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22
斜阳从横枝树桠中透过,他们立在疏影横斜的阴影之中,风吹过,无数橘黄光斑在跳动,印在他们身上。
郁执舟站着树荫底下,脸上不知是恼羞成怒的红,还是今夜晚霞的橘。
“阮梨,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
但女孩只是望他,眨着眼睛,灵动狡黠,活像一只奸计得逞的小狐狸:“我有没有羞耻心,你还不知道吗?执舟,你觉得我有没有?”
郁执舟没正面回答她,反而冷哼一声,往前走了。
“要不然执舟你和我在一起吧。”阮梨追上他,开口,又是戏弄他:“在一起之后,你就知道我到底有没有羞耻心了。”
“你的书还想不想要了?”他的耳尖躁红,就连转移话题都转得如此生硬,几乎能想象到他是无计可施才说出这样的话。
阮梨一直都很会察言观色,审时度势。见他这样,原本弯着、靠在他身边的身子条件反射般挺直,还马上说道:“想要。”
知道自己开玩笑太过了,又连声服软道歉:“我开玩笑的,执舟,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快点原谅我吧。”
看她一副认真认错、特别乖巧的模样,郁执舟也就没再她计较,反倒是冷冷地说了句:“还不快跟上。”
两人在男生宿舍楼下停住。
郁执舟将她的衣服袋子放到一旁,对她说,“你在这等我,我等下就下来。”
“好。”
从郁执舟走后,阮梨就特别无聊,在拒绝完好几个想加她联系方式的人之后,干脆蹲下来装死,顺便静静等郁执舟下来。
没想到,一双篮球鞋突然停在她面前,头顶上传来一个男声,语气漫不经心,还有点调侃的意味:“阮梨,在这当蘑菇呢?”
她抬头,就见陈堰穿着宽大的篮球服,手里拿着篮球,神情轻佻望着她。耳边那颗蓝色耳钉在泛着光,幽冷神秘。
她摇摇头,说道:“没有,我在等人。”
“堰哥,你怎么在这里?”
·
等郁执舟拿着包下来,就见两人相谈甚欢。
即使隔了很远也能听到两人说笑的声音。
他头一次觉得视力不错是也不是一件好事。
在他的视野里,两人的笑容清晰可见。
甚至是,有些刺眼。
他的手下意识抓紧,书包由提变攥地抓在手里。
走近了,还能听见他们在聊——
“放假的时候发消息约你出来玩,你怎么不出来?”
“当时回家了。”
“我找到很好玩的地方,挺不错的。之前给你发消息你不出来,要不然我们这周去玩玩?”
“这周吗?”
郁执舟不动声色地走到她身边,见她在聊天,也不打扰她,就静静站在一旁。
但很快他发现这没有一点用,于是装模做样地清了清嗓子、又咳了两声。
她这才发现郁执舟,并惊呼出声:“执舟,你来了这么也不说一声?”
“在等你聊完。”说完,郁执舟还瞥了陈堰一眼,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夹带着丝丝敌意。
“我刚在和堰哥聊天没注意。”阮梨指了指陈堰,“你们之前见过的,上次还一起吃过饭。”
怕他俩是真的忘记了,又特意给两人引荐介绍一番:“这是陈堰,是我舍友的表哥。”
“这是郁执舟,是我的——”
她突然卡壳。
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朋友不像朋友,恋人又不是恋人,甚至连暧昧对象这词都用不到他们身上,因为一直以来就是她在单方面追求郁执舟。
所以,他们之间应该是什么关系,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师兄,是我师兄。”阮梨想通了,既然上面几个选项都不匹配,还不如选一个最有包容性的。
于是,师兄这个词就从中脱颖而出。
阮梨说这话的时候,面朝着陈堰,自然也就没见到郁执舟的脸变得更沉。
“哦,你好。”
“嗯,你好。”
听到她的话,陈堰和郁执舟一前一后开始打招呼。虽说是打招呼,但一个轻佻随意,一个漠然冰冷,甚至连对方名字都不愿叫出口。
很难相信两人是真心在打招呼问好。
“走了,送你回去。”郁执舟越过一旁的陈堰,拿起放在地上的购物袋,对阮梨说。
阮梨一脸纳闷。
执舟他有说过要送自己回去吗?
见她愣在原地,郁执舟又开口:“难道你拿得下?”
阮梨看了看一地的衣服袋子,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包,书包底几乎是直直坠下去,沉甸甸的。
岂止是拿不下,简直是根本连拿都拿不起来。
阮梨很诚实地摇摇头。
郁执舟长腿一迈,只留下一句话在原地:“那还不快走?”
阮梨向陈堰道别之后,就去追郁执舟的步伐。
陈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从裤兜里的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烟雾燃起,两人在视线内逐渐远去。
等送完阮梨回去后,郁执舟回来问徐文凯,“陈堰是谁?”
徐文凯先是震惊于他居然会对别人有了解,而后解答:“数院大三的吧,比我们高一级。选校草的时候,你票数第一,他第二。”
“不过他真正出名的不是这个。”他神神秘秘地说。
“他是个把妹高手,泡妞达人。基本上,只要是他看上的就没有泡不上的,但他女朋友也换得勤,就更衣服似的,穿几天就不要了,过一阵就丢了。我在他面前都自愧不如。”
而后他又有些纳闷,按理说两人井水不犯河水,郁执舟问他做什么,“你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没什么,就问问。”
·
阮梨是最后一个回宿舍的。
将东西拿上来之后,就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她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开的门。
“梨梨,你这是去抢劫还是去逃难了?”孟雨躺在床上问她,“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
她累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回她:“没。这都是我小舅舅买的。”
“小舅舅没帮你提上来?”
“没有,小舅舅临时接了个电话走了。”她摇了摇头,又顿了顿,“还是在门口看到执舟,他帮忙拎到了楼下。”
“梨梨,你假期和郁校草进展到那一步了?”周晓晓见她回来,简单的打招呼之后,特别八卦地问她。
“牵手、拥抱、接吻、睡觉?”孟雨见她还是一脸混沌懵懂的样子,干脆拆开来一一说清楚,“你们进展到哪里了?”
虽然但是,阮梨不得不承认:“毫无进展。”
甚至是手都没牵过。
周晓晓:“!?”
孟雨:“!?”
见两人惊讶的样子,陈韵在一旁替她说:“她后面回家了,没在学校。”
阮梨点头,又想到什么,叹了口气才说:“有时候怀疑我都执舟是不是石头变的。不然,为什么无论我怎么撩他,他都没反应。”
三人察觉到她的失落之后纷纷安慰她。
“说不定,郁校草只是有点闷骚,有点害羞。他虽然不说,但是心里肯定喜欢的你的。”
“对啊,这就叫爱在心口难开。他肯定喜欢你,但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好了,别想这么多了,快去收拾东西。”
纠结喜不喜欢这个问题并没有一点实际用处。
不喜欢的人不会为此喜欢自己,喜欢的人更不会因此而讨厌自己。
想通之后,阮梨从袋子里拿出衣服,叠好之后,又放到衣柜里,又听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我听我老乡说,他们专业马上要期中考试了。不会我们专业也会有期中考试吧?”
“老师也没说,系里也没发通知,应该不会。”
“可千万别考试。这一个月学下来,老师在上面讲,我就在下面睡觉。别说是西语的门,我连西语的门边框都没找见。”
“……”
等她收拾完衣服之后,手机里突然传来一阵疯狂震动,连在床上咸鱼躺的几人都垂死病中惊坐起。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真的要考试,我老乡说的是真的!”
“专业课老师要考试就算了,为什么连这个狗屁数学课也要考试?”
“文科专业为什么要学数学!”
“我靠,群里已经有勇士在问老师,为什么数学课也要考试,能不能取消这门考试?”
寝室里瞬间热了起来,都在为勇士的壮举欢呼。
但很快,老师就一盆冷水浇下来,从头到尾给他们来了一个透心凉——
“不考挂科。考不过也挂科。”
周晓晓:“我是大学牲。我来大学不是来当人的,是来当牛马的。”
孟雨:“学,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陈韵:“明天就开始复习,哦,不,是预习。”
阮梨:“……”
于是,四人认命地做决定,明天以后,每天都去图书馆学习。
临睡前,她迷迷糊糊想起,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和郁执舟发过晚安,便拿起手机,强忍着睡意,找到他所在对话框,准备给他发条晚安的消息。
即使将手机屏幕的光调到最暗,在夜里也很刺眼,阮梨的眼睛半眯着,尽可能减少看见刺眼的光。
困意强大,阮梨的意识模糊,几乎是半打着哈欠才将消息发出去。
发完之后,就退出聊天,一沾枕头就立马睡了过去。
于是,另一边,临睡前的郁执舟就收到这样一条消息——
小阮同学:【执舟,我爱你】
·
阮梨感觉眼前一片漆黑,手脚使不上来力气,浑身无力,像被人捆绑住。
她动了动,身上的不适感和束缚感很明显。
手像被绳子绑住不能动,眼睛被丝巾领带一类的东西牢牢绑住、完全看不见,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与此同时,自己的鼻子和嘴巴被一只手盖住。
那只手很大,应该是个男人的手,盖住她大半张脸,同时,又捂得很紧实,她几乎不能呼吸。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让她觉得自己被绑架了。
她呜呜出声,想要求救,但没想到那双手却把自己捂得更紧。
她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的腿居然能活动,奇迹般的没有被绑住。
于是,她将腿向前踢去,但没想到男人的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腿,温热的手握在她略微有点凉的腿上,存在感十足。
男人握住她的腿,慢慢压向她。
阮梨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随着男人的呼吸声和温热的吐息不断靠近,撒在身边,她的一颗心完全提到了嗓子眼。
脑海里完全充斥着“绑匪要来杀我灭口”的想法。
一瞬间,强大的求生欲让她挣脱那只捂着她的手。
不仅如此,她还将领带蹭开个小口自,一只带着泪的杏眼就露了出来。
然后,她看到了将她弄到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
他穿着一件白衬衫,衬衫扣子仅仅扣上了最底下的两颗,露出了大片的胸膛,薄汗附在八块腹肌上。
衬衫下摆扎进西装裤里,但裤子微微有点松垮,卡在腰腹处,本应系在裤子上的皮带却不在此处,像是被扯了下来。
莫名有股色气。
她又将目光微微往上移,就见男人的衬衫袖子被捋到胳膊处,饱满有力的肌肉显了出来。
他右手上拿着的东西正是本应在裤腰上的皮带,另一只手则抓住她的手腕抵在墙上。
见她挣脱了自己的束缚,男人也不恼,反而将整条领带从她的双眼处摘下,用拿着皮带的右手,在她白皙的脸上滑动,另一只手转而抬起她的下巴,上下摩挲。
猝然抬头,阮梨本就是处于仓皇状态,有被眼前人的面容惊到,竟是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清楚:“执、执舟……”
但面前人似乎没听见她在叫自己,依旧是那副极其冷淡的模样,甚至比入学典礼上的初见还要冷上几分。
金丝眼镜之下的眼神锐利冷酷,那双桃花眼里没有一丝情感可言,看得人心惊。
阮梨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却忘了她的背后是墙,无路可去。
见她要逃,他便抓住她的手,往前一拉,阮梨身子不稳,倒在他怀里。
不知道是梦境的作用还是她太过惊吓,竟然将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松香补全。
一时之间,让她分辨不清是现实还是幻境。
“不许走。”他低沉的嗓音在阮梨耳边响起,而后,趁她不注意,将她扛在肩上。
梦境场景根本不受控制,任阮梨怎么求救,甚至是让他放自己下来,男人依旧没任何动作,依旧扛着她,往前走。
不多时,两人已经来到一片雾蒙蒙的地方。
突然之间,白雾中出现一张桌子和四把椅子,样子很眼熟。随着白雾的散去,周围的场景也越来越清晰。
阮梨环绕四周,一片愕然,这、这分明是图书馆!
还是她和郁执舟经常做的位置。
她怯怯开口:“执、执舟,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你不是一清二楚吗?”他的声音低沉,宛如刚上完松香的大提琴拉出的琴音。
“我、我不知道……”
他用手拂过她掉落在耳边的碎发,将它别在耳后,又将自己的身子靠了过去,缓缓说出几个字:“考试,挂课,重修。”
“现在快点学习。”他用着酥到能让人耳朵发软的嗓音,说出了最正经的话。
骤然,桌子上突然出现许多专业课书籍,看得阮梨头皮发麻,她讪讪开口:“能不能不学——”
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皮带抽在桌上的声音,干脆,利落,听着就很痛。
她立马改口:“学学学,我立马学不成吗?”
早上七点十五,离她们约定去图书馆的时间只剩四十五分钟。
阮梨却还在床上继续睡着。周晓晓叫她好几声,但一直没有回应,于是决定爬上去叫她。
一上来就见她的莹白小腿全部露在外面,除小腿外,整个人全被被子包裹住,严严实实的。
拉开被窝,就见穿着洁白睡裙的少女缩成一团,小脸皱着,眉头紧蹙,眼角似乎有泪痕,嘴里还在似乎在念叨着什么。
周晓晓叫她,阮梨被人打断,这才从疯魔学海的梦魇中醒来。
·
自昨晚收到那条消息之后,郁执舟一夜都没睡好,早上起来又作为仪仗队队长,参加升旗仪式。
此刻坐在图书馆里,外面日头蒸着,热气翻涌,多少让人有点心浮气躁。
他解开白衬衫上的两粒扣子,喉间的喉结上下滑动,接连露出好看的锁骨、胸膛。偏偏眉头紧锁,带着金丝眼镜的那双眼眸泛出冷光。
阮梨一过来就见到这样的场景,和梦里相差无几,甚至因为太过接近梦里的场景,还猛摇了一阵头。
结果还是眼前的场景。
阮梨心下一阵绝望。
完蛋。
她已经想起自己昨天在梦里流着泪写数学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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