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程芙出门时，天色已经黑了，现在已然全黑了下来，程芙陪着陈泽文走着，对方一直说一些当初在公司的趣事，尤其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
“你还记得那次你的文件出了纰漏找我的时候吗？当时我就觉得你慌得像一只小兔子，好好玩啊。”
程芙并不想回忆起自己的糗事，尴尬地说到：“就……别提了吧，不要嘲笑我啊。”
“这有什么的？我觉得当时的你很可爱，怎么会嘲笑你？”
男人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程芙的腰一暖，对方的手轻轻扶在她的腰上，将她揽到怀里。程芙抬起头，看见陈泽文脸上令人心动的笑容，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程芙觉得自己就像是跌进了云层，与云融为一体，缥缈又梦幻。她的心不受抑制地砰砰乱跳，比任何时候都要快，她轻轻推开陈泽文的手，仿佛是怕自己太过沉溺，而为了恢复一点神志。
“我……我有点热，你能不能稍微，好的，谢谢。”程芙看到路边有一处店家在外面摆了凳子，她走过去，坐在那里，拿着手机。
“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陈泽文坐在她身边，关切地问，还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没有，我是说，是有点。你能让我在这里坐一会吗？说不定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程芙往旁边坐了坐，离陈泽文远了一点，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持神志清楚。
就这么坐了一会儿，陈泽文看了看周围道：“不要坐在这了吧，晚上风还是很大的，受凉了你会更加不舒服。”程芙笑了笑，点点头。
陈泽文扶着她起来，可是程芙像是脱了力一样，根本起不来。
“怎么了？是不是走太累了？”
“可能是吧，我上午也走了不少路。”
陈泽文一只手架着她的腋下：“没事，你要没力气就靠着我，我力气大，我们换个地方，外边风太大，你会吹感冒的。”
程芙靠在男人身上，她偷偷注视着陈泽文的侧脸和鬓角，因为靠得很近的缘故，程芙甚至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儿，很好闻，不清楚是洗衣液还是洗发水，也有可能是淡香水，毕竟对方是做了充足的准备才约了她出来，不像自己，没有化妆也没有搭配衣服。
程芙多想沉浸在这云层里，永远不用出来，这里又温暖又美好，还非常的梦幻，但是她知道，她不行，她做不到。
“陈泽文，你走慢一点好吗？我有点累。”
“好。”
对方还是那么温柔，那样暖暖地对她微笑。
“陈泽文，我不想去休息了，你送我回家吧。”
“可是你现在还回得了家吗？先去休息一下吧。”
程芙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身边的男人，但是她推不开，“让我回家吧，我想回家。”
声音里满是哭腔。
“她说她想回家，你聋了吗？”
程芙听到身后响起的声音后疯狂地挣脱，可是因为没有力气又倒在了地上，陈泽文愣了一下想要去扶，于越一个箭步冲上去，架着程芙腋下就把她提溜了起来。
陈泽文恼了，想把程芙从对方那里抢回来，于越一手肘杵过去，拎起对方的领子，冷冷看着他。
陈泽文大喊：“你谁啊？”
从来没有好脸色的于越摆着日常臭脸：“关你屁事！”拎着陈泽文的衣领就推开了他。
于越弯下腰，将已经意识模糊的程芙背在身上，陈泽文还不甘心，朝着刚才因为慌乱聚集起来的一小部分人群准备大叫：“警……”
“景色真美！”于越背着人转过身：“把你的臭嘴闭上，不然我手里的咖啡马上就会摆在派出所的值班室里。”于越托着程芙的手上，喝了半瓶的咖啡瓶子晃了晃。
陈泽文闭了嘴。
于越驮着程芙一步一步往回走，走到公园，他回头看见女人还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程芙装不下去了，自己挣扎着想要下来，男人把她往背上掂了掂，托得更牢了。
“你安分点，我要没力气了。”
“你没力气了放我下来啊！”
“狗屁，你要能走我早就放你下来了，你手垂着干嘛？抬起来啊，别逞能了，你没劲。”
程芙放弃了挣扎，死鱼一样趴在于越背上。
“你怎么知道要来这里？”程芙把脸埋在于越的背上，闷声问到。
其实她喝完咖啡以后没一会儿就觉得晕乎乎的，本来她是不敢相信对方会下药，如果她没有那么热爱脑补，可是程芙如果不爱脑补那就不是程芙了。在那一瞬间，她至少回想起了十件曾经在电视及网络上看到的社会案例，还幻想到了她失身之后的艰难生活。自己本来就情绪阴暗了，万一事后走不出来怎么办？
保险起见，程芙准备告诉一个熟人自己所在的位置，省得事发之后没人来救她。
她坐在凳子上的时候趁机打开手机，在极短的时间里，程芙根本找不到别人，其实换句话说，即使给她充足的时间，她也找不到别人。于是程芙点开了和于越的对话框，发了一个实时定位过去。
没想到大兄弟脸臭嘴毒，但是人靠谱，犯罪分子还未实施犯罪，就被于越制止了。
“你都发过来了，难不成只是为了告诉我你在奶茶店门前喝奶茶？”
程芙无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声说了一句：“谢谢你。”虽然意识恢复了，但是程芙现在完全使不上力气。如果于越没有来，她现在可能已经毫无反抗之力，被扒光光躺在床上成为待宰的羔羊。
她想起陈泽文微笑的脸庞和温柔的声音。明明她是愿意的，如果对方没有下药，即使就是今天，即使她之前没有任何经验，她也会同意。
失去了理智的鱼会沉溺于贪婪之中，只要有人愿意给，那么它就会疯狂地吞食，直到撑破自己的肚皮。
但是，程芙最终还是因为那瓶咖啡恢复了理智。花言巧语就能骗到手的炮，偏要用更加下作手段，两者相比后者更让程芙恶心。
“艹！这不是明摆着想白嫖吗？”程芙直接骂出了声。而且是明摆着只想白嫖一次，虽然成为恋人倒也可以成为长期票友，可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票友，明显对方觉得程芙不值得花费那些时间精力。
白嫖还要被排除在外！程芙心态崩了。驮工于越心态更崩，他一脸阴沉，暗自懊恼刚才没有直接暴揍那人渣一顿。一上午的努力，那人渣一小时就给毁了，算得上一朝回到解放前。
心态崩塌的程芙，脑子里阴暗的想法越来越多。果然自己还是适合孤独终老呢，呵呵。啊！想回家，孤独终老也要在自己的狗窝里终老。虽然现在自己的家就是出租屋，而出租屋其实是房东的。
“我想回家。”程芙抱住于越的脖子，男人被勒到喉结，差点喘不过气。
“回家，回家，我们现在就回家，你松手！”
程芙松了手，还在委屈地乱哼哼：“我想回家。”
于越感受到了内心那处不属于自己的酸软与难过，他用了平生最温柔的语气安慰道：“乖，我们马上就到家了。”
。
程芙从梦中惊醒，坐起来冷静了一点又躺了回去，然后又惊坐而起。
昨天的事情就像是放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回放，所谓一波三折不过如此。最重要的事是什么？不是拯救了一位失意跳楼的小姐姐，也不是自己差点失身，而是现在正睡在门外的于越。那个大兄弟，昨天和转了性一样，上午恐高撒娇，晚上温柔脉脉。睡了一夜的程芙才清醒过来——她失业第一天的生活过得如此丰富多彩，好像都离不开这位兄弟。
屋外没有声音，程芙不好意思出去，因为她回想起了昨天晚上回到家，自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抓着人家不让走，还把人家按在自己床上……然后一顿真情倾诉。
从悲惨的人生经历到不堪且短暂的事业发展，从擅长职场PUA的公司领导到成天不干人事只想涨房租的房东，从诗词歌赋到人生哲学……简单说就是程芙把于越当成了情绪发泄的垃圾桶然后吐槽了两个小时——程芙一年说的话可能都在昨天说完了。
而且昨天情绪激动，自己一直在哭来着，完全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程芙回忆不起来对方是个什么样的状态，不过好像并没有明显的不耐烦，至少于越一直坐在那里听她说话。
昨夜迷迷糊糊起来上厕所的时候，程芙还看见于越在外面打了个地铺，不知道他早上有没有离开。程芙推开门向外探了探，睡袋和被子叠好放在一边，人不见了踪影。一瞬间，程芙感受到了内心明显的失落，这种失落感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会是因为昨天被男人骗所以现在处于挫折期吧，不是经常有刚经历过感情失败的人很快就坠入新的恋爱之中的事情吗？不过这种感情好像会迅速以失败告终。
“你偷瞄什么？”
于越从阳台走过来，堵在程芙卧室门口。程芙吓得后退一步，把门关上，片刻之后又轻轻把门打开一条小缝。
“你没走呢。”
“你希望我走？”
于越挑着眉毛反问道。程芙赶紧摇摇头，似乎发觉有什么不对，又点了点头，脸一红想要把门关上。于越抵住房门，程芙力气没有他大，门关不上。于越笑了。
“你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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