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分赃
分赃大会如期举行。
胡卢很鸡贼，他没让各人看到所有的表格内容，而是把制好的表格分开，只让各家看到自己能收获的东西。
这世间事，不患寡而患不均。
如果让各家看到自己拿的比其他人少，尤其是比三家少那么多，或许就会横生波折。
像胡卢这样，只让他们看到自家的收获，尤其像这种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他们往往就变得目光短浅，不考虑那么多。
在开始前，胡卢就把分配原则告知了众人，但是没说三家的举人秀才按一比五计算，只说三家会多分配一点。
不得不说，三家还是比胡卢更了解这些本地士绅的想法，居然没有一个士绅有异议的。
当然，也有可能有人希望别人先做出头鸟，结果谁也不出头，一起吃了个闷亏。
同时，胡卢就要求彼此之间互相保密，不许互相私下沟通。
谁违反了规定，泄露给了他人知道，引起了别人的不满，就把两家的收获对换。
三家对胡县令的这份心意非常满意，当即出言支持。
其他小士绅有些不满，但很快就被纸上的财富迷花了眼。
纸上既有自己名下分配的财产，也有秀才名下分配的财产，但秀才是没与会的，他们看不到这张纸。
这其中就有漏洞可钻。
财产切割是按家族举人秀才数目比例分配的，但家族拿到后是否还按这个方案往下分配，就是各家自己的事情了。
来参会的人都是各家核心，他们想给谁多一些，给谁少一些都可随心所欲。
甚至独吞了，也未必有人敢说什么。
这个主意是谭师爷出的，目的依旧是分化。
胡卢只能分到浮财，对此事没那么热心，这个分配方案纯粹是做空头人情。
以这个时代人的保密意识，只要分配方案提出来了，最后必然流传出去。
就算没人泄露，想必李捕头也会不小心泄露的。
到时那些举人秀才都会知道，胡县尊曾经为自己争取过一份产业，但是被族里霸占了。
人情送出去了，对方收没收到都要感激。
也许是孙家的财富实在太过庞大，拔根毛都比普通人腰粗。
事情比胡卢预想的顺利，一切都按拟定的方案进行。
既然意见已经一致，胡卢立刻下令衙门书吏对孙府名下的土地商铺进行过户，各家也派出了管家专门对接。
钱财当头，效率高得不可思议。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把这些士绅的业务就都办完了。
然后才轮到那些散户穷秀才。
这时候那些小家族才知道，居然还有穷秀才的份，大感浪费，但为时已晚。
最后，衙门大小官吏开始分银子。
大家连续加班几天，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嘛。一时间，整个衙门喜气洋洋，恍如过年一般。
等尘埃落定了，大家就像没事人一样，等着刑部的抄家人员到来。
原本是一切顺利，但意外出现了。
钱举人死了。
钱本选前些日子出门游历，结果忽然传回消息，人莫名暴毙了。
睡觉前还好好的，但是一觉未醒，第二天仆人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凉透了。
这年头生活条件差，出门在外，客死异乡这种事情很常见，也没人当回事。
其他中小士绅倒没什么反应，但赵家和李家就惦记起来了，觉得钱家之前分得多了。
赵李两家分别私下联系自家的内应，想通过她们向胡卢吹了一吹枕边风，让胡卢在中间协调一下，让钱家把吞下去的肉再吐一些出来。
两个小秘书向老板汇报了各自“娘家”的意图，并且建议自家老板拒绝这个无利要求。
这一轮猪肉已经分完了，人情都送出去了，该拿的好处已经到手了，节外生枝没有意义。
无论是赵家还是李家，这一轮已经分到不少了，再帮他们抢更多，他们也不会更加满意，更不会感激你，只会认为这是本轮分配的后续。
小秘书的话，胡卢明白，就是边际效应递减。
虽然她们没学过这个，但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她们饱经世事，很懂人心。
其实就算小秘书们不说，胡卢也没打算答应。
因为胡卢还惦记着大舅哥的事情呢。
原本胡卢就想把钱家吞了，但乌有县稳固的格局对赵家有利，赵家不想节外生枝，所以计划就废掉了。
现在孙家倒了，钱本选死了，原有的四家相互依存格局已经被打破了，胡卢又重新想起之前的计划了。
只让钱家吐一些肉怎么够，大家一起，把钱家也吃掉算逑。
上赶着不是买卖。自己已经找过赵家一次了，再主动去谈，就会陷入被动。
赵家现在是被孙家的产业迷住了眼睛，一时没想起来。
等到他们被钱家拒绝，没肉可吞的时候，赵安邦自然会想起这件事情。
如果届时他还没想起来，自然他的“内应”赵婉儿会给他“通风报信”的。
这件事情不能急。一方面，刑部的人快到了，要先把这群人喂饱送走，然后才可谋划钱家。
另一方面，大舅哥还没到呢。
胡卢袖手旁观，稳坐钓台，看着三家在那里扯皮。
现在三家还都很理智，略有冲突，但都很克制。
在吵吵闹闹声中，刑部的抄家人员到了。
孙家覆灭这事是赵家推动的，所以抄家这种美差也是落到赵永安所属派系手中。
这次的领队，是刑部主事林俊杰，与赵永安交好。赵安邦早在让人送消息回来的时候就在信中写清楚了。
为了避嫌，赵安邦并未前往迎接，也不曾前去拜见。一直等到林俊杰的公事办完了，他才在府中宴请林主事及一众同僚。
胡卢作为地方官，当然要作陪。这也是一个结交人脉，拉近关系的好机会。
但李家家主李靖宇和钱家新任家主钱本初也出现在这里，就显得有些不正常了。
虽然他们也是地方士绅，但这两家现在朝中可是无人，在京中来人的眼中，他们就仅仅是地方士绅而已。
往好了想，赵安邦这是想提携两家结交人脉，往坏了想，就是狐假虎威，借机敲打警告。
具体是哪一种，只要看宴会上赵安邦的言行举止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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