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尸潮
“怎么这么黑?”一片黑暗之中,邬简仿佛置身于一片虚无之中,他茫然的向前走,尽管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片黑暗。
蓦地,前方一丝白光挤破黑暗,一抹白色的影子凭空出现在邬简面前。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微笑着,向邬简招手。
“妈…”邬简顿时停住了脚步,看着面前的光亮有些不知所措,然后这种迷茫瞬间消失转化成悲伤,声音几乎颤抖“妈?”
“祈明,过来让我看看。”女人笑着,却带着几分哭腔。
邬简冲了过去,只是越跑,那抹白光就离他越远,看的到,却永远碰不到。邬简就不信邪,一直向那抹白光跑去,近了…又近了…
突然,一道带血的铁笼困住了邬简,邬简拼命的拍打着铁笼,却依旧无能为力。
“祈明,莫要让我成了你的心魔。你的路还有很长很长,记住的事还有很多很多,所以,你就要忘记一切伤心事。”女人纤细白皙的手指拂过邬简面前的铁笼,轻轻一笑,格外温柔。
“我大学毕业了…我在壹号当铺里,我很好,老爹也很想你,妈我不要忘记你,只要我记得你,你就还活在我心里。”邬简哭的泣不成声,但是又想强制性的牵出一个笑来,却异常难看。
“闭上眼。”女人仿佛没有听到邬简的话,自顾自的开口。
邬简的母亲去世已有五年,邬简突然又看到了自己母亲,哪怕是梦,是幻境,他也要多看看,怕自己真的忘记了她的容貌。
女人缓缓变成齑粉,荧光点点,向四周散去。最后只留给了邬简一抹淡淡的微笑。
“醒了醒了!”许镜子大叫道。
“怎么样?”须江向前一步,扶起邬简。
“没事,怎么不点灯?”
许镜子看了看外面烈日正当头,不由得浑身一颤,然后蹲下来看邬简的眼睛。
果真,他一双漆黑的眸子上覆着一层白雾,双眸空洞而无神。许镜子不禁蹦出一句英语的脏话来,挠了挠头,看向一旁的一个少年。
他穿着一件蓝色的碎花衬衫,下面是一件校服裤,他正端着茶杯一杯一杯的喝水,一旁的桌子上还摆放着几本课本。
那少年满头大汗,想来是穿进这个时空对身体素质要求不低,具那少年所说:“就他妈像围着操场跑了几百圈一样!”
“曼陀罗?我好久没看见你了!”邬简一点儿没注意自己瞎了的情况,马上去摸索少年的位置。少年放下手中的茶杯,喘着粗气,走到邬简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拎起邬简的手去探他脉搏。
随后少年长舒了一口气“没事了。一点儿毛病都没有,甚至比以前要好,我想是他吃进去的玄玉正在和他身体融合。”
少年看了一眼许镜子责备道“你是他的亲信,怎么就保不住他?”
许镜子自觉的低下了头,一直嘻嘻哈哈的许镜子少有的愧疚感。
“辛夷,他眼睛呢?”须江问道。
刘辛夷抬起邬简的头,扒开他的眼睛来看,良久道“鬼目。”
“我想你们也知道,邬家祖先是为阴师。阴师天生拥有一双阴阳眼,能见神鬼,称之为鬼目。他这也是,大概三四天就会好,不过这几天他身体各项机能会重新运作,看好他,别受伤。”
云昭转头看向刘辛夷,道“你有多大把握?”
“十成。我刘家别的不行,医术我还是挺自信的。我还要上课,子江爷什么时候能送我回去?”少年拿起桌子上的课本,问道。
须江在口袋里拿出钱包来,抽了一张银行卡,递给刘辛夷“八百万,这暂时休学。”
刘辛夷轻蔑一笑,然后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双手虔诚的结果银行卡“谢谢爸爸,爸爸让我干什么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家虽是十门之一,不过刘家经常出入度衡规免费为内外的穷苦人家治病,上下传承三四百年,再厚的家底也给用完了。到了刘辛夷这一代,他和他妹妹刘紫芙共同为刘家的家主,也是倚靠十门才能在度衡规中有恃无恐。
平日里,刘紫芙最爱惹是生非,医者仁心是刘辛夷,他也爱到凡间免费问诊,救济穷苦,因此被度衡规中称为“曼陀罗”而他妹妹刘紫芙就不得了了,医术不比刘辛夷差,还玩的一手好毒,凡是惹到她的,绝对活不过三天,甚至查不出死因,因此刘紫芙被叫做“黑色曼陀罗”
刘辛夷接过银行卡后,笑嘻嘻的把手中的课本丢在桌子上,把卡揣到口袋里。
“这三天我照顾邬简哥吧,刚才听你们说外面有什么…尸潮?这不会玩成什么丧尸剧了吧?”刘辛夷两三步迈到邬简身旁。云昭眉头皱的很深,给人一种很不好接触的感觉,刘辛夷下意识的怕他,于是躲得远远的。
“镜子,为什么曲邈拿到玄玉能够召尸我不能?”
突然被叫到的许镜子被打断了思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道“这我哪知道。还有谁教你护不住的东西就吃了的?”
邬简挠了挠头,颇为委屈的说“就,下意识就…反正不因祸得福嘛,以后我是不是就能变成阴师?”后半句,邬简明显兴奋,手舞足蹈,却被云昭一声剑刃出鞘的声音给吓得板正的坐好。他看不见就对声音格外敏感,他仿佛听到了门外骨头摩擦的声音,和一阵阵可怕的嘶吼声,惨叫声。
“我记得曲邈召唤出了很多骨头架子。”邬简摸索着下了床,刘辛夷连忙去扶他。刘辛夷刚刚上高中,年纪小,正是意气风发,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在众多前辈面前也不太有基本的礼数。但是有人给钱谁就是爸爸。
“正在处理。”云昭道。
邬简嗓子疼的厉害,但是就是憋不住话,只好干咳一声,许镜子连忙把刚刚倒好的一杯茶递到邬简面前。邬简闻到茶香,面前一阵摸索,许镜子才把茶送到他手上。
邬简只要一闭眼就会噩梦连连,每天都睡不得一个安生觉,他闻着云昭身上的檀木香还能安稳的睡上一会儿,云昭一走,邬简就做噩梦。云昭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几乎没有和邬简独处一室过,邬简就在平灵小居的抄手游廊里摸索,天黑天亮对他没什么影响,反正自己也睡不着。
他没有感觉自己有什么变化,唯一变得,就是觉得耳边有人窃窃私语一般,认真听却一句也听不清楚。
邬简此时正坐在院子里的池塘边上,月亮好像挂在桃树枝上,桃花绽放,红而不艳,白而不悲,随着清风舞动。邬简听着锦鲤在水中游动的声音,闻着桃花的阵阵清香,好不惬意。
那位蛇女一直跟随着邬简,熟悉了以后,蛇女话也是挺多的,邬简了解到,蛇女名为尧一,邬简听她说自己没有父母兄弟,就好像凭空出现的,邬简调侃她和石猴是亲戚,尧一只是愣了一下,接不上话。她那里知道什么石猴。
三天时间很长,第二天傍晚,邬简就有些坚持不住了,被尧一扶着去找云昭和许镜子。
一推开客堂的大门,一股血腥味便涌进邬简的鼻腔,或许在旁人嗅来没怎么严重,但是邬简就仿佛置身于血海。
“谁受伤了?”邬简问道,事因他起,自己能够在这国师府安稳的呆着他已经昧了良心,若是有人因为他受伤,他总是过意不去。
“带出去带出去,别让他进来,一瞎子在这里晃悠多碍眼。”许镜子依旧是那种欠揍的声音,但是明显是有气无力。
“他呢?”邬简听着许镜子说话的声音尽量辨别许镜子所处的位置,但是一顿摸索速腾也没有找到他。尧一也一句话不说,就是紧紧握着邬简的胳膊。
“他?你说咱们小祖宗?这是我房间,他在哪我哪知道啊。”
“不可能,这里有檀香味,他在这里,他是不是受伤了?严不严重?”
许镜子吹了一声口哨,然后叹了口气,拿着绷带再次缠了缠手上的伤口,歪头去看坐在太妃椅上已经昏迷不醒的云昭。
他胸口前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看似被钝器所伤,许镜子刚刚给他包扎好,才收拾自己的伤口,淡淡开口道“没事。”
如果真的没事,许镜子不会这么正经。邬简了解许镜子,“没事”这两个字,在邬简心里潜意识就变成了“快死透了”
邬简挣开尧一的手,一顿摸索着,到了云昭身旁。云昭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和血腥味交融有一种异样的味道,嗅到后,满是心疼,是愧疚。邬简觉得自己愧对他们,起初要是睁大眼睛看看那凭卡,不跟曲邈交易,也就不会出这么多的麻烦事,也就不会把云昭牵扯进来。
“对不起。”邬简开口。
许镜子笑了两声“这不是我的职责,他的宿命吗?不是你的错。”许镜子垂眸,眼底闪过一丝悲凉。又自嘲的笑了笑。“我们把白骨压住了,等你眼睛好了,你就要学会你先祖的能力,召尸,让剩余的尸骨们退下。”
邬简连忙点了点头,又问云昭到底怎么样。
“他自愈能力很强,不用太担心,两天之内就能醒。”许镜子把云昭大开的衣领给他掖了掖“你赶紧回去休息吧,他这算是睡了。”
邬简还是不怎么相信云昭没事,尧一就从旁说到“传闻国师永生,不死不灭,大人不用担心国师安危。倒是您,倘若您受了伤,国师才是要心疼的。”
“我守着他,曼陀罗呢?”
许镜子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也不知道生哪门子气,就好像自己养大的崽子被别人给顺走了似的“你守着他?瞎子守病号,一个更比一个弱?得了吧你,小刘和须大当家正在在救助拿着受了伤的百姓。”
“哦。”邬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尧一立刻给他倒了杯茶“你回去休息,等我眼睛好了,练会那牛逼哄哄的能力,我就给你们大——显身手!”
邬简看不到,但是许镜子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许镜子也没在说什么,打了声招呼自己就走了,坐在了门口上,把只剩三发子弹的手枪放在怀里。
尧一受邬简的命令,给他搬来了被褥,也顺手给许镜子抱来一床,但是许镜子不要。邬简让尧一走就行,尧一一走,邬简倒头就睡,速度之快,让许镜子还以为有人扔暗器宰了那个不争气的小子了。
今夜,邬简睡的格外安稳,那淡淡的檀香味围绕在身上。他本来是不喜欢檀香味的,总觉得一股烂木头的味道,但是云昭身上总是一种非常淡的清香,分明是檀香,却又让他觉得不是檀香味,邬简一直想问问他到底用的什么洗衣服。天还未亮,云昭早已醒了过来,因为伤势太重,不敢轻易的挪动他,他只能在太妃椅上睡了一晚,醒来浑身酸痛,对他来说也是无妨,他摸黑换了身上的绷带,邬简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云昭蹲下来,翻动了一下他的衣领,邬简只是挪了一下身子没醒,随后云昭将邬简身上的狼牙一把扯了下来,缠到了自己的手腕上,也算是物归原主。
“怎么样,没事了吧?”许镜子坐在门口上,听到了屋内的动静,问道。
云昭颔首,但是许镜子没看到,听到屋里一片寂静,许镜子只是长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今天你就别出门了,曲邈我去找,你呢帮我照顾一下邬简。”
“好。”云昭也没有拒绝,只是转头看向门外,庭院无风,月光洒下,好似一汪清泉。
国内,一片狼藉。遍地白骨,火烧屋舍,天刚蒙蒙亮,羲毓国的百姓们轻车熟路的把地上的白骨一个一个敲碎,抱怨着工作的劳累,闲谈今日的午饭与晚饭。他们好像对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
羲毓国几乎每年都会生出大量的白骨,因此他们对处理白骨也是有一些技巧的。他们守护着玄玉,据虎王所说,阴师大人是将他们从地狱无尽的黑暗与酷刑之中解救出来的,为他守护着玄玉,是他们最最重要的事情。他们不怕白骨遍地,也不怕所谓的万人同死,只要守护着玄玉,待邬家后代来取玄玉,就是他们世世代代所执着的事。
许镜子对此很不屑。须江虽然能够强行拉开时间缝隙,但是须江能力有限,传送两个人已经是大限,有时还有可能传送不到指定的位置,最后生死不明。因此须江很少使用这项能力,所以刘辛夷暂时也是回不去的。他帮助受伤的国民,也是一夜未眠,人们伤的不重,因为刘辛夷开的药太苦,不太有人愿意要他给的药方,只处理一下皮外伤。
国师府也并不太平,时不时就会破土而出几具骷髅,幸好国师府里的下属们多少有些武功傍身,不至于受太多伤。
彼时,邬简这个病号正在平灵小居的桃花池旁发呆,云昭站在他身后抱着剑,眉头皱得很深。
“水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邬简侧耳倾听觉得水里有一个很大的东西正在往岸边游来。
云昭听了他的话,上前一步,垂眸去看水中的动静。一处水中呈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湖面上荡起涟漪云昭觉得不对劲,连忙把邬简拉开,瞬间一个黑色的人影钻出水面,云昭当头一剑劈去,那黑色人影躲闪不及,直接被劈掉了一半的脑袋。那黑色身形如同水所凝成的一般,周围的湖水汇聚,重新组成一个新的头颅。正当云昭握剑欲要再次动手之时,那水所凝成的人影突然开口“我非鬼怪是为神!”
云昭这才停手,那粼粼的水逐渐褪去,一张清秀俊逸的脸赫然出现。那“人”一头墨蓝色的长发,垂进水中,蓝色的瞳孔正盯着邬简。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那人脖子上细小的浅蓝色的鱼鳞。
邬简被动静吓了一跳,迅速的躲到了云昭身后,听了那人的话,也不管自己能不能看到就探出头来问怎么了。
云昭剑指那人,示意让他回答问题。
“我沉睡多年,被今日的一些动静给吵醒了。”那人继续说道“我是陵鱼,算得上是人间的一个散仙。”
“陵鱼?美人鱼啊?”邬简喃喃。
陵鱼看了邬简一眼,瞳孔骤然放大,张嘴喉头攒动,纤细的手指指着邬简,手腕上赫然生着淡蓝色的鱼鳍。“你你你…”你了一顿也没说出一句别的话来。于是他一头钻进了水里,只剩下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邬简坐在云昭身后,拽了拽他的衣摆问“怎么回事?他跑了?”
“嗯。”
云昭正要伸手去扶邬简,那陵鱼再次钻出水面,一个水球砸到了云昭身上,顿时水花四溅,邬简却一点儿没受到波及,严严实实的被云昭给挡住了。云昭也是个不能受气的人,握住剑柄,一个转身,一道剑气朝陵鱼劈去,那陵鱼猛的一头扎进了水里,那道剑气穿过桃树,瞬间把树后的游廊劈成两半,轰然坍塌。
水面上露出陵鱼的半个脑袋和一双眼睛,看着黑脸的云昭,云昭再次握剑,看架势分明就是杀不了他不罢休。
那陵鱼见状不对,游到桃树旁,坐在露出水面的桃树根上,一条浅蓝色的鱼尾格外漂亮,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五彩斑斓的颜色。陵鱼光着肩膀,披着一条绡纱在光照下熠熠生辉。
“什么怪人?你手里怎会有我主人的佩剑?”陵鱼指着云昭大叫。陵鱼能够选择自己的性别,而面前的这条陵鱼还没有进行选择,虽生的极美,但总叫人看着有些不适应。
云昭没回话,他也不再对那陵鱼进行攻击,因为那棵桃树他动不得——那是他师傅留下来的。
邬简一脸无措的抓住云昭的衣角,他知道云昭有伤在身,觉得自己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总归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总不能只躲在别人身后,便挺直腰杆往前走一步,要挡在云昭身前。但是这一步迈大了,一脚踩进了水里,幸好云昭拉住了了他,不然就会直直的摔进水里。但是这么一拉,云昭身上的伤口也被扯开了,鲜血染红了他半边白衣。
(https://www.skjvvx.cc/a/14341/14341701/12025035.html)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www.skjvvx.cc 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m.skjvv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