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各有盘算（一）
这天下最多的就是闲汉，但凡有人的地方，就必然有闲汉。
闲汉整日里没事可做，东游西荡的，偏偏却消息最灵通。
但凡想要知道些什么，只要去问那些闲汉，一定能问个清楚明白。
就算闲汉不知道的，只要你肯给钱，闲汉总有法子给你弄明白了。
毕竟，天下闲汉是一家嘛。
当然，闲汉也不是总收钱。
毕竟乡里乡亲的，总受人帮衬，不是什么重要消息也不好意思要钱。
所以那些长舌妇们也总爱没事从闲汉口中弄几个家长里短的小道消息，用来扯闲篇用。
最近，闲汉圈里流传出了一个消息，说是隔壁乡某村某家媳妇去灵隐庙拜佛，没回来，失踪了。
开始众人也以为是倒霉，遇到盗匪了。
这种事经常有，只能认倒霉。
但过些日子，这类消息越来越多，每次都不重样，而且失踪的都是女子，弄得人心惶惶。
不过还好，失踪的都是别乡的，自己身边的人倒没遇到过。
可这消息越传越夸张，最后甚至有消息说，那些女子没死，而是被灵隐庙的和尚拘在庙里，用来淫乐。
这消息大家就不信了。
灵隐庙内的大师都是得道高僧，怎么会犯淫戒呢，明显不可能嘛。
每个听消息的都说这事不可能，但转头又把消息绘声绘色的传给其他人，末了还要加上一句，“这事我不信，不可能嘛。”
一传十，十传百，这消息就传得众人皆知了。
灵隐庙的香火，莫名地就衰落了下来。
灵隐庙。
慈心急匆匆的走进禅房，“师父，不好了。咱们的事发了。”
法援皱了皱眉，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莫要慌乱，你说的是什么事情？”
慈心回道：“听说是有乡村人家的媳妇，来咱灵隐庙里礼佛，结果没回去。外面都传，人被咱们扣下来淫乐了。”
法援大怒，道：“是不是有谁受用过后没放人走，把人偷偷藏起来了？”
“弟子问过其他师兄弟了，大家都只挑那些性子软的下手，就算失了身，那些妇人也不敢声张，只能忍气吞声。
师兄弟们都做了这么多年了，看人的本事还是有几分的。哪些好上手，哪些会食髓知味再找上门来，哪些是性子烈完全不能招惹的，都清清楚楚。
这么多年，就没见失手过。
若是真有什么意外出现，也定然不是我们这一边的纰漏。
说不定，是有的妇人在婆家露出了马脚，被暗中处理掉了。
或者……是李家那边出了问题。”
法援摇摇头道：“李家已经很久没再做这人口生意了。之前的女人、孩子都被卖到了外地，不可能有消息这时候泄露出来。”
法援沉默了半晌，方道：“无风不起浪。
你去仔细打探一番，看看失踪的那个女子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什么时候失踪的。
然后你再去查探一下，是不是咱们这里经手过的。”
慈心按着流言中说的乡村失踪人家去核查过，结果当地都是查无此人。
慈心回到灵隐庙回复师命。
“师父，弟子跑了五六个地方，不同的村镇。结果发现那些所谓的失踪妇人都是假的，根本就没有这些人。这纯属流言。”
“流言吗？
大凡流言，只要传播的广，必然是有人为故意为之的。
看样子，有人要找咱们的麻烦啊。
既然人都是假的，那这就不是李家的手笔。
不过流言传播这么广，李家这地头蛇肯定知道些什么，但他没通知我们。
全县有能力对我们动手的人，也就那么几家。
除了赵钱孙李四大家族外，就只有衙门了。
再结合新知县刚到任没多久，就出现了这种流言。
事情简直就是明摆着的。
咱们这位胡县尊啊，打算拿咱们灵隐庙开刀了呐。
呵呵，也不怕崩了他的大牙。”
慈心一惊，道：“这新知县好端端的，找咱们麻烦做什么？莫非因为他来之后，咱们没去送礼？要不弟子今晚送份厚礼过去？”
法援想了想，点头道：“那就试试吧。毕竟他也是个父母官儿，喂饱了也好。”
当晚，慈心带了一百两银子，前来求见。
胡卢皱了皱眉，这是消息泄露了啊。
否则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节骨眼来。
胡卢不知道慈心会送多少给自己，但是比起吞掉整个灵隐庙的收益来说，必定是杯水车薪，不值一提。
胡卢挥挥手，让胡贵把人赶走。
不见。
既然灵隐庙的和尚已经发现问题了，这计划就必须加速了，再拖下去，只恐夜长梦多。
胡卢让人备轿，去李府。
李管家把胡卢迎入客厅，李靖宇已经等在这里了。
两人对坐，上好茶。
胡卢当先说道：“李兄，刚才灵隐庙的和尚已经来找我了，我没见他，给打发回去了。
原本想让舆论再发酵一段时间的，但既然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计划就不能再拖了，咱们直接进入第二阶段吧。
你找人来县衙告状，我让李捕头直接把庙给封了。
只要把人抓起来，后面的事情就都好说了。”
李靖宇笑着道：“县尊莫急，人选早就准备好了，是现成的。只是他的娘子还有些不太甘愿，还需要几天时间劝说。
不过县尊放心，短则三天，长则七日，必然让其回心转意。”
胡卢吃了定心丸，心下大定，与李靖宇闲话一番便离开了。
李靖宇送胡卢离开后，对李三思说：“且等着吧，也许一会儿灵隐庙就来人了。
法援倒也聪明，居然从蛛丝马迹中判断出是胡知县要搞他们。不过他想破头也不会知道，咱们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这一次，非要让灵隐庙大大的出次血不可。
等法援到来后，你先把他带到客厅晾一晾。”
李靖宇回书房眯了一会儿，醒来后，他叫来李三思，问道：“法援来多久了？”
李三思面色尴尬地说道：“老爷，灵隐庙一直没人来。”
李靖宇一愣，冷哼一声道：“哼！这是心野了啊。乌有县中除了我李家，还有谁能护得住他。居然权衡这么久。
且由他。
我看他到走投无路那天，来不来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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