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晨曦（一）
虽然已是七月下旬，但连绵的雨水非但没有半点偃旗息鼓的意思，反而愈发丧心病狂起来。
陆逍回家冲了个热水澡，又从浴室捞了件宽松浴袍往身上一裹，随后，他也没回床上睡觉，而是溜溜达达地到了对面美人鱼房间门口。
天光渐渐亮起，下了一晚上的滂沱大雨也终于有了点江南山水间，秋雨细绵绵的意思。
呆呆坐在露台小茶几边的女孩身上的改良版衬衫裙，早已被裹挟着冷风的雨水打地湿透了，可她依旧静静的坐着。
指缝间香烟仍慢慢燃着，她低头看着一圈圈青白色的烟雾无拘无束在风中摇摆，上升到一定高度又会渐渐散开，最后消失，看了好一会儿，她才听见自己细细的抽泣声：“你我本无缘，何来一线牵？缘聚则聚，缘散则散，烟是如此，人亦是如此。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世因人改，人因事变，”陆逍走上前，俯身抹去少女脸上的泪痕，轻声说：“你我有无缘，只在一念间。”
顾苒应声而动，猛地仰起头，就只见陆逍已经提步走了过来，又站定在自己面前，女孩静静望着眼前的少年，带着呆愣和欣慕的瞳仁里还有泪珠在缓缓滚落：“陆逍哥哥！”
陆逍身上松松垮垮裹着件浴袍，领口那块儿也没什么遮挡，只有一根可有可无的腰带虚虚掩掩摆设似的系在腰上，其实系不系的也倒不要紧，只是他想了想，觉得这雷雨交加的，多少还是得有点“保暖”措施。
远处长长短短的鸣笛在即将复苏的城市间响起，闭门谢客的麻雀和知了也陆陆续续探出脑袋，与匆忙挤上早班车的人们一起忙碌又充实的开始了新的一天。
晨曦的微风缓缓掠过声旁秋千架上彩色的风铃，发出“叮叮“”当当”清脆悦耳的声响，紧接着，又轻轻吹起了少女柔顺的长发。
不知过了多久，陆逍这才抬头望向女孩秀美的杏核眼，随后，也不知他想起了什么，清傲的眉眼忽然一愣，继而毫无预兆地刷一下贴了上来：“未经允许，擅自偷拿了我的烟，这是其一，收了手机就不接电话，这是其二，不乖乖听话在床上睡觉，这是其三，事不过三，数罪必罚，美人鱼觉得自己该当何罪啊？”
他一手捏着顾苒的下巴，迫使对方仰头看着自己，另只手则顺着肩头的领口伸了进去，一把捏住了少女纤细嫩滑的后脖颈，陆逍微微垂目，居高临下锁着顾苒黑亮的眼珠：“怎么也不说话，让我一个人说不太好吧。”
他神色淡淡的，也没什么情绪波动，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顾苒眼圈还有些发红，声音也细细的颤着抖，“我，我不是不理你呀，我是在想美人鱼到底该当何罪呢。”
“嗯？想到了？”
“嗯…我想要不陆逍哥哥砍我一只手吧，”女孩轻轻翘起唇角，模样俏皮又勾人，金灿灿的阳光洒在她白皙粉嫩的脸颊上，仿佛被泪珠儿染湿的眼睫上都泛着点点微光，她就带着那含苞怒放般诱人的模样，几不可闻地说：“因为我实在没什么东西能给你，就连身上这衣服都是陆逍哥哥的。”
陆逍慢悠悠拖长了语调，眉眼间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缓缓道：“唔，这可是阿苒自己说的，别后悔哦。”
前者不明所以，稍微一愣，片刻后才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抬手准备把他推起来。
但就在她指尖触到人肩头的瞬间，陆逍就捏着美人鱼的下颚直接吻上了她柔软冰凉的嘴唇。
空气在刹那间刷然凝固，顾苒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下意识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但陆逍并不理会，只自顾自的用他那温润的唇舌将少女带着烟草味儿的口齿，上颚，以及舌底都尽数扫荡了一遍。
这确实太突然了，整件事情都像陆逍临场发挥的舞台剧，完全没给顾苒半点儿发声权，以至于她脑袋纯粹一片空白，只下意识伸手去推，不料却被陆逍一把捏住，顺手放在了自己脑后的颈子上。好半晌，她才隐约听见俩人粗重的喘息，和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甚至还有因剧烈挣扎产生的桌椅吱呀作响，尤其是在这头晕目眩极度缺氧的状态下，听来就更是明显。
“他会不会把我嘴唇也咬出血……”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随后，她才恍恍惚惚意识到了什么，这个吻似乎应该是热烈，绵长，又厚重的，但它却隐隐约约…彬彬有礼，仿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虽然不疼却莫名不太爽……而陆逍这种极为隐秘的自我管理，就像一个拿了片酬的演员用他高超的技巧，和异常丰富的经验将整件事情几乎做到了完美，甚至对自己周身上下的神经，肌肉，以及脑髓脑浆都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虚幻感。
但实在太不真实了，根本就是在表演。
而自己却仍无法摆脱那种云里雾里，似真还假的感觉，准确的说应该是错觉……
的确很享受，但却不好受。
“不……不能这样，”她想：“这算什么，我承认我很喜欢你，但也不用你这样施舍一个吻给我。”
紧接着，顾苒用力攥紧自己的手，将指甲一点点掐进肉里，尽管使上了全身的劲儿，却还是没有半点痛感。整个人周身包裹的全是陆逍铺天盖地的亲吻，粗重的喘息，还有他身上炙热的温度。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停下，轻轻仰起头，文质彬彬冲她笑了一下：”干嘛这么看着我，是阿苒自己说让我砍一只手的，但我想了想实在不忍心，就自作主张用别的方法了，你很生气吗？”
“……”顾苒傻愣愣的望着他，眼底是来不及收拾的失望和迷茫，半晌，她才扭头眨了眨眼，低低地说：我没生气，所以扯平了吗？”
陆逍没吭声，也没动，就那么静静的站着。
尴尬的沉默在俩人之间持续蔓延，刹那间，周遭凝固般安静的空气仿佛都长出了冰碴，简直割的人身心巨痛……
“那我先去洗把脸，”女孩抬手把被他弄乱的头发理到耳后，飞快地抹了一下眼角的泪花，又转回头笑了笑：“再换件衣服。你想吃什——”
话还没说完，陆逍有些发凉的手就扶上了她纤细的腰肢，女孩愣了一下，刚要说点什么，可谁知男生已经直接就着那个姿势把她抱了起来“……啊！“少女惊叫出声。
陆逍眼皮也不抬，只自顾自的抱着她往卧室方向走，男生手劲儿本来就大，再加上陆董从小又是练武又是打枪的，那手上力气就更是大的离谱了……
顾苒猝不及防，只下意识想从他怀里挣脱出去，她咬牙狠狠震了两下，可谁成想非但没能挣脱他的牵制，还差点一个后仰直接从人手里飞出去“……陆，陆逍哥哥，有话好好说，你…你先放开我好么……我，我害怕……”
陆逍依旧不吭声，不过他似乎听见了美人鱼的央求，竟然十分慷慨的松开了左手的无名指和小拇指，又仰起头懒洋洋地问：“继续吗？我要不要换只手？”
说完，他也不等对方回应，就又松开了另只手的小拇指。
“……！”顾苒觉得就算自己生命力顽强不被电话里那变态折磨死，也得被他活活吓死……无奈只得手忙脚乱一把抓上了他肩头，但也不知是太巧还是怎样，就在女孩猛一下把手伸过去的瞬间，陆逍脑门儿也刚好不偏不倚朝她敏感部位砸了过来……
“……“
啊这……
顾苒准备抱住他颈子的动作漠地一顿，差点被他把心脏从嗓子眼里吓得蹦出来……她惊愕地低头看了看陆逍，怀疑他是早有预谋。
陆逍并不理睬，只堂而皇之地把她丢到床上，又顺手按了下旁边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拉上了窗帘，紧接着，他才不慌不忙地把自己身上衣服一扒，又回头趴在了顾苒身上，仰头用意味难明地眼神看着她，轻声道：“顾苒，我方才弄疼你了是不是？”
“……“顾苒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他扔到了床上，就又被目测接近两米的霸总理所当然压在了身下，一时起也不是，不起也尴尬，只得强装镇定的与他对视，结果陆逍那犀利的眼神简直会吃人……实在不宜多看……
两人对视不到半秒，她便直接败下阵来……只好连忙转过头去胡乱张望一番，陆逍家窗帘是隔音的，也不透光，虽然外面天已经完全亮了起来，但这也丝毫不影响房间里的寂静和私密，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她目光没着没落地盘旋半晌，终于还是望向了陆逍那张如雕刻般俊美的脸。
陆逍依旧是方才那个姿势，一手无聊似的轻轻撩拨着顾苒乌黑的长发，另只手则顺着她的耳垂缓缓滑到了领口锁骨的位置，他眼睛一眨不眨的，似乎有些懒懒的疲惫，但好像又有话要说。他下巴微微仰起，可能是因为昨晚上没睡觉的原因，平时半睁不睁的桃花眼总算瞪大了一点，虽然还是带着妖媚的性感和冷淡，但男人对漂亮姑娘特有的攻击性还是一目了然的。
由于房间里实在太黑，顾苒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隐约又能感觉得到他漂亮的喉结正在轻轻地上下滑动，一路蜿蜒起伏的穿过颈子，锁骨，最后贴着胸口轻轻滑进腹部。
顾苒对他本就一见钟情，简直就是毫无抵抗力的那种，又加俩人贴的实在太近，她回头的刹那呼吸就不由的一致，但女孩身体本来就弱，又被昨晚那变态莫名折腾了一个晚上，就更是头晕脑胀的厉害……这还不算，还有方才在阳台某人大慈大悲的施舍……还是别的什么，反正她感觉自己现在累的要死，然而那种难以言说的渴望还是令她鼓起了一丝丝勇气，紧接着，少女轻轻通了口唾沫，仿佛刹那间被陆逍附了体似的，她猛地抓上了陆逍放在自己锁骨上边的手，颤声说：“陆逍哥哥……你要干什么？”
“我要你，”陆逍突然抬起头，将两人间拉开了点距离，又用他那勾魂摄魄的瞳仁直挺挺锁着顾苒秀美的眼睛，说：“出门前不就说好了？等我回来你疼我。再说是你自己说喜欢我的，竟然顾小苒喜欢我，那我想使用我的特权，是可以的吧？”
“……”少女猛的一惊。
一瞬间，空间和时间仿佛都凝固不动了，眼前只有陆逍平缓的呼吸，红润的嘴唇，以及他方才那几句平常的中国人话，但又好像不是中国人话……
不知是吃错药了还是怎样，陆逍突然觉得美人鱼这个无言以对的表情特别有食欲，他眼错不眨望着傻愣愣与自己对视的顾苒，心里泛起了些不好的想法，他盯着少女漂亮的眼珠，似乎在犹豫这“鱼”是烤着吃，还是煎着吃。半晌，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毫无预兆的一口吻上了顾苒的眼睛，接着是脸颊，鼻梁，鼻尖，再到嘴唇，下巴，脖梗，最后到锁骨。
顾苒打记事以来就没跟别人有过近距离接触，更别说是接吻或者别的什么，于是在陆逍吻上她眼睛的瞬间，女孩就几乎彻底失去了意识。但陆大总裁就不一样了，作为一个资深花花公子且有钱有颜，又风骚，吻过的漂亮女孩不说有一千，怎么也有八百，然而方才在阳台他就发现，顾苒给人的感觉和她们是不一样的，她很笨，几乎根本不会配合，又很倔强老想把你推开，然而力气又不允许，反倒给人一种变相迎合的感觉。
傍晚时分，落地玻璃外原本透亮的天色渐渐转向朦胧，青红交错的火烧云也像被指使了似的争先恐后将恋恋不舍的日头赶上了西边遥远的山头。
陆逍抬手喝了口咖啡。
他正有些懒散的靠着床坐在浅色的地毯上，翻着一本从美人鱼枕头下发现的关于服装设计的杂志，另只手习惯性的端着杯咖啡。
此时已接近黄昏，一阵悉悉索索的吵闹从窗外传来，安子溢和科芯不知是什么时候跑到后院去了，正打打闹闹跟站岗的兄弟们大把大把撒狗粮呢。陆逍回头看了眼，觉得有点儿吵，刚准备起身去关窗户。身后顾苒就含含糊糊地“哼唧”了声，似乎是要醒。
陆逍轻轻叹了口气，一边起身去关窗户，一边拖长了语调懒洋洋地问：“醒了？”
顾苒应声而动，猛地睁开眼，下意识回答：“嗯，醒了。”紧接着，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得几乎什么也听不见了，还有全身上下的皮肤也像被打了痛觉复活针似的，疼的根本不能动弹，尤其是腰部以下简直没有半点儿知觉……
“那尾款结一下？”陆逍关好窗户，转身回到床边地毯那坐下，他可能刚洗完澡，身上还穿着睡衣，不过这次倒是把腰带系好了，他把手握成拳头托着腮：“转账还是支票？”
顾苒想起身跟他说话，但是了好几次也没成功，身上跟打了麻药似的……半点力气都没剩下：“尾款，什么尾款啊？”她傻愣愣望着陆逍的后脑勺，轻声说：“是买了衣服手机还有化妆品的钱吗？”
前者不吭声，好似根本没听见她说了什么。半晌，终于慢悠悠转了个方向，侧身靠在床边，长腿一伸，又把手里杂志往床上一摆，腾出手支着脸，继续散漫地看着书。
不知是不是顾苒的错觉，她总觉得陆逍今天怪怪的，但到底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想了想，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有点发烧，脑子不太好使的缘故。
见陆逍完全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她也不想惹人嫌，就没再主动说话。但身体实在不适，嗓子也干得厉害，还有些头晕脑胀，无奈她只得咬牙十分吃力地坐了起来，清了清嗓子还是没忍住说：“那个…陆逍哥哥，你能给我点儿水喝吗？我好像发烧了，嗓子干得厉害……”
顾苒身上不知何时被陆逍套了件自己的t恤，男生的衣服本来就大，套在美人鱼身上就显得更大了，尤其是领口那块某霸总种的草莓，简直一览无余……小姑娘一边说，一边连忙抬手把领子往上拉了拉，这才有了点儿转头看他的底气……
陆逍听完，只觉得一阵好笑，他抬眼望着自己忙活了一上午的“丰功伟绩”，和面颊憔悴的女孩，一脸冷漠：“麻烦你套近乎找个合适点的理由，行？”
”哦……”顾苒实在不舒服，也懒得跟他解释：“……那不用了，谢谢。”
陆逍没再说话，端起咖啡杯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又起身坐到床边，一回头直接给她嘴对嘴渡了进去：”我是丫鬟？”他垂目盯着顾苒眼睛问。
“……”
少女被他这阵势吓了一跳，只见她先是连忙避开了某”丫鬟”灼灼的视线，又低下头，小声多囊了句：“我又没让你喂，是你自己要喂的。”
“……你还挺会犟嘴，”陆逍嗤笑一声，他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场浪子，并不想做个只围着一个漂亮姑娘转的傻x总裁，没事儿就跟各色美女难舍难分的，听着都一个头两个大，于是他话音一转：“那也不能白睡，赶紧把尾款结一下。”
到底是谁该负责啊？自己心里没数儿？
”……”顾苒这次好像终于听懂了他那“尾款”的意思，同时也被长这么大见的最不要脸地霸总……哦不…人…彻底惊呆了！
但他就是这么不要脸，能怎么办呢？
顾苒抬手把情绪往下压了压，又长长吐出了口气，这才端出对待上帝般的八颗牙标准微笑，诚恳道：“那个…你也知道，我实在是兜比脸还干净，要不咱用别的方法解决……你看行吗？”
“行，”他这次答得倒是痛快：“你娶我？”
夜幕在不知不觉间悄然降临，单面落地玻璃外缓缓投来都市特有的繁华夜色，不远处市中心绚烂多彩的夜生活也拉开了它别具一格的璀璨序幕。
顾苒“……？？”
顾苒被这少爷气笑了，她抬眼望着少爷，又用手指着自己，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问：“您…是说……我……娶你？！”
“嗯。”少爷并没感觉到自己方才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他勾了下唇角，毫不客气地说：“我觉得娶我的话对你比较划算。——彩礼多少意思意思，十个亿也就差不多了，当然这里指的是人民币不是韩元，房子呢，嗯…我本身就是搞房地产的，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照着我这别墅再买十一套就行，至于车嘛，我对车没什么兴趣，随你喜欢买吧，不过我觉得兰博基尼丑得还蛮有特色的，不如先买一百辆开着看看，到时不喜欢你再换。”
顾苒“……”
陆逍不躲不闪坦然回视，认真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婚礼要热闹，陆董的面子不能丢，一定要气派，奢华，又别具一格……哦，办完婚礼再去爱琴海度假吧，我都好久没出去玩儿了，正好还能打个卡。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顾苒从未见过比一千块更多的人民币，感觉自己是用上了上辈子，这辈子，还有下辈子全部的耐心，才勉强把一句：“要不咱再商量商量……”平平稳稳说出来。
陆逍回头看了看美人鱼，又转回去翻了好一会杂志，最后才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三下五除二打了个电子版的合同，随手丢了过来：“签了。”
合同请言简意赅，也是用中文写的，大概意思约等于顾苒得给自己签个终身”卖身契”。
她轻轻捏着手机，眼神淡漠无光，仿佛一瞬间被抽掉了魂似的，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抬起眼睛，温和又平静地说：“咱俩谈谈？”
陆逍靠着床头发呆，没吱声。
“这事儿应该算是个误会，”顾苒清了清嗓子，声音柔柔地说：“我也不知道你会那样，可能也是我没控制好情绪…让陆逍哥哥产生了误解，但现在事情已经成这样了，纠结谁的错也没什么意思，要不这样，咱俩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陆逍扭头，懒洋洋地看她。
顾苒思考了下，又说：“我在你家干活也行，可这合同是一辈子的事儿，陆逍哥哥能不能再考虑一下，别让我签了？”
“你就是不想负责呗，”陆逍似笑非笑瞅着她：“那干嘛浪费我这么多时间。”
”不…不是我不想负责，是反正你也没吃什么大的亏……”顾苒硬着头皮解释：“要不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而且陆逍哥哥那么优秀！我就算娶了你，也根本配不上你啊。”
绰绰有余。
说话间，少女眉头不由微微蹙起，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线，似乎非常害怕一不小心又会惹怒眼前这个男人，所以说话都是格外小心翼翼。
陆逍坐起身，莫名其妙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嫁给你就吃亏了？”
顾苒无言以对，耐着性子继续说：“……好吧，就算你不吃亏，我也没钱娶你啊……咱能不能实际点来。”
”所以让你签合同啊，”陆逍抬了抬下巴：“楼下书房有打印机，你不想签电子版的就去拿打印机，拿过来我给你打印。”
顾苒腰疼的厉害，感冒也有点上头，实在难受，她眨了眨眼睛，干脆也不顾及什么形象不形象了，直接一歪头躺倒在枕头上，又仰头看着陆董实话实说道：“其实……我连卫生间都上不了……”
“唔，那加钱我抱你去，”陆逍十分嫌散地伸了个懒腰，把头一歪搁美人鱼旁边，终于奇迹般的没加枪带棒：“一次一百万，去？”
“……”顾苒气急反笑，轻轻叹了口气，委屈道：”不是…哥，咱除了钱还能聊点别的么？反正你也不缺钱，老提钱还显得生分呢。”
“哦。”陆逍故意不想让她舒服：“那签合同吧，签完可以先“赊抱”。”
”……”
怎么说他都好像听不进去，根本没法跟人正常交流……也不知何时掉进钱眼里去了……怎么拽也拽不出来。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银河般透亮的城市灯海，若隐若现洒进了一点，少女就借着这点微光轻轻仰头望向身旁的少年。
他的呼吸轻柔而舒缓，白沙般温柔的月光轻轻抚上他高挺的鼻梁，黑亮的眼珠，和隐没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的轮廓，一瞬间，都如同夏夜微醺的夜风，令人无限沉沦。女孩内心不知怎的被蛊惑出了一点点勇气，猝然伸手扶上他正在轻轻上下滑动的喉结，轻声道：”……陆逍哥哥，我……”
陆逍缓缓抬手，一把捏住女孩白皙修长的手指，放到唇边吻了一下：“走吧，我抱阿苒去洗澡。”他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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