,发现关仲耳尖泛红,神色有些不自然。
应该没人敢这样教育他,看看,脸都气红了。
“我去看书,一会带你去。”关仲说完,丢下晏元拐去前室,衣袂飘逸如风。
“哦,用不用我陪着你啊?”晏元想哄哄恩人。
“不用。”
果然还是生气了吧。
去学堂的路上一路无话。
晏元观察关仲神色,看不出生气的表情。
“那个,今天早上你生气了没?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嗯,我知道。”关仲补了句:“我没生气。”
路过的人奇怪地看着关仲,不解地指着自己:“你在跟我说话?”
关仲立马道:“不是,我,额,有时候就——”
路人表示理解:“啊,懂了。我认识一位赤脚医生,就是东街有名的那个。”他言语中带着关照:“你去那看看。”
脑海里响起“哈哈哈哈”。
关仲婉拒了路人的好意,悄声对仙人球道:“也不知是为了谁。”
晏元嘿嘿两声。
两人一人一球来到学堂。关仲找到自己的座位,将仙人球放在书案上。凳子还没坐稳,钟苟的声音响起。
“关兄,你把仙人球带来了?!”
关仲“嗯。”
“课上也困到需要扎自己吗?”
“”
晏元在脑海里嘀咕:“睡觉就扎你。”
关仲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能表现自己无奈的思绪,最后长吐一口气。
“嗯。”
“呦,还拿花花草草来学堂,某些人真的是猖狂至极。”
来人一身黑衣,五官精致,表情中显出一丝鄙夷。
“先生就一日不在,你们先是聚众玩乐,更有甚者,”那人眼睛扫过关仲,“呵。”
钟苟沉不住气:“周南,我们是正经去听书的!”
关仲抬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书案边的周南。
他正要说话,晏元的灵气已经顺着周南绕了上去,精准捂住他的嘴。
“切,打主人也得看狗吧!”
两人都沉默了。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了些什么。
晏元的青烟肉眼可见地顿了顿。
关仲的气被晏元整没了,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周南怒了,想说话,发现自己张不开嘴。
关仲咳了一声,“周南,我们去哪里不关你的事。”
钟苟冷哼:“就是,我们用不着你操心。”
周南终于能开口:“读书人不能去那些地方,你们——”
未说完,钟苟起身:“什么叫那种地方?那里就是个茶馆,我们就是喝茶。你未免也太迂腐了些!”
晏元在关仲脑海里将周南嘲讽一番。
关仲摩挲着仙人球的花盆,冒出一个念头。
晏元真的跟护着主人的小猫一般。
关仲收起思绪,淡声道:“先生马上便到,周南,在先生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可不太好。”
周南歇了心思,甩甩袖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钟苟愤愤坐下,“周南总是多管闲事。不就平时先生夸奖他老实本分嘛,显得自己很了不起似的。”他向关仲挑了下眉:“笔试时还不是低你一头。”
关仲开始研墨,“他一直这个德行,不必再说了。”
晏元朝关仲直哼哼,“至于一直针对你吗?该说不说,他就是嫉妒你,别理会他。”
钟苟也在研墨,他打了个哈欠,余光看见关仲在宣纸上写着什么。
“写什么呢?”他探头看。
纸上,一个潇洒飘逸的“嗯”映入眼帘。
钟苟:?
他挠挠头,实在是不理解关仲的心思,正要刨根问底,一阵咳嗽声伴着书童压低的询问声传来。
他只能歇了这个念头。
“咳咳,今日为师惹了风寒,就不咳咳,教课了。大家念念书罢。”
先生让书童将手中的书卷放在自己的书案上,正要坐下看书,余光里一抹绿让他又抬起头。
先生悄悄起身,踱步到关仲桌旁。
钟苟向关仲疯狂使眼色,关仲看了一眼他,正要起身,被先生压住肩膀。
“素手把芙蓉,虚步蹑太清。仙人球虽然无芙蓉这等绝色,也自有一番风味。关仲,你这等闲情雅致,倒是与我夫人有些像。”
“不敢当。”关仲还是起身拱手行礼。
“哈哈咳咳,挺好的,上完课来我家,赠你些我夫人侍养的花草。”
旁边的钟苟听见这话,嘚瑟地朝着周南扬扬眉,不出意料地收到他气恼回瞪。
“多谢先生好意,但我实在无心照看,心里只此一抹足矣。”
先生没料到他的回答,哈哈大笑。
“好,好啊。读书吧。”先生说完,心里道:此人真是难得的痴情种。
关仲向先生行了礼,施施然坐了下来。
钟苟没想到关仲会一口回绝,眼中的得意化成震惊。
“你拒拒拒绝先生了!”
关仲:“你捋直舌头再说话。”
“不是,为啥啊?”
关仲瞥了一眼桌上多出来的物件。
“害怕我的仙人球吃醋。”
晏元如果化作人形,他的脸一定红透了。
哪、哪有人这样啊。
“关仲,我哪有!”
关仲已经坐定,不再理会周围好奇的目光。
他把那张写有“嗯”的宣纸拿出,不急不缓地写着。
“哎呀关仲,你别不理我。跟先生搞好关系,他可以把你推荐给其他文雅人士,你”
晏元未说完,听见关仲咳了一声,指尖轻点书案。
晏元看清了宣纸上的字。
“那我同意的话,你真的不会吃醋吗?”
嗯
晏元一幻想自己要忍受旁边不知哪朵野花的熏人气味,被迫旁观关仲朝着它的笑容,就想翻白眼。
那时关仲不仅会把它移栽到那个不知年代的大花盆里,还会尽心伺候。
呵。
晏元把这不爽情绪归结为与野花混为一谈的不屑。
关仲拿起一本书装起样子。他眼睛不离书本,手指轻敲书案,似是催促。
晏元清了清嗓子,“你那么优秀,不需要引荐。”
得到关仲的一声轻笑。
下半节课,晏元就没有安分时候。一会瞧瞧书上的生僻字,有些新奇,问关仲什么意思;一会缠着关仲让他给自己介绍周围的人。介绍完后消停了一会,趁关仲认真读书时飘向周围抓走神的同学,发现了就在关仲脑海里大声告状。
关仲被打断了几回思路后索性不看了,把书拿起半遮脸,余光锁定那抹青。
晏元因为早上吸收了很多纯净灵力,索性把那些灵力全部用来化作人形。
一身青色镶边刺绣长袍,青玉缎带,头上戴一精致金冠,面白似玉,一双桃花眼灵动,手执银白折扇,腰间青白香囊上的流苏随着他走动而晃荡。
晏元用上了他的本相。
他仗着别人看不见,如同皇帝巡游般嚣张逛了一圈,还在先生的旁边故作老成地点点头,似是鼓励他的认真。
关仲不知看了多久,眨眼竟感受到酸涩。
晏元站在先生旁边笑着看向关仲,桃花眼中带着俏皮和恶作剧得逞般的得意骄傲。
关仲突然想起昨晚荒唐一梦,内心酸软一片。
他挑挑眉,朝着晏元隐晦勾起手指。
得到晏美人无情拒绝。
“不要!”
关仲并不生气,他不再装模作样拿起书,而是直接光明正大看向缓缓向自己这个方向走来的晏元。
晏元陶醉在角色扮演中,走走停停,在关仲的前桌前停下,皱起眉看向那个低下头的人。
他咳了两声,朝着那人说:“别睡了!去门口罚站!”发觉那人听不见,生气地将折扇合起敲敲那人脑袋。
那人无辜“挨”了一下,并未感受到疼痛,只感觉到一阵风从脖子钻进衣领中。他无意识摸了下脖子,又失去意识。
服了,自己接触不了实物。
晏元抿着嘴,饱满淡唇上像涂了一层红霞。
他面露委屈,与唯一能听见他说话的人对视。
“瞧瞧,这人多过分,课上睡觉。我这个先生还管不了。”
关仲失笑,抬起修长双腿,轻蹬了下那人。末了悄声道:“别睡了,先生发现了。”
那人惊醒,飞快抬起头看向前方。
先生正看书看得入神。
那人:?
晏元拾起为人师表的尊严,非常满足,“这才是好孩子嘛。”
他向关仲迈出一步,扬起头,露出天鹅般白净的脖颈。
“这位学子,为何看我?我脸上有字啊?”
晏元眼尾扫向愣神的关仲,“还不认真学习!”
关仲回神,低头写字。
晏元对他极其放心,点点头。正要趁着灵力充盈再逛几圈。
未转过身,就听见一声轻微的敲击声。
晏元低头,看向关仲手下的宣纸。
“先生太好看,我忍不住。”
晏元耳尖泛红。
关仲咳了一声,又抬笔。
“若是先生不让看,小生就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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