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生态位竞争
呲啦——
信纸很快被浸湿,乃至被腐烂、散为灰烬。
处理完信件后,宝珠已经临近上次丘丘比赛的北方边境线。
从上方俯瞰地表绵延的银白树海时,只见林中长着被雪压弯的古松,旁边有参天的苍柏相伴。
一阵寒风吹过,林海随风起伏,仿佛置身于白色的海洋里,月波翻滚,深的浅的明的暗的……偶尔露出许多种绿颜色。
此地的生机勃勃,以致到了令人感到过于浓郁的程度。
丛林间,两只阴影正在小心翼翼地一边潜行,一边默默细语:
“咱们真的能行么?”
“要不,咱回去多修炼一段日子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么容易就进来这里了,肯定有问题。”
独猪很没精神地道,肉红的愁苦面相下,脖颈处可见得挤出了更多褶皱。
“拜托你,给妖精争点气行不?”
“你之前还不是信誓旦旦地要替那位被两女♀一男♂用水龙卷刃活活分尸的哥哥报仇的吗?”
孤狼戳了戳那颗硕大的猪头,态度强硬地说道。
两只在人类审美看来十分怪异的半兽人继续直立行走。
在异类发展和进化中,其重大事件之一便是修得直立行走,这是种族在转变过程中具有决定意义的一步。
由此,造成了前后肢的分工,肉体得以脱离束缚,继续进化发展到使用工具、制造工具。
而在运用工具的过程中,肉体前肢所从事的活动越来越多,上肢也就更加灵巧,大脑越来越发达,将来悟道的几率也越来越大。
“我出生的大群被毁了,巢穴破灭后,我的心都要碎了。”
孤狼脸色上满是阴霾,狼首嘶吼间,露出带有伤痕的舌苔。
“那时,我控制不住求生本能逃跑了,现在,我是痛心疾首,我有愧于双亲,愧对同伴,愧对妻子,我恨不得自己杀了我自己。”
“但,这笔账,总得有个头啊。”
“现在,我们受惠于那位大人的计划,幸运地得到此药,这是一场试炼。”
“我一定要一个个地找到他们,暗中干死他们,为那些觅食时无辜枉死的家人报仇。”
孤狼瞪着眼睛 ,怒火似乎要喷出来。
“哦?”
“你要准备干谁呀?”
“混账!“
“你没仔细听我说话吗?”
孤狼习惯性地发火道。
可是,当他看见同伴脸上惊愕的表情时,才发现不对劲。
蓦地,孤狼眼角的余光发现一颗小小的形单影只的水珠漂浮在他面前,散射着莹莹微光。
他猛地抬头看去——宝珠正坐在枝头上,悠闲地晃荡着玲珑小巧的脚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哟。”
”你们被我包围了。”
听见这仿佛调笑孩子的话语,孤狼刚要发火,却听见“砰”的一声——
树枝发出痛苦的呻吟,忽然断了。
对自己的体重没点逼数的宝珠落到了地面。
“咳咳。”
她赶紧重新爬起来。
“所以说,什么仇什么怨呐?”
“你们为什么来这里找‘史’?”
宝珠依旧淡然地问着话,以掩饰刚刚的尴尬。
“!”
“就是你啊!”
“对✓,我那时深深记住仇人的味道了。”
“还有和另外一个小女哇。”
“当初我们正在狩猎巨兔的时候,你们突然无缘无故地用火空袭我们。”
“我们哪里得罪你们了?”
“我的首领父亲……”
“就是葬送你手!!”
孤狼发出悲愤地控诉,猛地磕下蓝色小药药,用犬齿恶狠狠地切碎,身形可见的膨胀起来。
“额……”
一听这话,宝珠不由僵住了。
---------
太阳,天空照。.
它奔泻着生气勃勃、辉煌灿烂的阳光的湍流,使山的庞大无比的轮廓显露了出来。
暖光照出了附近那些被繁茂植物所覆盖的冈峦峰岱,照亮了在久远之前已经凝固的岩浆所形成的灰色岩层间张开大口的可怕深渊,也照出了无数美丽的丘陵。
那些丘陵遍布在山周围好几里以内的地面上,好象在这个巨人的脚下铺上了一大幅奇妙的、由葱茏的银树和绚烂的雪花所织成的水晶地毯。
而向日葵,好似正在牵引着羲和的方向。
半空中,一个略显狼狈的身影沐浴着阳光,疾速飞过。
也许是在生命演化的时候为了减轻体重,所以正在飞行的鸟儿没有膀胱这种生理结构,故无法贮存尿液。
同理可证,它在食物在消化后,也是没有地方储存的,哪怕在飞的时候也一样。
鸟儿别无选择=。=|||,只能一边飞,一边将尿水随着粪便,经泄殖腔随时排出体外。
不得不随地空袭,这是它为了获得飞行能力而所付出的代价之一。
从此以后,对鸟友尽的潘安仁正在山间寻觅到一处温泉,准备来洗去身上的污秽。
山泉背后,其深处偶尔点缀着几朵家花之外的野花。
清澈的泉水喷涌着,声洪亮时猛如虎啸狮吼,音低沉时宛若秋雨潇潇。
有的像一串串晶莹剔透的银珠,有的像一朵朵瞬间即逝的浪花,有的像晶莹透亮的水晶球翻滚着、变幻着,精彩极了。
“嗯?”
“有妖气。”
糟糕透了的他宽衣解带时,回头一瞧,有异样的气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潘安仁左看右看,在异变的源头与可净身的山泉之间徘徊,陷入了选择困难症。
哒哒哒。
最终,他还是决定放弃洗漱,直接朝事故的源头快速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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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
砰。
嘭!
伴随着破空之声,一颗又一颗树木呻吟着倒下。
“he ——tui!”
有三人多高的独猪猛地朝宝珠吐出一口浓痰,速度极快。
“yue~”
她内心产生恶心之感。
虽然可以用其他的手段挡住,但宝珠还是忍不住侧身闪躲。
蓬。
猪人的口水在树干上瞬间硬生生钻出一个大洞。
“就是现在!”
孤狼内心激动,立马闪到宝珠死角处,身形如刺猬般瞬间膨胀。
噌噌噌——
大量泛着冷光的钢针似的毛刺朝宝珠射来,覆盖了她的身形,不断地死命连射,荡起一片尘土。
“哼,这就是你的报应!”
孤狼的心中变得扬眉吐气起来。
待烟雾散去,狼毫遍布树上、地上、藤蔓上,形成一片狰狞。
咕咚。
他又看见了那片环绕宝珠周身的水幕,里面也漂浮着针刺,使其心仿佛被塞了一颗石头般沉重。
铮——
一道剑光削断了狼首脸颊上的胡须,迫使他匆忙后退。
“我说你们呐。”
“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是吧。”
一时理亏,被压着打的愤怒使宝珠的杏眼逐渐发生了某种异变。
哒。
哒。
哒。
她从遍布身旁的尖锐中缓缓走出。
而其识海深处,那条透明状的魂链逐渐变得凝实。
宝珠每进一步,孤狼和独猪就后退一步。
这时候,他们望着宝珠那若隐若现的玄青龙眸,以及其背后淡淡的山岳般庞大的怪兽虚影,不由勃然变色,仿佛回想起了其祖先曾经被硕大巨怪支配之下的恐怖_| ̄|●,还有跪倒在天敌脚下的那份耻辱。
在这双异于常人的眼睛下,无比强大的威压仅仅泄露了一丝出来,植根于血脉深处的臣服本能使二妖仿佛患上深海恐惧症,吓得冷汗迭出,身上不再炸毛,不复之前夸下海口之状,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想逃,却腿软得走不动步。
“接下来,我不准备留手了。”
“你们这些刚刚化形的乳臭未干的弱鸡,想装大尾巴狼来报仇还太早了。”
她造势,警告道:
“最后说一次,不想死的话,你们赶紧给我滚,懂不……”
哗啦啦——
一阵狂风打断了宝珠的说话,使她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
“嗷呜╰_ ╯!”
脱离了宝珠视线的控制,感到身上的束缚稍松的孤狼立刻趁机暴起,欲杀仇敌而后快。
噌——
蓦地,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视野也被卡到半空。
砰的一下落地。
在陷入永寂的黑暗前,孤狼瞥见了自己无头的身子正在飙出血柱。
随后,大量四散的风刃席卷了来不及逃窜的他们,荡起阵阵烟雾。
“等等……”
宝珠讶然于棋局意料之外突然增加的变数,后知后觉地徒劳伸出尔康手阻拦,但,只见一片腥风血雨。
“师妹,你没事吧?”
血光散后,刚刚使完一剑三连的潘安仁从树影间窜出,靠近宝珠,焦急地询问其有无伤势。
“啊。”
“多谢,没有什么大碍。”
宝珠下意识回道,但不久,又从呆愣中回过神来。
“师兄……”
“他们会来此地,也有我的一份因果。”
“宗门内不也有饲养灵兽么?”
“我原本只是想留下手,把他们驱离就可以了的……”
绿草沾上朱红,藤蔓已断。
宝珠脸上不由出现了懊恼的神色。
“师妹,你是跟谁学了这些软弱无用的傻心思了?”
“与孽畜斗法之间,这是有关生死的危险,哪能轻易留手?”
潘安仁皱起了眉头。
“既然化形了,不是跟我们具有同等灵智的生命了么?这样赶尽杀绝,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地上尚残留着粗糙的剑痕,她正视着那些保持蜷缩姿势的身子,以及那双陌生的死不瞑目的眼神,感到难受。
潘安仁冷冰冰地回道:
“既然开了灵智,岂不是更要杀了?”
“为啥?”
宝珠顿时惊了,以致忽略掉对方身上的奇怪味道。
“情况不危及到生命,犯罪未遂的情况下,不妄开杀戒,这不是启蒙先生教给我们的吗?”
“唉。”
潘安仁叹了口气,随后语重心长地解释道:
“山门重阵,本就禁止异类入内。”
“我们是通过严格的筛选、修炼,而最终身处高位的。”
“凡事都有优先度,它们这些异类不是我们在意的主要重点。”
“在我们学会收取愿力后,不能忘记,此后相当大的一部分意志、行动是为了保护敬仰我们的民众,回馈百姓期待的大义。”
他坦率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神色肃然,充满决意。
“师妹,我虽然理解你的同理心,这是好事。”
“但,请清醒些,认清它们可是来杀你的敌人。”
“为争夺生存的环境、资源,它们可不会像你这样存在留手的心思。”
潘安仁无奈地摊了摊手。
“并且,根据以往接触的经验,我素来不忌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妖畜的心理。”
“妖物狡猾,没有经过宗门驯养,那深藏在它们体内的畜生本性,贪食精血的本能是刻在骨子里。”
“闯进来后,就算有一只是良善不会伤人的,那下只呢?下下只呢?”
“在我们未来不知道的地方,但凡有一个闪失,可能伤害无辜民众怎么办?”
“到那时,家庭被毁,悲剧发生。”
“而当初,看见却放过它们,没有矫正、杜绝这种危险苗头的我们,是有罪孽的。”
阳光依旧。
晴天午后,冬日暖阳如悦耳的音符般一样灿烂流动,湿润了不同的黯淡忧伤。
“并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莫欺少年穷,欺穷必除根。”
“要是它们将来成长起来了,现在自视甚高、以致可以轻易决定弱者生死的你,还会像今日这般幸运么?”
“……”
宝珠手捂住头上有些凌乱的发丝,耐心地听完对方的嘴遁劝告。
“好吧,你说的……有点道理。”
宝珠丧气地嘟囔道。
“我要先去执事堂上报阵法出现漏洞了,你……自便吧。”
潘安仁见对方心情不好,也不再多说,当即离开了。
微风吹过,树影婆娑。叶间发出簌簌之声。
现在一时间无事可做的宝珠视线四处逡巡,观察着四周狼狈的痕迹。
“……”
蓬。
陷入无语的她摩挲地面,沙土翻滚着,将他们齐齐掩埋、落地成盒。
尘归尘。
土归土。
不久,宝珠离开了。
森林的枝枝杈杈,挂着一层雪白的厚障壁。
阳光映照下,它们像一束束白色的珊瑚,玉洁冰清,玲珑剔透。
足以让四人合抱的粗壮树干上,藤条间相互缠绕,如同罩上了层层叠叠的大网,也极似黛绿色的海底,一丝阳光也透射不进来。
雪下的沙土松动,有两条墨色的沙蛊蠕动着狰狞可怖的多脚身躯,离开了这片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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