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闲谈
晏元闹了个大红脸，羞赧抬眼，一头撞进关仲含笑的丹凤眼里。
他眼里有略显陈旧的房舍，有认真读书的身影，有窗外透过来的光，将整个屋子空出的缝隙填满。
那么拥挤的地方竟然还能腾出地方装下一个晏元。
关仲轻眯了一下眼，手指不自觉屈起，关节轻敲书案。
也仿佛敲在晏元心上，惹得他心里麻酥酥。
“咳咳咳咳——”先生低声咳嗽，一旁侯着的书童立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水，让先生润喉。
先生抬起头，正要接下书童的水，瞥见刚刚被他夸赞的人飞快低下头，淡然地翻开下一页。
先生：？那几张宣纸有什么好看的？
晏元无比后悔自己打扰关仲的读书劲头，将心头异样埋在心底，还未说什么，就被另一样东西攥住心神。
关仲终于糊弄过去，正疑惑为何晏元还不吭声，脑海里就响起晏元一串“哈哈哈哈”。
跟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把关仲不耐吓的心炸碎一地。
他深吸口气，悄悄往那个方向瞟了一眼。
晏元正凑在钟苟旁边，两人脸挨得极近，一同看着钟苟垫在书下的画册。
关仲：
钟苟正憋着笑，感觉身体一侧比另一侧更凉快一些，心下疑惑，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关仲看着他后，钟苟扭头，想给他打招呼，惊恐地发现自家关兄眼神突然变冷，俊美的脸庞变得面无表情。
钟苟的笑意当场被吓散。
他在心里流泪：关仲是苦口良药，这下自己想笑都笑不出来了。
晏元看钟苟半天不翻页，着急皱眉，略微直起腰，伸出手想要触摸画册，正巧钟苟扭头，晏元的手背蹭到钟苟挺拔的鼻梁。
钟苟自然没什么感觉，只是被关仲冰冷的视线吓到，缩了缩脖子。
晏元反应过来：得亏自己手挡了一下，要不就亲上脸了。
他退后一步，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地看向关仲。
“哈哈，那个我有挡一下的，钟苟也不是故意的。”他举起被“蹭”到的手：“只是蹭到手背。况且他也挨不到我，你就别生气了。”
他的手都举酸了，关仲才叹息一声，头转向前方。
晏元有些慌乱，上前一步靠近关仲，无措地摩挲着手指，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凭什么要解释那么多？关仲可能根本不在意自己做了什么。
晏元无意识地皱眉，有些呼吸不畅。
他深吸一口气，动了动搓得发麻的手，小指就被轻轻勾住。
关仲换了个不易被发现的姿势，食指穿过晏元的指缝，屈起，裹住他的指节。
晏元无暇顾及为何关仲能触碰到自己。十指连心，他也像是被关仲的气息裹住，呼吸不得。
关仲扭头看着两人相连的手，晏元泛红的手指像雪地里盛开朵朵红梅。
不知为何，两人都没有动作。
钟苟被关仲的眼神吓到，僵在原地，又发现关仲的视线飘向他后方，看了一会淡淡收回。
钟苟：我是不是出声了？关仲是不是嫌他周围的人不争气啊？
过了一会，先生咳嗽两声，“明日见。”
众人起身，晏元顺势抽出已经有些麻的手，化作青烟绕着仙人球。
向先生行完礼后，关仲活动着僵硬的手指，敛下眸中复杂的情绪。
钟苟向他走来。“关仲啊，那个，我是不是真的笑出声了？打扰你看书了吧。”
关仲心里还是有些闷，他揉揉太阳穴：“没有，以后努力学习吧，别看画册了。”
钟苟接受劝诫，点点头。
“这是林姝昨日送给我的画册，我实在好奇，就拿来看看。”他收起书，“以后是要认真些了。”
关仲问他：“送的花怎么样？她什么反应？”
钟苟得意地笑：“她说她很喜欢。”
两人默契地撞了下拳头。
“哎，今日还去听书吗？还没听到结局呢。”
“我去我去！”
关仲与钟苟听见周南冷哼一声。
一般来说，晏元此时已经开始嘀嘀咕咕了，现在却毫无动静。
“不知还能遇到那个青衣男子吗？”
“那位是？”
“哎，就是昨日口出惊人之言的人啊。”
“那位仁兄天人之姿，长得好生俊俏。”
“我倒觉得关仲更胜一筹。”
那几人走向关仲。
“关兄，你觉得昨日那青衣男子如何？”
关仲不假思索：“可爱又乖巧，像一只小奶猫。”
说完，脑海里传出晏元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哎，那你看我怎么样？”钟苟兴奋地指着自己，得意地想：哼，都这么夸不认识的人了，一定会夸自己更棒的吧！
钟苟满怀期待看向关仲，得到关仲干巴巴的一句：“一男的。”
？你会失去我的我跟你讲！
关仲告别还在笑的众人，捧着仙人球回到居室后敲敲仙人球的盆边。
“为何我会触碰到你？”
晏元不知为何闹了脾气，“不知道！”
关仲挑挑眉，“要不你出来，我们再试试，好不好？”后面几个字已经带上一丝哄人意味。
“不要！我现在没多余灵力。”
晏元说完，还指使关仲：“我要住那个大花盆！这里这么挤，怎么容得下我这尊大佛呀！”
你还知道自己难伺候。关仲心里想，却丝毫不敢怠慢，心甘情愿把仙人球移栽到大花盆里，施上肥。
这只小奶猫只占一个可爱，乖巧都被他自己嚼巴嚼巴吃了。
听见晏元满足的喟叹，关仲不自觉幻想出小奶猫吃饱喝足后满足地舔自己爪子上的小肉垫的样子。
晏元十分羞愤，折腾完关仲后心里舒坦了，便安心吸收灵力。
毕竟真的要解决这个问题，自己不可能一直附身在仙人球上，还得再变出人形才能找寻答案。
“你就把我放在窗外就行。”晏元结束一轮调息道。
一旁假意看书，实则心思全在绕着仙人球旁那抹青的关仲抬起头。
“明天我也不去学堂打扰你了。你安心看书吧。”
关仲莫名，反思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为什么？”
晏元：“我想做个实验。”
关仲：？
晏元发现，在关仲身边，自己吸收灵力就会很快。况且关仲还能直接接触到自己，这让晏元有些慌乱。
难道关仲——也不是人？还是他有些异能在身上？可他自己要是知道，就不会问我了啊。
这要是说出来，总是有点制造恐慌的意思。
万一是自己的灵力离关仲太近了，让他能感知到自己呢。
晏元决定先离关仲远一点，看看自己吸收灵气的速度。
“就这样决定了！近期你也别管我了，最好离我远点，我需要安静的环境。”
结束了一节课的关仲慢慢收拾书案上的宣纸。
钟苟趴在书案上，有些无精打采。
“关仲，怎么办啊？”
关仲掀开眼皮看了钟苟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我那天不是送了林姝一盆风雨兰嘛，她养了半个月了。可能是因为内室光线不太好，不开花了，她就搬到外室了。昨日我去找她，看见她眼底一片青黑。我这才想起来，买花前老婆婆给我说过风雨兰不让养在内室里，打扰睡眠。我心想给她做顿饭好了，没想到！”
钟苟委屈巴巴：“我把风雨兰当韭菜割了！”
钟苟以头撞书：“这下可惨了，这干的是什么事啊！”
关仲：“那之后呢？”
钟苟可怜兮兮：“她立马让我扔下已经割下的风雨兰，让我去洗手。你说她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啊？”
关仲反问他：“你不是不稀罕她喜欢吗？”
钟苟立马反驳：“哪有！我就是想给她留下好印象罢了，毕竟这是一个美男子该做的。”
关仲：世界毁灭了你的嘴都在。
钟苟十分惆怅，“怎么办啊，愁死我了。”他一拍大腿：“今天晚上我去你家找你喝酒吧！”
钟苟不等关仲说话，“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也有心事吧？有什么事是酒解决不了的，咱们兄弟两人今夜不醉不归！”
关仲垂下眼，嗯了一声。
离那天晏元说出令他郁闷的话已经半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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