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鬼仙二
邬简眼前又是一黑,四周一切景象开始瞬间发生变化,蓦地,便看到一片白光与红光形成清楚的分界线。邬简此时正站在一颗桃树下,那桃树上有数条铁链困住阿纨。邬简抬头,便看到,天空之上,无数天兵天将脚踏祥云,阳光所照之处皆金光熠熠,凤鸣九天,一白衣铠甲的男子正威风凛凛的踏在龙头之上。
而地上,一棵参天的巨柱拔地而起,临近天神的位置上,一个青衣的人,被一□□贯穿心脏死死地钉在玉柱之上。
“你违背天道,与鬼怪为伍,自当受罚。”驾空的那位天神道。
“是,自愿……受罚。”邬青隅扯着嘶哑的喉咙,挤出几个字来。血水顺着他的胸口和玉柱上的纹理滴落到地面上。
邬简看着心疼,他那个从小将他带大的祖爷爷正在受天雷地火之刑,可邬简又无能为力,这只不过是一段段的回忆画面而已。
“那便剥去你的仙胎,望你好自为之。”那天神向邬青隅一拜,一道天雷直直的劈中邬青隅,一声惨叫让整个大地都恢复了平静。
邬简再睁眼时,天光大亮,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脚下是一条覆满青苔的石路,这里来来往往的“人”有的拖着长长的尾巴,有的伸展着背后的翅膀,还有两三直立行走的黄鼠狼做伴买东西。
邬简向前走着,周围人好像看不见他,他一路向前,最终停在了一座桥上。
碧绿的湖水波光粼粼,几条小船静静的浮在水面上,湖边趴着几条鲤鱼精正开开心心的听着渔人讲故事。石桥正中站着一个人,那人便是邬简的九世祖,邬青隅。
他推了推琉璃镜,看着眼前繁荣的景象感叹道“这般景象才是阿纨想要的吧?”
这景象美好,只是是不是的凶兽爆乱让他很为难。他已经忤逆天道,自己不能常常在此坐镇,又请不来其他神仙来此镇守,实在没办法,邬青隅便只好前往人间寻找奇人异士。
邬青隅跨过山川,度过荒原,来到人间最鼎盛的王朝,这里的街道人声鼎沸,繁华昌盛,他路过一个皮影戏院,觉得这皮影戏的楼院有些奇怪,便踏了进去看上一看。那皮影戏讲的是什么故事,邬青隅一点儿没看,全程他只盯着那皮影娃娃看。那皮影是人操控的。但是每一个动作极其流畅,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邬青隅瞧瞧来到影布后,便发现两个青年十指上缠着一根根极其细微的丝线正操控着皮影。
邬简觉得那两人对这艺术练的是炉火纯青,牛逼哄哄,不过邬青隅看出了端倪。
很早就有一个关于“傀儡师”的故事。说是傀儡师能操控娃娃,也能操控活人,是凡间的一个奇人异士所创的功法,不过凡人们却认为这是妖术。而邬青隅觉得这二人,可能就是这傀儡师的后代。
邬青隅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等着这一出戏演完之后,又去瞧瞧后台。他施了咒法,叫普通人看不到了。
“二哥,咱们要不别做这一行了,我害怕。”“怕什么?这娃娃听咱们的话,又不会害咱们,有什么可怕的?”
邬青隅听着他们两人说话,低头去看那两个娃娃,那两个皮影娃娃没被那两人操控却站在桌子上,正在打架。
这让邬青隅更加确定他们两个就是傀儡师了。邬青隅站在了那皮影娃娃前,用手戳了戳打架的两个娃娃。娃娃显然有些懵,四处张望,却又看不到是什么在动它。
画面又一黑,四周顿时寒冷起来,邬简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衫,不禁打了个冷颤,抱着肩膀迎着冷风睁眼。四周白茫茫一片,寒风呼啸卷着雪花,像是狼的悲吼。
邬青隅负手一步一步踏上雪山,邬简也一步一步跟随着。邬青隅好像不知疲倦,一直向前,走了很久很久。蓦地呼啸的寒风中似乎裹夹着婴儿的啼哭,邬简立马向四周看去,顿时又觉得不可能,这种地方要是有婴儿早就被冻死了。不过也有可能是雪山上的狐妖发出婴儿的啼哭来吸引路人罢了。
邬青隅显然也听到了,但是他却不以为然。或许是出于怜悯的心,便打算去看上一眼。于是邬青隅循着哭声小跑过去。
“我去,还真有个孩子。”邬青隅连忙脱下自己的毛绒大氅,包裹起已经被雪覆盖了的孩子。那孩子浑身被冻的通红,在大氅里发抖。邬青隅觉得这孩子是个山野精怪,才能在这雪地里不被冻死。但是一番查看后,这孩子分明就是一个普通人。
邬青隅看着这孩子心软,便将他一路带着。爬上了雪山峰顶,进入一个偌大的山洞之中。
那山洞中,耸立这一块巨大的冰柱,冰柱前有一冰棺,邬简凑上前去,发现冰棺中静静躺着的,便是阿纨。仍是那个如花的年纪,邬简不知道阿纨和邬青隅之间的故事,只是替他惋惜,这么一个好的姑娘。
邬青隅抱着那孩子在这里坐了一会儿道“路上捡了个孩子。这地方能有孩子我也挺奇怪的。”
“阿纨,我给那个地方起了一个名字,叫度衡规。那里变得和人间一样,和平,稳定,昌盛。”
“我有点儿后悔,倘若那天不一意孤行,把这阴师之力封印在这块破石头里,想必我现在还能陪你说说话。”邬青隅眸中难掩悲伤之情“算起来,咱俩的孩子也都已经弱冠了,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没见过他几面。”
画面再次一闪,暖意袭来,邬简觉得像是得了一条命。这次,他看到了度衡规的议事大厅里。邬青隅端坐上位,下面有八九个人。
“这里叫做度衡规。各位也都是万中无一的人才,也很感谢你们能来此镇守度衡规。”邬青隅向他们作揖,众人连忙还礼。邬简觉得这便是以后度衡十门的雏形。
自后,封禁着妖兽的地方,名为“天门”,而拥有灵识的则被留在了这里,名为“清野”
邬青隅身旁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他和云昭容貌相仿,或许这就是云昭也说不定。蓦地,邬简身后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邬简回头,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熟悉的地方。四四方方的院子里,邬青隅正抱着小小的邬简,在睡椅上躺着晒太阳。池塘上有一几乎贴着水面的石桥,池塘边儿上的桃树微微倾斜,绽这花瓣的树枝随着风轻轻扫过水面。
“小绥,这孩子的命数,我算透了。”邬青隅抱起邬简,脸上满是阴云。
“怎么说?”一个声音从小楼里传来,邬简这才看着房间里坐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许镜子。
“破军星之命数,不破不立。”邬青隅道“他和玄玉有着很深的羁绊,恐怕会历经多次死亡,稍有不慎,就会真正的失去生命。”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难道让我保护他不成?”
“倘若他真的与玄玉有了联系,就会有另一个人去保护他。”
邬简听了这话,觉得这另一个人,可能就是云昭了。
突然面前的幻影顿时破灭,黑暗如同触手包裹起邬简,一抹青色的身影缓缓走来。
邬青隅的身影模糊的叫邬简看不清他的容貌。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琉璃镜,道“为阴师,上可为神,下为鬼。孙儿,旁人的劫难命数,莫要插手。”
话尽,邬青隅的身影顿时化作齑粉散去,邬简也瞬间清醒过来。自己身旁自己没有人了,他穿上鞋连忙跑出门去,却见整个国师府中满地的白骨骷髅。
正在邬简震撼之时,面前一堆骨头瞬间汇聚,变成一架骷髅攻击邬简。邬简慌忙抬手防御,却见那白骨顿时停住攻击的架势,乖顺的站在了一旁。
邬简纳闷,后退了一步,那骷髅也跟着后退了一步,看起来就像是在学邬简的动作。邬简觉得新奇,抬起胳膊晃了晃手,那骷髅如是学着。邬简来了兴趣,但是看到这满地的白骨,心里不禁有些担心,他叫了两声,并没有人回应他,反而从地底下,树干里,池塘中钻出几缕鬼魂看着邬简,好像正在等待着他的命令。
“…你们…忙你们的去——”邬简讪笑着挥了挥手,那些灵体便散去。邬简还是不适应这样的,唯一的好处就是睡觉懒得关灯的话能叫鬼帮你一关,但瘆人的很。
邬简从府中走了走,并没有发现有任何一个人,觉得奇怪,便要出府去看。大门旁,尧一正和几架白骨打斗。
尧一看见邬简出来了,只好大叫“大荒山!”
邬简也没听到,上去就是一脚,白骨却不动分毫,而一直模仿邬简的那白骨竟然摇摇晃晃冲了上来和那两架白骨撕打起来,尧一这才得了空隙。
“快去大荒山,这些白骨我能应付的来。难对付的是骨将。他们拥有人的思维能力,也拥有这不死之身。大人,国师正在大荒山等您。”尧一将手中护着的狼牙吊坠递给邬简,这是国师给邬简的信物。邬简摸了摸领口,便接过了狼牙,直奔大荒山去。
路上,白骨走路发出独特的喀喀声,听着浑身难受,邬简凭着记忆,来到了大荒山下。大荒山清脆的绿林下竟是一片血泊,两个身形高大的人正站在前方,只是他们背面像人,散发着一种死气但浑身,那两个身形巨大的人笨拙的转动身子,一张铁青的面容蓦地出现在邬简的面前。倒也不是太过瘆人,浑身死气沉沉,叫人靠近就不舒服。
“杀——”右手边的骨将铁青的嘴唇轻启,挤出一个嘶哑的字来。左右两骨将一把抡起手中那把大刀,冰凉的刀刃上泛着寒光。
邬简身旁那白骨没有进攻的架势,也没有保护邬简的意图,那两骨将向邬简刺来,邬简大叫一声“住手!”那两骨将双双停住脚步,如同断了电一般,一动不动。愣了好一会儿,那两骨将才缓缓放下手中的大刀,低头候命。
邬简也来不及想别的,匆忙上山。一路小跑,山上的鬼怪们都对邬简避之不及,几个山君子躲在一旁偷看邬简,用着极其奇怪的语言对话,谁也不知道它们到底说的是什么。
“停!”一个稚嫩而尖锐的声音从邬简耳边炸开,再一回头,原来是大荒山的小山神。
它本是千年的人参修成的精怪,靠这大荒山的灵气滋养,也算的上是个半仙,遇到邬简,被他身上强加的阴师煞气压的喘不上气来。
“你可是来寻那云昭的?”小山神问。
“对。”邬简也没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跑着。小山神紧紧抓住邬简的衣服才不至于掉下去。
“我可给告诉你两点。一,尸潮已起,你能力低微,不可能平定所有。二,你阴师的血脉不纯,拿到的力量是千百年前先人封印下的,你随时都有可能爆体而亡。”
邬简听后突然停住脚步,问道“横竖都是死?那有什么办法既不让我死,还能平定尸潮?”
“那需要有一个人来替你死。”
邬简摆了摆手,觉得这事太扯淡。便也不再问下去,只是继续往前走。渐渐的,地上出现了很多血迹,却不见尸体,邬简循着血迹一路向前。那小山神飞在半空中手舞足蹈的大喊“这是一个阵法,叫做招魂阵。”
“有什么用?”
“阴师召尸,召出来的有三种尸体,像这种白骨是最低级的,叫尸卒,还有,拥有和人差不多的外形,不死不伤的叫做骨将。最后一种是拥有自主的意识,而且能和人对话的叫灵将。灵将是不可多得的杀人利器,那人召不出灵将,于是就召集四周的魂魄进入一个骨将的躯体内,将那些魂魄困住,为他所用,拼成一个不伦不类的灵将。”
邬简也听得不明不白,只知道这不是个好东西,于是连忙用脚将那招魂阵给抹乱。他往山上跑,四周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蓦地,他听到一声大叫,寻声望去,只见白骨垒成了山堆,几个骨将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地上满是斑斑点点的血迹。
“邬简!”
只听见许镜子的声音,环顾四周,却不见人。邬简又往林中深处前进几步,只见许镜子被无数白骨搂抱这,如同困在一个白骨铸造的牢笼中。
“过来把这些东西给我弄走”许镜子大叫。他满身的血迹,身上伤口数不胜数。邬简又想起了那个梦来,心中顿时一颤,连忙上手去扒开白骨,但那白骨牢固紧紧的困住许镜子,根本抽不开一根骨头,半晌,邬简只好放弃。见许镜子并无大碍,邬简才得以松口气。
“他们几个呢?”邬简问道。
“说来话长。刚刚尸潮太多,刘辛夷刀都扛不动,让云昭给踹进须江召出的时空间里了。现在穿到哪里,我说不清。”许镜子扭动一下身子。
“云昭呢?”
“他情况不太乐观。”
“受伤了?”
“那倒没有,衣服上连血都没溅上。他去追曲邈了。卧槽,我跟你说,丫曲邈变异了!”
邬简踢了一脚地上的白骨,问怎么个变异法,突然,那白骨动了动,汇聚成型,纷纷从许镜子身上脱落,一个接一个的钻回了地下。许镜子挑着眉,看戏似的看着一个个钻到地上。“你,能让它们出来不?”
“不会。”邬简摇了摇头,拽着许镜子的衣袖让他赶紧去找云昭。许镜子一边应下,一边弯腰顺手抄起了地上的一把骨刀。这种骨刀削铁如泥,伤人即死,丝毫不比钢刀逊色。子弹对骨将没作用,只有白骨的头颅碎裂,才能使白骨散落。
两人匆匆跑过,绕了很久也没找到云昭。
“把手咬破。”
“这里没有结界啊。”邬简挠头有些纳闷。
许镜子皱着眉,哭笑不得“我教你召尸。”
邬简不明所以,只好去咬手指,咬了两下没咬破,可能因为是自己的手,总有些狠不下心来。于是许镜子看不下去了,抓过邬简的手就拿骨刀划了一下,鲜血蹭蹭直冒,邬简疼得哇哇直叫,叫的许镜子有些烦,伸手拍了他一巴掌。
“把血滴到地上,心中跟着我默念。”
“哦。”
“以我精血,赋予汝命,谨听我言。召来。”
“以我精血,赋予汝命,谨听我言——召来。”
顿时,天空大暗,一阵地动山摇,蓦地,似乎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的大地都在轻轻颤抖,邬简心中暗怕,不由得退后几步,举目望去,只见前方破土而出了一队人马,为首的大将身穿一身凛冽的铠甲,闪烁着夺目的光泽,一双满是戾气的眼睛似乎要看破邬简的内心,身后一队骨将手中参差的刺刀仿佛将要划破天空,贴地的马蹄发出隆隆巨响,掀起尘土滚滚涌动,犹如海潮般袭来,令人望而生畏,毛骨悚然。
半晌,乌云散去,天光大亮,为首的灵将单膝跪地,行最高之礼,身后众骨将与骨卒也纷纷跪拜。
“鬼臣程归,拜见主公。”
许镜子大吃一惊,一边拍着邬简的肩膀一边称赞“真她妈牛逼啊,你九世祖一次性召唤出这么骨将都得累的站不稳,你——”
话还没说完,邬简只觉得眼前一黑,喉头一甜,便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双腿发软,瘫坐在了地上。他只觉得全身酸痛无力,难受的想睡觉。
许镜子连忙扶起邬简,问有没有事。邬简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并告诉骨将们去寻找曲邈,话闭,灵将们带着骨卒四散离去。只有程归和灵将站在此处。
“主公——”程归手中持着一把戟,钢刃发着凛冽呢寒光。程归褪去头上那坚硬而冰冷的铠甲。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年不过二十五六的男子的脸,却有万夫莫敌之威风。
他看着邬简,又看向许镜子。眉头皱的很深,见与邬简突然对视,又连忙低下头,等待命令。
“程归。”许镜子命令似的口吻,让程归的头低的更深。“这是你新的主公,邬简。”
“是——”程归抬手作揖,但是还是忍不住内心的疑惑。或许是许镜子看出来了,便问他想要说什么,程归便结结巴巴的问“这位小主公是何许人也?”
“邬青隅的后辈。程归,我清楚你的实力,保护好你的小主公。”
“是。”
“程归曾是你九世祖最得力的下属之一,走吧,去找曲邈。”许镜子脸上看不出他的心情,和以往一样,或许他对这件事没太上心。但是邬简总觉得他在思虑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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