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回到小区，于越随手塞给程芙一把钥匙，程芙拿着钥匙看了半天，不可置信地问：“这该不会是你家房门钥匙吧？”
“宾利的钥匙，你信吗？”
“你家宾利用铜锁芯？”
于越不打算和程芙接着贫嘴了，“我家的钥匙，有事直接来找我。”
程芙后退一步，“你究竟什么意思？”
于越又开始摸索身上的口袋。
“别摸了，你刚才都扔了。”
程芙看着对方躲闪的神情，心里突然就沉静下来，这种感觉就像是南方寒冷的冬天躲在被子里，准备起床前最后一刻的心情，不情不愿，但却饱含勇气。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于越低下头，摸着自己的头发，没有看程芙。
“怎么办？是不是很苦恼？装一时可以，装很长时间会为难吧。”程芙笑了，把手中的钥匙递回于越：“为难就拿走嘛。”
于越没有接程芙递回来的钥匙，“我是挺为难的，但不是因为你说的原因。”
“那是什么？”
于越烦躁地拉开自己衣领，“偷袭啊，偷袭，”他指着自己的脖子质问程芙：“这让我都不好意思出去找工作，遮也遮不住，我一想到你是个痴女，以后还会发生这种事情我就很为难！”
程芙：……什么玩意儿！
“所以趁我后悔之前赶快拿着钥匙走。”于越准备关上房门，程芙死死拽住他的衣服不让他逃。
“你把话说清楚了，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了，我死你面前！”程芙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抵在于越家门口。她认真了，她不傻，她清楚地知道这句话是一把开刃的匕首，一旦说出来就有割断一切事物的锋芒，甚至是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但此时，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她想用这把匕首斩断此刻的希望，未来的失望。
程芙那点力气在于越这里不堪一击，他只是看着这女人突然发疯，就立刻冷静了下来，握住程芙的手腕用力一提，轻松地关上了房门。程芙双手被人桎梏在身后，脑袋也撞在了门框上。
“清醒点没有？”于越咬牙切齿，要是现在他面前的人不是程芙，他很有可能直接给对方一拳头，先打晕了再说。可惜了。
“你才是要清醒点！你以为你是谁？你想来拯救我？”程芙刚要回头就被于越按在了门框上。
“拯救你？你说的对，我是谁啊，我凭什么拯救你？但是你知道吗？每次听到你的声音，看见你的样子，我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我不需要多拯救你一个我也功德无量了，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人能拯救所有人，这个道理我早就明白了。”
于越气极，努力遏制住自己的怒气道：“可我最近又不明白了，为什么单单你一个？为什么我可以不用拯救这世界上的所有人，却唯独你不行？你能告诉我答案吗？你能告诉我，我也就能对你说清楚了。”
程芙停止了和于越的抗衡，她一下子松了全身的力气，于越眼疾手快地抱住她，才没有让她倒在地上。
“对不起。”于越看见程芙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忍不住笑出声：“只怪你刚刚太冲动了。”
程芙不明白，为什么于越还能够笑得出来，她丝毫不觉得眼下发生的事情好笑。于越的自白让她陷入了混乱。
“我和你说我可是非常难缠的。”
“我看出来了。”
敲门声突然响起，“于越？”清脆悦耳的女声从门外传来，惊得程芙一哆嗦，于越的手还紧紧地扣在她的腰上。
“你慌什么？”
“你不觉得这特别像偷情吗？”
门外的女人似乎是着急了，敲门声音急促了起来，“于越？”
于越似乎是一点也不在意，反而有点不耐烦。
“啧。”
“你啧什么，赶快开门啊混蛋！”程芙一个头槌撞在于越的下巴上。
房门打开，一位长发飘飘的女子呆在了原地。
“没想到真的是个帅哥呢！”说着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是我喜欢的类型。”
程芙：姐姐你要不要去看看眼科？
“我听说你长得帅技术又好，本来还不相信的，”长发女子突然贴近，在于越的耳边低声说：“毕竟一般来说技术好的可不一定长得好，放心，只要足够让我满意，价钱不是问题。”说着，女子抬手撩了撩头发，程芙一眼捕捉到了她腕间的名牌手镯，没记错的话这一枚细细的合金手镯要好几万。
被忽略的程芙在一旁独自凌乱……此时，似乎有一道犀利的目光投向自己，她抬起头，于越一脸嫌恶地看着她。
不是，是不是始乱终弃的有点快了？这刚见到一个美女就要把她甩了？！
“哎呀，这还有一个人呢，不好意思，也是你的客户吧。”
客户……程芙尴尬不已，只好闭上了眼睛——只要我不看，那么尴尬的事情就不存在，嗯。
“能请你稍等一下吗？我有点事。”不等对方答应，只听嘭的一声，于越把人关在了门外。
程芙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只见于越捧起她的脑袋就要撞过来。
“哥，哥，哥，我错了，我刚刚不该撞你下巴的……”
“能不能让你的大脑歇歇？”于越轻轻抵在程芙的前额上，并没有撞过去。但是从他咬牙切齿地说出的话中，程芙明白这是他最后的警告，“不要浮想联翩。”
程芙点点头，“没有，我懂，赚钱嘛，不寒碜。”
于越此时只想捏断手中的脖子。
程芙也感觉到了，对方似乎想捏断自己的脖子，后颈温暖的大手渐渐加大了力道。
“你就在这等着，今天不用走了。”
程芙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多尴尬。”
“看人赚钱有什么尴尬的。”于越将人摁在了沙发椅上。
过了一会儿程芙才知道长发女子原来真的是于越的客户，她开了一家服装店来找于越设计店面logo的。原来是设计师啊～这么想着，程芙说出了声。
“是的哦，怎么，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也是他的客户呢。”
天呐，对方居然主动搭话了，怎么办？需要回答她吗？怎么回答？这么想着程芙不禁感叹：不愧是我，已经逐渐丧失社交能力了。难得的是对方似乎并不在意程芙的回答，只是自说自话了一句后，转而向于越讨论了logo的设计问题，态度诚恳，言语亲切，说着说着还露出了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面对着一脸不耐烦的于越，女子笑容依旧，眼神里甚至还流露出了些许崇拜。
工作中的于越全神贯注在电脑屏幕上，只是偶尔问问女子的意见，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逐渐皱紧的眉头和在外套上摸摸索索的左手显露出来他此刻有多么烦躁。
烟瘾犯了么？程芙突然想起部门里的一位前辈，犯烟瘾时就是如此焦躁不安，每次开会结束，他总是第一个冲出会议室的人。程芙环顾四周，于越的房间布置得很简洁，生活用品也很少，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到屋主所有的东西。垃圾桶里露出一个长长的包装盒，程芙弯下腰，果然是一条香烟盒，里面还有一包未开封的香烟。
“我只能做到这样了，你看行不行，不行拉倒。”于越把鼠标一摔，态度十分冷淡。
和客户说话都这么交心的吗？直接说心里话可还行？程芙伸手掏着烟盒里最后一包烟。实际上她非常羡慕，想着当初自己被炒的时候就应该对领导说一句：“我只能做到这样了，行就行，不行你就炒了我。”而不是低声下气去求......
不能再回想下去了！想就是耻辱！真的，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碰见他。现在回想起来，程芙仍然感觉自己心跳加快，反胃恶心，工作半年被领导折磨的阴影在她的心里挥之不去。临下班前的会议，半夜的微信，还有那少得可怜的工资和绩效......
“想吐去卫生间不要吐在我家垃圾桶里。”
于越一把拉起正在捡垃圾的程芙，将她刚刚捡起的香烟丢进了垃圾桶。
“你们......结束了？”
于越抽了抽嘴角没有理她，长发女子更甚，那双灵动的眼睛就像是长在了于越的身上，似乎已经忘记了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谢谢你，我的店铺下个月就开张了，开张之前想和朋友们一起举办个派对，不知道于先生有没有兴趣。”女子面露羞涩，“如果没时间也没有关系，我......”
“对不起啊，我呢，”于越打开了房门，“喜欢清净。”
长发女子似乎是没有想到对方拒绝得如此不讲情面，有点生气，“我听说你最近从老东家那里辞职了，我倒是认识不少朋友......”
“代我向李明启问好。”于越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说话，女子露出了惊愕的表情：“你，怎么......”
“所以说，再见。”
程芙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也想趁机出去，被于越拽了回来。程芙揉了揉被于越捏疼的肩膀，“李明启是谁？”于越冷笑了一声，“谁知道呢？毕竟世上的倒霉蛋这么多。”
“倒霉蛋？”
“让我想想怎么说来着。”于越难得一见地沉思了许久，而后一脸严肃地说：“按现在的说法，应该叫‘接盘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程芙望着房门出了神，而后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我就说这么优质的美女对你暗送秋波你居然不心动，还以为你是不是哪里有问题。”程芙的后脖颈一热，于越的那双不友好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我说的是脑子，绝对是脑子！”
“你刚往哪儿看呢？”
“我只是，怎么说，刚刚阳光照在了你的拉链上有反光，所以我本能地在意了一下。”
......
于越转过头，为了防止阳光照在电脑屏幕上，窗帘是一直拉上的。
“呵呵，我说错了，是日光灯，日光灯。”程芙表面笑嘻嘻，心里却想：又不是没穿裤子，看得见什么！
“你要是真的想看，也不是不可以。”
程芙吓得一哆嗦，往后一靠，日光灯的开关被她关上了。
觉得玩笑有点开过了的于越正打算放手，却感觉到心里升起一丝不属于自己的兴奋。
程芙的手摸索着抱住了于越的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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