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狼狈为奸
宴会上,赵安邦为主人,林俊杰为主宾,胡卢作陪,一桌上就三个人。
其他刑部官员在外面花厅另开几桌,由陈县丞等衙门官员作陪,李靖宇和钱本初也在其中作陪。
事情很明显,赵安邦压根没打算介绍他们和林俊杰认识。
不过这不关胡卢的事情。
他和林俊杰一叙交情,赫然发现林俊杰和胡卢的座师礼部左侍郎谭观止是同乡,都是陕西人,还是邻县。
这是自家人啊,于是双方愈加亲热。
要不怎么总说官官相护呢!
当官的总能找到沾亲带故的地方。
原本胡卢还想把谭师爷叫来,毕竟他也是谭观止的亲戚嘛。
但话到嘴边转了转,又吞了回去。
因为胡卢没听谭师爷提过林俊杰,也不确定林主事的热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没那么亲,自己贸然把师爷请来作陪就有些失礼。
胡卢修行尚浅,完全无法分辨官员说的话里有几句真几句假。
分辨不出没关系,胡卢全当真的听,全当假的做。
当所有人都虚情假意的时候,这场面就会很热闹。
宾主尽欢。
第二日,刑部众人返京,胡卢亲自将林主事送离,二人依依不舍,约定他日京城再聚。
赵安邦做得更夸张,准备了几大车的礼物。
有送此行诸人的,也有请林主事转送京中堂兄和其他亲厚官员的。
可以想见,林主事这一圈“土特产”送完,人脉关系必然也跟着厚了一圈。
孙家之事至此彻底完结,可以想见,用不了几个月,就没人再记得孙家,孙家存在过的痕迹也将慢慢消失。
虽然说胡卢早就知道,封建时代人命如草芥,但之前见识到草芥的都是底层百姓,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在自己身边官员头上。
刑不上大夫真是个了不起的创意啊。
范仲淹怕皇帝手滑,砍到自己头上,不是没道理的。
君权和相权之争不仅是权利之争,也是安全感之争。
君权太大,就会像朱元璋时代,出现“官不聊生”的奇景。
相权太大,就会出现皇帝“落水而死”的可笑事情。
唯名与器不可假手与人。
胡卢莫名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他不想像孙家这样消失得莫名其妙,那就一定要做大官,厚植党羽。
或者要有大名望,让人不敢轻易杀他。
要抛弃礼义廉耻,巴结好“立皇帝”刘瑾。
不能得罪人,海刚峰只有一个。
不能做实事,功劳再大,大不过张居正。
胡卢反复提醒自己,这是封建社会,好人未必有好报的,要做一个精致利己主义者。
胡卢回到家中,和小秘书们白日宣淫一番。
两女很敏感,察觉到了他心中的压抑,有意逢迎,一顿胡天胡地之下,把孙家消亡引起的精神压力消磨一空。
这是个人吃人的社会,你不去吃人,就只能被人吃。
胡卢要吃人,先从钱家开始。
他很担心钱家会因为宴席上的敲打而退缩,但仔细探听后才发现,钱家头很铁啊,强硬的拒绝了。
拒绝得好。
这样赵家更有理由吞食他们。
胡卢耐心等了一段时间,赵家邀请他过府饮宴。
为什么官员谈事情总喜欢喝酒?
因为很多平时说不出口的话,用酒挡脸,就可以说出来。
再无耻的谋算,都可以在酒桌上商谈。
就算谈崩了,第二天觍着脸道个歉,就说是醉话,别人也不好计较。
赵胡二人先喝个醉醺醺的,最后还是胡卢没沉住气,先抛出话题。
胡卢先长叹一声。
赵安邦识趣地问道:“荼翀何故叹息?”
“小弟当年离家进京赶考,可惜名落孙山。
为了功名,小弟留在京郊苦读三年,才有金榜题名之日。
谁知立即就被外放到本地做官,屈指算来,已有六年不曾回家了。”
胡卢一副思乡的表情。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荼翀为国尽忠,上报君王,下抚黎民,令尊令堂也会体谅。”赵安邦温言安抚。
“好在家中父母幼儿有拙荆照顾,让我颇为放心。拙荆与我自幼青梅竹马,自成婚后,我一心读书,家中事务,多有赖拙荆。”胡卢颇多感慨。
“尊夫人真乃贤内助也。”赵安邦赞叹道。
“前些时日,家中来信,言舅兄欲来投奔于我。”
胡卢面露难色。
“我这岳家乃县中豪商,舅兄文不成武不就,只会经商,偏又眼界颇高,不是愿意居于他人之下的人。我却不知该如何安排他。”
“县中赚钱生意颇多,只不过大多被钱家垄断,令舅兄想在此地站稳脚跟,只怕不易。”
赵安邦顺势把话题引到钱家上面。
“哦?这钱家的生意做得很大吗?”胡卢揣着明白装糊涂。
“岂止是大。这县内商铺,至少有一半是钱家的,甚至在子虚州内,钱家的商铺也不在少数。钱家想让什么涨价,什么就得涨价。”
胡卢大怒,“一县生计,岂能系于一家之上。”
“钱家跋扈,若事不遂心,动辄罢市。一旦民怨沸腾,轻则丢官罢职,重则性命不保。”这是钱家最常用的反击手段。
“擒贼先擒王,蛇无头不行,一盘散沙不足为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钱家骨干连根拔起,其余小人物自然做鸟兽散了。
“钱家立足县内百年,关系盘根错节,姻亲无数。”赵安邦暗示着钱家的庞大势力。
“大的过国法乎?”胡卢定下办事基调,用法律去找茬,一找一个准。
“只恐有人官商勾结,徇私枉法。”
“欺我乌有县无士绅乎?”这就该你赵家做事了,如果我一个人就搞定了,凭什么分你赵家大块肉。
“赵家义不容辞。李家向与钱家交好,只恐公私难辨。”这是不打算带李家一起玩。
“钱家罢市,全县百姓生计受损,必有侠客拨乱反正。”李家掌控黑帮,用他们来对付罢市正合适。
“惜乎我等力量有限,州内乱象横生,却鞭长莫及。”县外的产业,抢不过来啊。
“吾等首倡,州内自有义士相随。”只要我们一切顺利,落井下石的士绅会多不胜数。
两人一直喝到半夜,方才兴尽而散。
两人达成一致意见,现在缺的,就是一个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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